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对决:海权兴衰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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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提里卢斯-格隆事件并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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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8世纪初,腓尼基人在西西里岛建立了殖民地。其中最重要的殖民点有3个,它们分别是帕诺尔莫斯(Panormus,今巴勒莫)、索拉斯(Solus,今圣弗拉维娅)和莫提亚(Motya,今圣潘塔莱奥岛)。腓尼基人在殖民点大搞建设,像莫提亚城,仓库、工房、住宅和宗教建筑相继拔地而起。在这些当中最有名的当数卡比达祖(Cappidazzu)圣殿。

在西西里岛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腓尼基人,很快就遭受到了纷至沓来的希腊殖民者的窥伺。西西里岛位于地中海贸易线的关键位置上,并且还拥有大量肥沃的沿海土地。这些都是吸引希腊人前来的最大动因。同腓尼基人友好地与西西里岛当地人——西坎人(Sican)、艾利米亚人(Elymian)、西库尔人(Sikeloi)——建立和谐的关系不同,希腊人则在殖民中经常使用暴力。这样一来,当地人就与腓尼基人建立联盟,以抵御来自希腊人的入侵。因争夺珍稀资源而导致的冲突时常发生,它也成为西西里殖民初期的特点之一。从很大程度上讲,西西里岛上的当地人、腓尼基人与希腊人之间由此而产生了仇恨。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会因共同的贸易利益时友时敌,这是一种以殖民式的“折中之道”为特点的、以商业文化为前提的融合。

不过,迦太基或许最关心的是在第勒尼安海(Tyrrhenian)[22]的商业贸易。腓尼基人这样的决策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对之前殖民地的经营,他们还是在维持着这一地区的贸易,并修建了一些新的移民点。但是,希腊人的野心已经让腓尼基人有了防备,不能让这个可怕的竞争对手的触角伸向西班牙的银山。然而,腓尼基人的这一决策让原先的贸易点出现了商业真空地带,特别是位于爱琴海海岸地区小亚细亚的那部分正在被希腊人填补。此外,让腓尼基人没有想到的是,希腊人通过在小亚细亚的商业活动,设法在西班牙东北部的安普利亚斯(Empúries,今赫罗纳省东北部布拉瓦海岸莱斯卡拉镇附近)建立了一块殖民地。

事实的确如此,希腊人在后来控制了西西里东部与意大利南部的许多地区。在公元前6世纪,更多的希腊殖民者在地中海北部海岸的马西利亚(Massilia,今法国马赛)、昂蒂布(Antibes,旧译安提比斯)、尼西亚(Nicaea,今法国尼斯)、科西嘉东部海岸和伊奥尼亚群岛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新殖民地。

面对势头凶猛的希腊人的扩张,腓尼基人当然不会置之不理。譬如公元前580年,来自尼多斯(Cnidus,今土耳其达特恰)和罗得岛的希腊殖民者试图在莫提亚城对面的大陆地区建立一个新的殖民地,腓尼基和艾利米亚的联军携手作战,驱逐了这批希腊殖民者。

希腊人一方面着手西西里岛的殖民问题,另一方面也在地中海中部和西部进行殖民入侵活动,他们不时地袭击迦太基帝国的商船。作为回应,迦太基帝国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以公元前535年为例,一支因当年波斯帝国入侵小亚细亚而流亡到科西嘉岛阿拉利亚(Alalia,今阿莱里亚)的希腊人在此建立了一块殖民地后,一直不甘寂寞,他们攻击了迦太基帝国的商船队。很快,迦太基帝国就派出一支由200艘三列桨战舰组成的舰队给予还击。这次海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希腊人最终还是被击退了。这次海战也被称为阿拉利亚海战或撒丁岛海战,希罗多德在《历史》一书中描述道:“胜利方得意扬扬地将战俘运往伊特鲁里亚,并在那里用石头砸死了他们。”

为了保护在地中海中部的商业利益,公元前509年,迦太基帝国与这一地区的另一新兴势力罗马签订了一份互惠互利的协议。当时,罗马人一度(公元前5世纪)因严重缺少粮食,不得不从西西里岛的迦太基防区里购买——对迦太基而言,这正是签订协议的一大筹码。

这份协议对迦太基帝国而言非常重要——可保护“遍布于地中海中部和西部地区的迦太基商业中心的安全(协议中有一条款规定罗马人及其盟友的船只禁止通过迦太基北部地区,即邦角半岛)”。协议对罗马人也很重要,除了解决粮食危机,更重要的在于它得到了迦太基帝国的重视。因此,双方还将协议刻在一块青铜书写板上。根据古罗马历史学家波里比阿的描述,他找到了这块青铜板,协议是在罗马市政官财务部签订的,由于内容是用古拉丁文书写的,他说太难理解(翻译)了。不过,后来的学者们还是将这份协议的部分内容大致翻译出来了——“任何不得不从这里(指邦角半岛,封住这个区域就等同于封住了进入大瑟提斯,即今天的突尼斯萨赫勒中心地带以东地区的道路)经过的人,除了必要的船只维修用品或献祭用品以外,禁止强行购买或带走任何东西,而且他必须于5天之内启程离开。贸易者不得在没有传令官或城镇办事员在场的情况下达成任何交易,倘若在利比亚或撒丁岛进行贸易,任何出售物品的价格在上述人员在场的情况下都应由国家向卖主担保。任何一个来到迦太基西西里行省的罗马人都应享有与他人同等的权利。”

作为条约另一方的迦太基,它也将履行条约规定:“迦太基不能去危害拉丁姆的沿海城市,主要包括拉维尼姆(Lavinium)、阿尔代亚(Ardea)、奇尔切伊(Circeii,今意大利奇尔切奥山脚)和泰拉奇纳(Terracina),或任何其他隶属于罗马的拉丁城市。”

当时的罗马力量薄弱,只是亚平宁半岛众多势力中很不起眼的一股。但是,罗马城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因此,有必要为上述罗马人与迦太基帝国签订协议的内容做一补充:罗马城的位置在台伯河河畔,且台伯河属于内陆河(深入内陆20千米),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罗马城成为拉丁姆北部的主要商业中心之一。罗马城还产生了七个国王,公元前753年产生了第一个国王罗慕路斯(Romulus)。当时,罗马人还尝试了推行君主制。不过,君主的贪婪、专制和野蛮最终导致罗马人寻求另一种政治体制。这就是我们熟知的元老院贵族议会,它既具备咨询机构的特质,也对平衡君主的专制权力起到了重要作用。公元前509年,罗马公民抛弃了君主政体,取而代之以“执政官”。执政官成为这个共和国的领头人,它从众多贵族中选举产生,时间定为一年一度。从此,罗马从众多的城邦中崭露头角,如一颗耀眼的新星,并最终在历史车轮的推动下形成一个强大的、几乎无可媲美的帝国。

2

迦太基人更多地插手撒丁岛事务时,也对西西里岛进行军事干预。于是,迦太基威胁论就逐步产生了。其实,这或许是一个帝国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必须经历的。万物皆有根源,超级商业帝国迦太基在之前有诸多优秀表现,现在却插手他国事务,自然会引起敌对势力的高度重视。

引发迦太基威胁论的导火索是与西西里岛北部城市希梅拉的希腊独裁者有关的“提里卢斯-格隆事件”。当时西西里岛最强大的希腊城市锡拉库萨统治者格隆联合盟友对岛上的其他希腊城市进行入侵。公元前483年,不甘待宰的希梅拉统治者提里卢斯(Terillus)向在迦太基拥有重要政治地位的马戈尼德(Magonids)家族的领袖哈米尔卡(Hamilcar)求助。作为密友,哈米尔卡不可能对提里卢斯无家可归(已被格隆赶出了希梅拉)袖手旁观,加之马戈尼德的母亲是锡拉库萨人,两国颇有渊源。不过,更深层的原因是,西西里岛西部的港口对迦太基人的商业活动大有裨益,因此,马戈尼德家族同意采取军事行动给予援助。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军事援助不是国家行为,是马戈尼德家族的私人行为。因此,马戈尼德家族与希梅拉共同组建了一支来自叙利亚、西班牙、科西嘉等地区的雇佣军团。另外,提里卢斯的女婿、亚平宁半岛南部利基翁(Rhegium,今雷焦卡拉布里亚)的统治者、著名的希腊暴君安那西拉斯(Anaxilas)也实施了增援行动。

公元前480年,一场战争开始,这也是迦太基帝国命运急转而下的重要节点。

哈米尔卡为了让这次军事行动具有雷霆万钧的效果,他率领军队悄然地直扑希梅拉。他希望能给格隆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最好能突然俘获他,从而掌握战争的主动权。然而,这一计划泄密了——一封写有作战计划的给提里卢斯的密信被格隆截获了。由于进军仓促,哈米尔卡根本来不及做好战斗准备。双方在希梅拉相遇,战斗随即打响。战斗结果显而易见,哈米尔卡一方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杀死。这个显赫的家族由此遭受到惨痛的打击。

希腊作家波利艾努斯(Polyaenus)在《战争中的诡计》一书中描述道:“格隆命令一名长相与他酷似的弓箭部队指挥官假扮自己。这位指挥官带领一队打扮成祭司并将弓藏在桃金娘树枝后面的弓箭手出列,而后自己前去献祭。当哈米尔卡走出来做同样的事时,弓箭手们取出弓箭将这位正在朝天神敬酒的迦太基将军击杀。”

希罗多德的讲述则与波利艾努斯大相径庭,他在《历史》中写道:“哈米尔卡在战役爆发期间待在自己的军营里,在那里,他把一具完整的动物尸体放在一大堆献祭用的柴堆上焚烧,想借此谋求神灵的襄助。然而,尽管他收获的是吉兆,手下的败兵却正从战场上溃逃,该事实有力地表明这些神圣的预兆是骗人的。眼看着自己已输得精光,哈米尔卡为神灵送上了一道新的祭品——自投于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无论哪一种版本,不容更改的事实是马戈尼德家族在希梅拉所遭受的失败,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正如古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Diodorus)在其著作《历史丛书》中写道:“在知悉这场惨败后,迦太基人严密守卫着自己的城市,唯恐格隆如今会进攻该地。在这种杞人忧天般的预感下,他们迅速派出了最能干的人作为使者奔赴西西里岛。这些使节寻求格隆的王后达玛瑞特(Damaretê)的帮助,在他们缔结了一份令人满意的和平协议后,使者们送给她一个用100塔兰特黄金打造的王冠,用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格隆本人接见迦太基使团的场景在日后被描述成这位锡拉库萨独裁君主的一场凯旋仪式:他的迦太基来客们泪眼婆娑地乞求前者对他们的城邦高抬贵手。”

狄奥多罗斯继续描述:“这场胜利给格隆及其盟友带来了丰厚的物质财富,不仅有大量战利品可供分配,而且为数众多的战俘也可作为劳工用于一些规模宏大的建筑工程。”学者阿舍里(Asheri)这样描述这场战争失败后的恶劣影响:“在阿克拉加斯城,一排排巨大的圆柱被用来支撑一座献给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神庙的柱顶过梁,圆柱上刻着被认为是迦太基奴隶的浮雕。”[23]

由此可见,“提里卢斯-格隆事件”给迦太基人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迦太基支付了2000塔兰特白银作为战争赔款,还被迫建起两座神庙,将和平协议的抄本保管在那里。希梅拉如今被公认为锡拉库萨联盟的一部分”。

至于广大的希腊世界,他们对这场战争(他们称作希梅拉大捷)的胜利大书特书,大肆宣扬,起到了影响深远的作用,就像同年希腊人在萨拉米斯海战中战胜不可一世的波斯帝国舰队一样。锡拉库萨为此还竖立了纪念碑,希望它能传遍整个希腊。

在锡拉库萨拥有重要政治地位的狄诺墨尼德斯(Deinomenids)家族利用这场战争的胜利,专门委托诗人品达(Pindar)为格隆以及格隆的继任者塞隆写下激情昂扬的诗篇:“我祈求,克洛诺斯(希腊神话中巨人之一)之子,让腓尼基人和伊特鲁里亚人的战斗呐喊声消失在他们自己家里。因为他们在库迈之战(锡拉库萨海军于公元前474年击败了伊特鲁里亚舰队)前,就看到了傲慢给他们的船只带来的灾难。他们在被锡拉库萨的君主征服之后遭遇了这样的命运:锡拉库萨君主将他们的年轻人从他们轻捷如飞的船上抛进大海,让希腊人摆脱了奴隶制的桎梏。”[24]

亚里士多德对锡拉库萨君主的这种行为做出了评论,他在《政治学》中认为:“他们很可能仍在宣扬迦太基就是地中海西部的波斯王国……”言下之意,锡拉库萨把这场战争的失败者等同于波斯帝国,反过来,锡拉库萨打败了如此强大的海洋帝国——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反讽?

锡拉库萨君主的确一度强大而不可一世。其扩张、独裁之心一度膨胀。事实上,在这场战争过去数十年后,雅典人试图以中间人的身份促成一个与迦太基的同盟以对抗锡拉库萨。

3

“提里卢斯-格隆事件”的影响力是可怕的,整整70年,迦太基都未敢再干涉西西里岛的事务。直到公元前410年,锡拉库萨的力量迅速衰落,西西里岛再度陷入各自称雄的混乱局面。这时的迦太基对外政策突然大变,决定向塞杰斯塔(Segesta)提供帮助。当时,希腊的一个城邦塞利农特(Selinunte)与塞杰斯塔发生冲突。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转变不仅是因为对方力量严重削弱,还出于一种担忧——锡拉库萨与塞利农特结盟,极有可能再度对迦太基形成威胁。

公元前478年格隆去世,锡拉库萨的后继者们无法拥有像格隆那样的领袖气质,也不具备他的冷酷无情——格隆在世的时候执政严正,并对臣民肆意推行流放制度。格隆去世后,愤怒、压抑已久的人们更愿意让这个独裁的国家成为民主国家。中央集权的严重削弱和后继统治者的无能,是锡拉库萨衰退的重要原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力量迅速衰落的政权竟然在公元前410年击败了入侵的雅典人,重新成为西西里岛上最主要的势力。锡拉库萨的东山再起,应该是利用了西西里岛内部的争斗。

迦太基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锡拉库萨与塞利农特结盟呢?本来塞利农特与迦太基没有什么瓜葛,而塞利农特也不是迦太基商业活动的主要对象。但是,塞杰斯塔和塞利农特位于西西里岛的西部,与腓尼基城市莫提亚、索拉斯和帕诺尔莫斯相邻。尽管这三座城市在政治上独立于迦太基,但它们因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产生了重要的战略价值——这些城市坐落在北非的大都市同意大利和希腊的贸易航线的关键位置上。

根据狄奥多罗斯的观点,由于迦太基帝国在地中海的经济霸权是建立在掌控商业贸易的基础上的,这意味着帝国获利的来源除了亲自参与贸易活动,还有那些愿意接受帝国提供的商业保护的外国商人缴纳的税赋。针对大有重新崛起之势的锡拉库萨,迦太基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潜在的危机。另外,之前遭受重大挫折的迦太基马戈尼德家族出于私心,也试图通过介入塞利农特与塞杰斯塔争端事务重振家族声望。这一观点绝对不是臆测而来,因为这时马戈尼德家族的领袖正是在希梅拉身亡的哈米尔卡的孙子汉尼拔·马戈(Hannibal Mago),他正是通过元老院内部的支持提出了“援助塞杰斯塔”的议案。公元前410年,迦太基通过这项议案,并任命汉尼拔·马戈为远征军指挥官。

毕竟锡拉库萨与塞利农特是盟友,出于周全考虑,迦太基派出外交使团前往锡拉库萨,希望对方能出面调停。但是,塞利农特表现得特别强硬,拒绝任何调停。锡拉库萨当即决定与迦太基保持和平相处,重新修订了与塞利农特的盟约——锡拉库萨对这次争端保持中立。

一支由5000名利比亚人、800名坎帕尼亚人组成的雇佣军随即出发前往塞杰斯塔。在这支军队的支援下,塞杰斯塔很快就击败了一支塞利农特军队。这时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塞利农特立刻向盟友锡拉库萨求援,塞杰斯塔也希望迦太基能继续给予援助。于是,两个城邦之间的冲突演变为两大强权的战争。

汉尼拔在随后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中大获全胜,包括在希梅拉城,他为祖父找回了荣耀。不过,对于这一时期迦太基军事行动的胜利,希腊历史学家们更多的是采用了希腊籍西西里历史学家提麦奥斯(Timaeus)带有仇视性的记载,包括著名的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他也认为迦太基的军队在攻破城市后进行了大屠杀,据说在塞利农特被破城后,迦太基军队开始屠城,杀死了所有的人,包括妇女、老人和儿童。依据狄奥多罗斯《历史丛书》的描述,这座城市的街道被“1.6万具尸体堵得水泄不通,许多建筑被烧成一片白地”。

关于希梅拉城的记载,狄奥多罗斯《历史丛书》中的描述让人恐惧不已:“希梅拉被夷为平地,城内著名的神庙遭到劫掠。汉尼拔可能将3000名战俘驱赶到一起,在那个据说是哈米尔卡战死的地方屠杀了他们,用这种血腥方式祭奠了他的祖父。”

迦太基插手西西里事务,因汉尼拔·马戈一系列成功的军事行动而产生了货币上的变革。迦太基人发现使用雇佣军后,军队战斗力大大提升,但是必须要支付一大笔费用给雇佣军才行。而且,雇佣军大都愿意接受具有高价值的希腊特色的货币。因此,迦太基以马和棕榈树为装饰图案重新铸造了货币。由于这支雇佣军主要招募于非洲,因此货币通过迦太基的舰队航运而来,就连补给也是。这也表明,迦太基当时在西西里岛缺乏永久性的据点。可能这也是军事介入后无法解决的问题,毕竟雇佣军不可能永久驻扎在那里,就算永久驻扎,当据点越来越多,如何支付高昂的费用呢?

事实上,迦太基的军事行动不但没有让西西里岛的局势平稳下来,反而更加动荡了。锡拉库萨的叛将赫莫克拉提斯(Hermocrates)毫不畏惧地攻击了西西里岛西南部的迦太基城市,迦太基不想让军队疲于奔命,只能寻求与他国结盟,获取外部力量的支持。根据在雅典发现的一段不完整的铭文记载,迦太基与雅典成功结盟。但雅典人忙于同斯巴达的长年累月的战争,根本无法顾及盟友迦太基,因此,也不会给予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无奈之下,迦太基只能采取招募更多的雇佣军的方法。依据狄奥多罗斯的记载,这一次与汉尼拔·马戈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个名叫希米尔卡(Himilcar)的年轻同僚。然而,战局从一开始就不顺利,舰队遭到了锡拉库萨人的袭击,损失了不少船,剩余船只不得不逃入远海。当部队成功登陆西西里岛,准备围攻极为富有的城市阿克拉加斯的时候,突然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包括汉尼拔·马戈在内的许多人染病丧命。不过,这样的描述是令人怀疑的,狄奥多罗斯利用的是提麦奥斯的记载。提麦奥斯说,汉尼拔的同僚希米尔卡将军为了战争胜利做了两件极不光彩的事:首先他为了平息天神之怒,将一名男孩献祭给巴力哈蒙(Baal Hammon);其次,迦太基人在吃了败仗后居然成功挽回了局面,迫使阿克拉加斯城中的百姓全部撤离该城,赢得了战争胜利。

上述两位历史学家的描述与在迦太基城用孩童祭祀火神之地发现的残缺不全的铭文有很大出入。根据现代学者的翻译,迦太基军队与西西里岛的许多城市建立了和平关系:“在汉尼拔之子艾斯穆纳莫斯(Emunamos)和汉诺(Hanno)之子,博达斯塔(Bodatart)的儿子汉诺当政之年,(某)月新月升起之时,杰斯孔(Gescon)之子汉尼拔将军和汉诺之子希米尔科(Himilco)将军前往哈拉利萨(Halaisa,西西里岛北部海岸上的古城),他们占领了阿格拉冈特(即阿克拉加斯),与纳克索斯(Naxos)族人建立了和平关系。”[25]

无论真相如何,最终是迦太基取得了胜利,锡拉库萨人不得不接受了和平协议。迦太基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他们在西西里岛西部和中部大部分地区的统治权得到了承认,这些城市每年向迦太基缴纳一次贡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