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颠覆事态
眼见着刘慧清目光扫过搜屋子的下人,从无言摇头中得到答案色变。
“清白尽毁,生死一瞬,如此深刻的教训,纵使再天真之人亦会长记性。”沈棠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用手掸了掸衣袖上没有的灰尘,姿态轻松悠然如与挚友叙旧,“母亲可知为何我分明防备至此,却仍坐视您计划成功?”
刘慧清蹙眉,语气警惕而紧绷,“你做了什么?”
“夫人,区区男倌不足为惧,眼下院里都是我们的人赶紧把事办妥要紧。”刘掌事劝完见人面露犹豫,当即提代为做决定,“将她拿下交给三司署,罪名便是偷盗太后之物。”
言毕,思及沈棠曾巧如簧的煽动百姓从慕王计划里脱身,将自己随身保管的长宁宫宝库钥匙取出,递给侍卫,“这便是她所盗之物。”
“我看看盗取何物?”一名美艳妇人跨进门槛,桃花眼扫过屋内众人,唇齿含笑使人如沐春风。
沈棠望向来人,不由一惊。虽早从记忆里得知二娘颜明月生得貌美,却未曾想亲眼所见竟是如此震撼——若言国色,不足以倾世,却是曼曼天资,千花摆动。
“颜氏此事与你无关,少管闲事。”刘慧清出身名门骄傲惯了,眼见事成哪里容得平妻蹦跶坏事。
辅国公府两位夫人关系紧张已非秘密,刘慧清是嫡妻,为人骄傲,容不得旁的女子跟自己抢夫君,便处处争对。
而颜明月虽是商贾之女,但颜家乃望月第一富商。她自幼起帮着家中打理生意,亦非软弱无能之辈。
不仅如此,颜氏之女沈牧歌,小小年纪娇俏可人,很是讨沈文渊欢心,地位直逼嫡长女。
沈牧歌八岁那年,姐妹二人因块布料起争执,沈文渊做主将布料给了小的,末了还教训沈箫吟身为长姐不懂谦让,这事在刘慧清心里埋下了引线。
同年,沈牧歌染上天花,险些丧命。
起初颜明月担忧女儿不曾细想,但后来病情转好,以防万一便让娘家人调查。
这一查,辅国公府后院泄洪般冲垮了平和表象,从此关系势同水火,但凡有让刘慧清落难的机会,颜明月花钱都要掺一脚。
“我只是好奇,棠儿无法进宫为何偷把无用的钥匙?”颜明月说话时面上总带着三分笑意,愈发给那份天人之姿增光添彩,“这种说辞都能定罪的话,除非有人给官府施压。”
刘掌事脸色青红不接,她的确是仗着自己人才敢嚣张办事,但被人摆到明面上提及唯恐给太后惹麻烦,只好悄悄把钥匙收起,端出得体笑容解释道:“五小姐偷葡萄嘴硬不认,老奴刚才不过想恐吓一二罢了。”
“如此甚好。”话落,颜明月恍然大悟道:“姐姐来此老爷尚不知吧?我来前已命人去请。”
“你……”
话刚起头,沈文渊人未进门声先至。
“谁准许你带人来海棠院闹事的?”沈文渊跨过门槛,视线往最显眼的红色瞟了眼,脸上情绪刹那褪了个干净。他快步走至红衣前,弯腰捡起那身红衣检查,一看顿时怒火丛生,“沈棠!”
“唯有责怪愤恨时父亲才想得到我。”沈棠态度无所谓的冷嘲,干脆承认自己的错误,将最大的矛头指向刘慧清,“我是未能护好娘亲嫁衣,但真正毁嫁衣的可是您那来此闹事的好嫡妻。”
嫁衣二字刚出口,满堂皆惊。
与辅国公府相熟的人皆知沈棠生母孟澜乃沈文渊此生挚爱,她死后便成了沈文渊心中的逆鳞。
十余年过去,他留着孟澜住过的院落,留着她生前穿过的衣物,戴过的首饰,凡是有关的一切全留在这间为她种着海棠花的院子里。哪怕是沈棠——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女儿,留人住在海棠院,仅仅是将之当做孟澜的附属品。
这府里,属于孟澜的死物活人必须全在海棠院。
颜明月眼神几度变化,压住心中惊讶注视着那个瘦小的女孩,她眼中冷意如隆冬坚冰,冷凝而肃然。她耳边不由响起先前听到的那句“五小姐此计定成”,一瞬间心底惊颤,沈棠初心何止是想让人落难,摆明是想借刀杀人。
“沈棠,你算计我!”刘慧清到底是太后带过的后辈,转瞬明白自己落进沈棠设的陷阱里了,“文渊,是沈棠存心报复破坏嫁衣污蔑于我。”
“公爷息怒,夫人的确不曾毁过嫁衣,奴婢可以作证。”刘掌事起身恭恭敬敬的说。
“嫁衣是昨夜所毁,刘掌事身在宫中如何替辅国公府的人作证?”沈棠挑眉质问,好似先前的锐利狠劲好似从未有过,指着先前抱出红木箱的小厮,道:“此人昨夜翻墙入院,我亲眼所见。他是昭华院的人。”
张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噗通”跪地,张口狡辩,“小的从未私下进过海棠院,请老爷明查。”
“五小姐既然看见为何不抓?”刘掌事哪里是盏省油的灯,当即驳斥。
“母亲妒恨我娘亲,故而自出生起就将我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十四年争对打骂,算计杀害,我哪回伸冤诉苦没落得凄惨收场?如此局面,我怎敢有所作为?”沈棠三言两语就把多年苦难算成妒恨行为,在火线上拼命玩火,“谁曾想,我委屈求全的自保,竟无形中助有心人毁了我娘的嫁衣。”
“老爷,冤枉啊。”刘慧清嫌恶的横了眼办事不利的张祥,泫泪欲泣的示弱解释,“这些东西留在府内十四年,我若想动何须等到今日?”
“如何是冤枉您了?”沈棠将这用于证明她盗窃的葡萄颠覆成刘慧清的罪证,“今日种种是您的一石二鸟之计,夜里派人进来放葡萄毁嫁衣,白日以偷葡萄为借口搜查,破坏屋内其他遗物,再找来太后身边的人定我的罪,您想要我娘留在这个家里的活人死物统统消失!”
余音未消,沈文渊狠狠甩出一巴掌,落在刘慧清描眉搽粉的脸上。
“你怎么敢?”沈文渊双颊的肉气得微微颤动,咬牙道:“你怎么敢动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