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延安
到西安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到八路军办事处联系去延安事宜,办事处的同志答应发电重庆问清情况后答复。我们身上的钱已经快用光了,只好到二战区司令长官西安办事处报到,办事处表示欢迎并立即发饷,叫我们随时待命开赴民族革命大学(简称“民大”,校址在宜川)。
就在待命的这几天,我们又遇到了一次危险。与我们同时住店的有二战区一个姓张的副官和一对年轻夫妻。他们知道我们是北上的爱国华侨,常过来搭话。那夫妇俩说他们是抗大学生,我们就放心地同他们大谈抗日救国,可账房先生告诉我们,这两人可能是特务,要我们警惕。那位张副官是牺盟会会员,虽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但抗日是不含糊的。就在账房先生警告我后不几天,那对夫妇带来两个特务模样的官员,要我们随他们“走一趟”。张副官看出苗头不对,便挺身而出,说他是受二战区司令长官办的委托来接我们的,要负责把我们送到二战区。特务们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这样西安办事处就请他送我们到民大。这时正是严冬,一路上冰封雪盖,一派北国风光。我们心里暗暗盘算着,到了宜川,离延安就更近了,可是怎样才能到延安呢?
1940年1月,我们到了民大,开始了军训和阎锡山的那套“物产证券,按劳分配”的政治学习。这时适值蒋介石掀起反共高潮,侵占了陕甘宁边区的淳化、旬邑等5个县城,阎锡山也在山西对我根据地发动进攻。第二战区内新旧军之间摩擦加剧,开始分裂。在这种形势下,民大也十分混乱,眼看就维持不下去了。果然,不久就传闻:阎锡山不给民大发经费和薪饷,准备解散民大了。学校当局决定:“愿左者左去,愿右者右去,何去何从,各人自便。”好!这正是我们实现投奔延安这一夙愿的好机会。我们和队政治指导员韩钧同志商量后向校方提出回重庆,校部批准了,发给我们“因公赴渝”的护照、路条。第二天,我们就雇上马车,沿着去重庆的路行进。中午,到达牛武镇,这里是通向延安的路口,韩钧同志和另一队的指导员按约定早已在此等候我们了。我们换乘马车,直向延安奔去。
进入陕北,我只觉得顿时浑身轻松、畅快:看天,湛蓝、高远;看山,雄伟、挺拔;空气清新,野花芬芳;路旁的庄稼和山顶的大树都像在欢迎我们。
就这样,历时一年,行程万里,冲决阻挠,尝尽辛苦,我们终于从异国他乡来到延安,投进了母亲的怀抱。
[1]作者曾任航空工业部中国航空技术进出口公司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