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树象征的历史与解读

1　树的原型意象

本书第一部分给出了自发产生的树象征的例子，在第二部分中，我想谈谈树象征的历史背景，以证明我的标题“智慧树”存在的合理性。对熟悉树象征材料的人来说，我的这些例子只不过是被广泛接受的树象征意义的一些特殊例子，但在解释个体象征时，了解它们的历史渊源显然也很重要。像所有原型意象一样，树的象征意义也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发展。它与萨满树的原始含义相去甚远，尽管某些基本特征被证明是很难改变的。潜藏在任何原型意象背后的精神形态，在其发展的所有阶段中都保留着自身的特性，尽管从经验的观点来看，它可能会有无尽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意象的外在形态可能会发生变化，但它象征的丰富性和生命力则更多地表现在意义的变化上。因此，在意义层面才可能发现树象征的现象学[1]本质。一般来说，对其意义最常见的联想是：成长，生命，在物质和精神意义上的形式展现，发育，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成长、母性（诸如保护、荫蔽、遮蔽、滋养果实、生命之源、坚定、永恒、身强体壮，以及“牢固地根植于原地”等），高寿，品格[2]，最后是死亡和重生。

这些特征是我多年来对个体患者的陈述进行研究的沉淀。即使是外行人，在阅读本书时也会被这些插图中大量源自童话、神话和诗歌的材料所震撼。更令人惊讶的是，我询问过的人却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种来源。可能的原因是：（1）一般人对意象的来源知之甚少，对神话主题更是少有人思考；（2）人们已经遗忘了这些来源；（3）这些来源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是有意识的，也就是说，这些意象总是新的、原型的创作。

第三个原因出现的可能性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罕见，相反，它发生得很是频繁，以至于在阐释潜意识的自发产物时，对象征进行比较研究不可避免。人们普遍认为，神话主题[3]总会与传统联系，但这一观点显然站不住脚，因为一切神话主题都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任何个人身上重现，而且与传统无关。当某种意象以相同的形式和意义出现在人类的历史记述中时，它就可以被视为是原型。在这里必须分出两种极端：（1）这一意象是被明确界定的，并且在有意识地与传统联系；（2）这一意象被确定是独创的，没有任何与传统联系的可能[4]。在两种极端之间，可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相互影响。

由于意象具有集体性，因此从单一个体的联想材料中确定其全部意义往往是不可能的。但是由于在实际治疗中，这一点对达成治疗的目的非常重要，所以，从医学、心理学的角度对象征的意义进行比较研究也非常必要[5]。为此，研究者必须回到人类历史上那些象征的形成未受阻碍的时期，也就是说，当时意象的形成还没有受到认识论[6]的批判，因此，那些他们本身都未知的事实得以用明确的视觉形式表达出来。这类时期中，与我们最接近的是中世纪的自然哲学时期。自然哲学在17世纪发展到了顶峰，在18世纪逐渐让位给科学领域。这个时期，科学在炼金术和炼金术哲学方面取得了最重大的发展；在这里，收集了古代世界那些最持久和最重要的神话主题，就像水被收集在水库中。重要的是，炼金术哲学主要是由医生来实践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