第96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玄静心念诵着正德录，全然没有注意到黄月娥的声音。
等到粗略的看了一遍，他才轻吐一口浊气，缓缓的回过神来。
不等他思索片刻，黄月娥就激动的凑了过来。
“狗东西，你感觉怎么样？”
“……算是学了些新的东西。”
陈玄并未藏私，念诵这本正德录的确让他受益匪浅。
正德录作为白鹭书院的入门典籍，本身更多的是修身养性的学识，但也笼统的概述了儒家圣人道的修炼理论和五字基础真言。
这五字真言，分别为“动”“静”“风”“火”“兵”。
“动”字真言，可以提升自身的速度，“静”字真言则是让对手停止攻击。
至于“风”“火”则是招引风火的术法。
“兵”字真言可以唤出一具兵人傀儡。
这五字真言，囊括了五种不同的术法效果，其中也蕴含了儒道至圣，言出法随的真义。
当然作为最为基础的入门真言，这五字真言甚至都算不上正统的真言，而是带着施术口诀的道法。
真正的真言，和黄月娥修的讨口封差不多，一语一念便可以改天动地，其中更是牵扯到天地气运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
黄月娥这种黄大仙，苦修数百年一直不能施术，待修成之日，可以找到一个路人，赐予他真言咒印。
只要那路人说她是仙家，那她就可以白日飞升，功德圆满。
与之对应的，那路人自己，甚至是他的一家老小，祖辈宗族的气运就全都被黄月娥吸走，此后潦倒孤病，断子绝孙是少不了的。
儒道真言和讨口封类似，只不过儒道真言并不是影响一个人的气运，而是影响天地气运的大学问。
一番思索回味之后，陈玄缓缓放下这本正德录，却是皱眉道。
“可惜了，看来这大名鼎鼎的白鹭书院也不教真东西。”
“什么意思？”黄月娥不解。
“这本正德录的确是儒道的入门典籍，但这书上的五字真言却是假的。”
“假的？这怎么可能？”
黄月娥急忙翻看起来，难以置信道。
“你小子可别张口就来，白鹭书院可是正儿八经的儒家名门，他们怎么可能教假的东西？”
“我说的这个假只是相对于真言术法而言，这五字真言是术，但不是真言术。”
陈玄说得如此笃定，是因为这五字真言的施展方式并不是牵扯气运，而是以默念口诀的方式施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五字真言倒像是道门术法，和真正的儒家真言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陈玄大概也清楚白鹭书院的打算。
这正德录作为入门典籍，可以说是人手一本，自然不可能教什么真东西。
这本书的真正作用在于选拔出和儒家气性相符的弟子，进而继续培养，并不是真的要弟子掌握那五字真言。
话虽如此，这五字真言却给了陈玄一个不大不小的启发。
既然这五字真言实际上是道法术式，那是不是意味着三一道门的术法也可以用真言令咒的形式喊出来？
或者说，道门的术式其实本来就可以用这种方法施展出来？
想到这里，陈玄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五雷箓。
这五雷箓当初本来是打算还给三一道门的，奈何那些老头不当人，非要把他弄死。
现在这五雷箓还是在他手上，只可惜被那摄魂血符烧灼之后，一部分符箓样式已经看不清了。
陈玄本身也没学过符法，便只能请教黄月娥道。
“说起来，黄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黄月娥低头看着正德录，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精通符法道术，我想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五雷箓的传承拆解出来？”
“可以啊。”
黄月娥答应得十分爽快，一时间反倒是让陈玄不由得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这位黄大仙会这么痛快的就帮他。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多高兴一会儿就听黄月娥道。
“我帮你拆解五雷箓可以，但你也得教我这本正德录上的真言术式。”
陈玄自然首肯，急忙点头道，“成交。”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一旁的苗清秀反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她本身修的是烛龙烛九阴的化龙经，属于妖修的范畴，如今自然插不上话。
偏偏她和陈玄认识得还比黄月娥早一些。
如今她看着陈玄和黄月娥说说笑笑，十分的热闹。
尤其是黄月娥还拥有了人形，她却只能拥有蛇蟒妖身，一时间心里更觉得酸楚难言。
最后实在是气不过，干脆自己扭动蛇躯，从窗台边爬了出去。
陈玄一门心思的打算研究那五雷箓，一时间还没注意到她已经出去了。
只听着黄月娥介绍道。
“道家有所谓内丹道、外丹道、符箓、制器、技击、炼气等诸多路数。这五雷箓虽属符法，却也分属于丹道。五雷者，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方。因为五指与五脏六腑相连，五脏六腑又为人体五行运转之所，号为“内五行”也就是“小五行”。天地之间的金木水火土运转变化，号为“外五行”也就是“大五行”。”
说话间，黄月娥伸出素手，按着陈玄的手掌比划了一下。
“以人之五行，沟通天地自然的大五行，借助这内外合力，对他人、非类、化生等存在，进行五行打击，破坏五行运转，从而达到镇压、炁灭、驱使、降咒的效果，便称之为五雷法。”
她一边拆解五雷箓，一边为陈玄讲解。
她本就是好为人师的脾气，平日里就是个小半仙，如今讲起课来，自然也尽心尽力。
非但是拉着陈玄的手，帮他指出五指对应的五行，甚至还帮他介绍起了心肝脾肺肾等五脏的位置。
陈玄本来还凝神静听，但黄月娥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按了按他的腰子，轻笑道。
“哟，你这腰板还挺结实的，平时没事就偷着练？你这狗东西心眼儿还不少。”
“……”
陈玄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她的言笑嫣然，眉眼如画的模样，禁不住心头一颤。
她如今本就是夺舍了张家那傻丫头的身体，自是美貌倾城，颇具风姿。
现在她又双手环抱住陈玄的腰间，陈玄一时心切，不由得将她揽入怀中。
黄月娥心头一惊，但抬头看着陈玄，一时也不由得心肝儿轻颤。
她本就是修的神仙道行，说是清心寡念，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妖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玄几番救她于危难，也算得上真心恳切。
最重要是陈玄不是一个稳得住的年纪，黄月娥也是初入凡尘也有些稳不住心气儿。
二人四目相对，隐隐有些情愫暗生，不由得慢慢的靠近。
眼瞧着马上要闹出点动静的时候，却听着庭院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嚣声。
“弄死它！”
“快打死这妖怪！”
“师兄快追！”
陈玄听到这动静，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眼。
没想到黄月娥还拉着他不让走。
陈玄下意识的抿了抿嘴，一时间还真有点犹豫。
不想就在这时，只听着那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突然钻进来一条黑鳞蟒蛇。
还没等陈玄反应过来，又听着“嘭”的一声，竟然是三四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黄月娥被吓得一激灵，陈玄也是被吓了一跳。
那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见屋里有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
“这东厢房不是空着的吗？”
“启禀师兄，这应该是刚入门的弟子。”
“原来是刚入门的师弟，那……”
话说到一半，那领头的白面小生突然注意到陈玄怀里的黄月娥长得貌若天仙，顿时话锋一转道。
“什么刚入门的弟子？我怎么没听说过？我看这小子八成是那蛇妖！”
“这……”跟着他的跟班一愣。
却有一人反应快，急忙应和道。
“师兄所言甚是，我看这小子就是蛇妖！却不知他从哪儿掳来了这民女，我等白鹭书院弟子自当除魔卫道，解救这小娘子于危难。”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便也反应过来，彼此露出会心一笑。
这白鹭书院虽是儒门正宗，但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尤其是这白鹭书院之中等级森严，又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挂名弟子、亲传弟子等诸多等级。
这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就是外门弟子中的老油条，本身资质平平，因为入门时间久，便是经常欺负一些刚入门的弟子。
如此经年累月下来，一开始他们只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稍微捉弄一下新入门的弟子。
到了后来，他们发现在外门作恶根本没人管，便越发的得意忘形起来。
伤人手脚都是轻的，动辄便是谋财害命，抢了钱再去山下快活。
若是有山下上来的夫妻、情侣，自是再好不过。
刚才几人只是在院子里看见一条长蛇，便追过来瞧瞧。
没想到还正好逮住了这一对小夫妻。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陈玄还想着介绍一句，不想那领头的白面公子哥却一挥手道。
“男的杀了，女的留下，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