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道阻且长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来自于先祖们留下的痕迹,已知文明之外的大地,未被书写的历史,尘封的故事,在这颗星球之上,被称为天外天的世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已知世界百科全书》
那无疑是人类文明上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天,我们无法定义它是否伟大或正义,但那绝对改变了整个文明的走向。
比数百个恒星还要耀眼的光芒之后,相当于七个世界最高峰的巨大蘑菇云升腾而起。那是一场可怕的浩劫,留下了灰烬与废墟。生灵滩涂之外,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一同被终结。
人类知道自己所创造的是他们无法掌握的可怕力量,它足以毁灭世界无数次。人类立下契约,约定不在使用它,期望出现在那座小岛上的灭世之火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是无法形容的可怕力量。元素物质在反应之后,裂变的能量撕碎了那所谓一切物质的构成之物。还有那一系列如同雪崩一般的链式反应…我无法想象我们的祖先们是怎么让它诞生的,我只知道它如其他同无数的知识瑰宝一样消失在了那空白的百年之中,只留下了它所造成的满目疮痍。或许不会有人人知道怎么制造它了,这是万幸…
文字在此处戛然而止,留下残页,不知何人所写,和这本书一样。
书是我从李校长家的废墟中刨出来的,没有封面。但从目录上的章节名来看应该是关于放射症的。说真的,虽说我对它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一个感染者。不知是我生活的地方太平,还是那些人善于隐藏。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感染者,正在院子里修剪盆栽,而且他还是我刚认师父。
我现在必须多了解一些,关于放射症和感染者。但另我奇怪的是,这本书到现在也没有讲到这些。
我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历史似乎永远不会如人所愿,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类次将它带回这片大地…不,这么说有些不妥,它从未离开过。罪恶的武器释放了可怕的力量,尘埃落定之后,留下了破碎的大地,燃烧的植被,一个被污染的世界…以及可怕的放射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一个智力健全的人都无法相信那被污染的土地上所孕育的畸形扭曲的生物。与那种土地所接触所有生命都无一例行的被感染,感染者从绝望的大地上离开,传染出更多的感染者。放射病寄生在他们的血脉之中,与他们的后代一同降生,一代又一代。到了王朝复辟时代未期,已经形成了一个让全禹域头疼的规模……
后面的内容以经被烧毁了,真是可惜。或许我在上学时就应该多看些这些方面的书,但我长这么大似乎都没见过放射症患者…对了,好像同学说过他家三大爷家的孙子好像就是,说是一直躲在家里?也许感染者都躲起来了吧…
有空我在去躺图书馆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资料。不,先不说我现在上街有没有危险,或许图书馆里根本找不到这种书。任何不利于统冶与社会稳定的书藉都是受管制的…用这种手禁锢思想来维持统冶,似乎在历史上的好几个封建王朝都使用过啊…世界变了,世界也没变。勿谈国事的字条从茶馆的墙上贴进了人的思想里,烙在了灵魂上。文明的进步与稳定,似乎不可能共存…
我怎么又想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最近总是这样。不行,不能呆在屋里了,要疯了要疯了。去院子里吧,看看师父在干啥。
和猜的一样,师父正提着把大花剪在伺候他的宝贝盆栽。说真的,有一点我一真觉得很神奇。满院大大小小的植物,在我看来不过是些花花草草,他确能清楚的分出什么是什么,甚至还给他们都起了名字。那株珍贵的黑血树,他称呼为“那位大人”。
“哟,出来了啊。”师父回头看了一眼“看来恢复的不错…或者说太快了。还有,别在用那铲子当拐杖了,回头我用木头给你削一副。”
我随口答应着,注意力全被他正在修剪的盆栽吸引了。
“怎么样,厉害吧,这盆值好多钱哩。”他说“只可惜树上的福橘不见了,一定又是让小孩给偷吃了。”
这样的场景我以前也见过一次,是在同学老家的大宅院里,他们是大户人家,院子和园林里头便是如此布满价值不菲的植物。
“告诉你,这活看着简单,做起来可讲究了。”师父说“温度,湿度,土壤,差一点都不行。不同的品种都要用不同的方法照顾…”
“我小时候也自学过一段时间园艺…”我望着层层叠叠如同一片等腰高的迷你森林般的院子。“这么多需要照顾,一定很辛苦吧。”
“确实辛苦,但是值得。”师父说“看见一片没,都是被客人订下的,等它们被取走,我今年吃喝都不愁了。”
“怎么说呢…”我说“总觉得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黑血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养的,有能力养活那种东西,想必靠的可不只是这些。”
“确实不只,那你想看么。”
“不,今天就算了。”
“什么,你是装的吧,你一定很想看的,你想看对吧。”
“师父,您不必为了我勉强的。”
“我可不是故意要现给你看啊。”师父边说边往兜里掏东西“对,没错,我在示范给你看,现在我可是在教你啊,看好了。”
只见他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被挂在一条细铁链上的小铁球。
在铁球靠近盆栽之后,神奇的事发生了。盆栽上的嫩芽仿佛受到了感召一般向着铁球的方向疯狂生长,很快就长成了粗糙的枝干。
类似的把戏我曾在电视与街头艺人手中观看过。表演者并没有多么高明,有些其实在书上就能学会。说真的,在这个年头所谓的法术早已经稀松平常,当然,也不是人人都会便是了。
师父还指望用这些来让自己的徒弟开开眼,实在天真的像个小孩。还是说我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他觉得我像个小呆瓜?
“很方便吧。”师父说“当然,这种把戏也只能用来做小小的修改,论效果还是花时间花精力培养来的更好。”
“我想学。”我说“两种我都想学。”
“你乐意学就都好办。”师父说“还有什么问题么。”
“您为什么会选择用更传统的方法呢。”
“好问题。”师父说,“如你所见,用法术确实可以有很好的效果。但并不代表没有负面影响,况且,用法术能做到的,任何一个熟练的园丁也能做到。”
“也就是说,如果想用法术做到比一个熟练园丁更好的效果,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与钻研法术。”我说“这样到最后,并不会成为一个园丁,而是术师。”
“看来你的悟性很高。”师父说“记住,永远不要想当然的它当作方便工具。”
师父边说边领我进了屋。打开了从床底拉出的被灰尘包裹的箱子。
“来,这几天你先把这些看完,然后我在教你。”他说“都是我当学徒时候用的书,有一半是我老师亲手写的。”
桌上堆积的书本高度超过我的头顶,只剩两根指头的手翻起书来有些困难。与大多数一手资料手抄文件一样的教材,粗制的手工封面,潦草的手写字记载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哦,手绘的插画很不错,看来师爷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接下来的学习看来不是容易事儿啊。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让我知道,追随旅人的脚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条道路遍布着黑暗与荆棘,夺人性命的灾难与野兽,并且它们已经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那又如何,我以坚定的选择了这条到路。哪怕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如果我不幸终结于这条路上,我也乐于死得其所。
但我没那么容易死,我活下来了,并且我将会更强大。不只有现在的师父,接下来的路上,我将学习到更多的知识与力量。
要等着我啊,旅人。
“看来这孩子很爱看嘛。”师父说“你自己先看着,我出去送个货啊。”
随着一个巨大的花盆落下,老旧的绿色电三轮似乎抗议似的发出嘎吱一声。
戴草帽的园丁并没有理会电三轮的抗议,摸出车钥匙准备开车,钥匙扣上是他刚拿出来给徒弟显摆的铁球,全称能量传导与共鸣装置,临街超市九十五块五一个。
“还记得那个产茶叶的镇子上,那里一老头都不用这玩意儿,什么法术都直接用手搓。”他这样想着。
“园丁先生。”一个堆着小车的年轻小贩叫住了他。
“哦,你来了。”园丁说“怎么样了?”
“我在他们门口摆了一天摊,没见他们有动静。”小贩说“您这边呢?”
“也没人来过。”园丁说“那些家伙应该是不会来了。”
“这可不好说。”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人从胡同里走了出来“今天有穿制服的人在我们那块一家的查哩。”
“你们怎么说的。”
“那还用问,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大家可都向着李先生。”老人说“到是你,让那人藏你这儿没事的吧。”
“当然没事,而且我收他当徒弟了。”
“啥?”
“嘿嘿,我也有徒弟了,回头和那几个家伙好好显摆显摆。”园丁说“不聊了,我还要去送货呢。”
一老一少二人望着绿电三轮绝尘而去,不知该说什么。
老人回实看了眼园丁家的窗子,里头依稀可见一个曚胧的身影,似乎是在埋头读书。
“怎么办啊大爷。”小贩说“李先生家都这样了,他会不会已经被…”
“别乱想。”老人说“那可是李先生。”
“可万一李先生回不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当初没有李先生,我们这些染恶疾的早没命活了。”老人拉上衣领,盖住脖子上一大块异样的皮肤“现在这个感染者社区的存在,也是因为有李先生,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就要过回以前那种日子了。”
小贩的瞳孔在不停跳动,过了许久,他说“我们家的药快吃完了,只有李先生能和药厂的联络员联系,我怕…”
“听着,小子。”老人说“药不够我的分你,我儿子死后他的药还剩很多,千万别在碰那种让人上瘾的玩意儿了。”
“好的,先生。”
“让你们那块的人都注意点,你明天在去蹲一天,以防万一。”
“知道了,先生。”
“哎呦,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回去给老伴和孙女做饭去。”老人与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一同没人了胡同深处的黑暗。
小贩也推着车离开了,只剩下园丁家的灯光照着夜幕下的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