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译序:现实而尴尬的三十七岁
角田光代,1967年生于神奈川县横滨市,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系,在读时就已发表多部“青少年小说”。1990年,23岁的她凭借《幸福游戏》获第9届海燕新人文学奖,自此在日本文坛崭露头角。1996年,以《假寐夜晚的UFO》获野间文艺新人奖。作为小说家,角田光代无疑是成功的,2003年她凭借《空中庭园》获妇人公论文艺奖,2005年凭借《对岸的她》获第132届直木奖,之后她又相继斩获包括第32届川端康成文学奖、第2届中央公论文艺奖、第40届泉镜花文学奖等日本文坛大奖,俨然拿奖拿到手软的“获奖专业户”。角田光代凭借实力跻身于日本当代最杰出的女性作家之列,与吉本芭娜娜、江国香织一同被誉为当代日本文坛三大女作家。2010年起,随着小说《空中庭园》《对岸的她》《三月的邀请函》《第八日的蝉》等不断被译介,角田光代在我国也受到读者的认同和喜爱。
角田光代笔耕不辍,现如今已完成一百多部作品,相继斩获各项大奖。她的作品不仅体裁多样化,既有长篇小说、短篇合集,也有大量的随笔散文,而且题材更是多种多样,涉及儿童文学、爱情、婚姻、亲子关系、家庭、母性与母爱的矛盾、后泡沫经济时代、犯罪、悬疑、科幻、历史等。
作品中的主人公多以社会底层被边缘化的女性为主。女性在日本从来都是“弱势群体”,而角田作品中的主人公可谓“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在崇尚“丛林规则”“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极度商品化社会中,这个群体更易遭遇自生自灭的命运。作者在很多作品中表达了主人公强烈的无助感、绝望感。
同时,作品隐喻式的标题更是富于奇思妙想,如《幸福游戏》《空中庭园》《树屋》《对岸的她》《第八日的蝉》《纸之月》等,会给读者留下很多想象的空间。目前已有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深受大家欢迎,这得益于作者的描写方式近似于电影文学剧本,镜头画面感、代入感非常强,有利于引起读者和观众的共鸣。
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角田光代的很多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也能给人带来思考和启迪。角田光代曾说过:“我写作的初期阶段非常注意字斟句酌,每写一行我都会想怎样才能写得很棒……我就改变方式,想要达到把作家的姓名掩盖起来后人们读完不知道这个作家是谁的效果。我想成为一个‘匿名作家’,为达到这个效果也花了很长时间。我一直在努力,想要吸引各位读者不断地读下去。我想用好看的故事,而不是我的文风,来吸引读者。”
中国有句话叫“梅花香自苦寒来”。据说角田光代幼时不善言表,但上小学时初次写作文就得到老师的鼓励,这激活了她的文学创作“永动机”。她读大学时专攻文学,由此更加如虎添翼,厚积薄发地创作出了大量好作品。
角田光代的这部《三十七》,描述了三十七岁的女主人公小华(这部作品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男主人公)独立生存、创业奋斗的社会实践和心路历程。
大学毕业后的小华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和千智合伙开了一家二手服装店进行创业。她在结婚适龄期不结婚,致已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终于失去耐心另觅芳草并迅速闪婚。大学同学大都已结婚,有的甚至闪婚闪离多次,连合作伙伴千智也在离婚后重新找到了结婚对象并重新开启了另一番新事业。
后来,她虽然通过交友聚会开始与某男交往,但在约会时发现其有变态嗜好而无果而终。布绘本创业初始,她在拿出自己的创意找贵理惠指导后,到了策划推广时却发现自己在项目中被边缘化……
就在她东奔西走为创业、为梦想忙碌的某一天,她忽然意识到虽然自己已三十七岁,却一无所有,有种周围的人都在改变,只有自己被抛下了的感觉,内心深感焦虑与迷茫……
但是,她想要什么样的三十七岁呢?人生中的三十七岁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按部就班地就业、结婚、生子、做全职主妇吗?可以说在社会上设有为数众多的门槛,就业、结婚、生育……人们被催促着急于跨越那些门槛并为脱离现状、谋求继续发展而深感焦虑与不安。
可是,小华并没有按照社会上的这些门槛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当她听到男朋友得意扬扬地说“我们是要结婚的啦!理所当然嘛!我必须妥善地为她着想哦!”时,她顿时心生反感,心里反问为什么结婚是理所当然?为什么我必须让他妥善为我着想?为什么男朋友拥有做出这种决定的权限?当男朋友说结婚后仍可继续工作、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她心里反问为什么非要得到他的同意不可呢?同时,她也在心中反感未能直率接受求婚的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可以说,她既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手工自制狂,也不想变成像妹妹那样围着老公及两个孩子转的全职家庭主妇,也不想像千智那样背离开店初衷成为名媛贵妇,更不想像男朋友那样在社会上随波逐流。三十七岁的她不想结婚却想恋爱,因为不想忍受孤独寂寞……
三十七岁,是一个现实而尴尬的年龄,当感情处于空白期、事业处于瓶颈期时,青春渐逝、韶华渐远的她到底会如何面对、如何坚守、如何选择呢?又是如何去接受人生中要面对的平凡又琐碎的现实,继而不忘初心、迎难而上地坚持在创业的路上,实现更有生存实感的人生呢?……
这部小说与很多日本作品相同,作者不会在作品中直接探究问题的原因并提出解决方案,但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读者能从作品的暗喻元素,如自制蛋糕、月亮、手帕、微暗剪影、绘本、夜空星辰等这些关键词汇中得出各自的感悟。
最后,我想说的是,漫漫人生路上,不管前进的道路如何,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因为那样更有生存的实感。
侯为
2022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