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歧
天蒙蒙亮，姬息姑便被帐外的嘈杂声吵醒。
为了不让众将领起疑心，昨晚，姬息姑也把自己的营帐安在了城外。
“闪开，我们要找君主要个说法。”
听声音是费伯，姬息姑皱着眉，看来，该来的都来了……
“诸位，早啊。”姬息姑陪着笑走出营帐。
公孙伯达，公子翚，公子豫，费伯等人带着卫兵，怒气冲冲地盯着姬息姑。
看来，来者不善……
“君主，我问你，城楼上为何都是你的人？”费伯用剑指着城楼，气呼呼地问。
“诸位，不要误会，只是权宜之策。”姬息姑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稳住众人的情绪。
“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入城。”费伯高喊着。
一轮交锋下来，姬息姑看了出来，众人并不是铁板一块，这其中，意见最大的是费伯。
也难怪，费伯原本就想着独吞极国……
“诸位莫急，如果诸位还承认我是鲁国的摄政国君的话，就听我一句话。”姬息姑高声喊道，“入城可以，先定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公子翚问道。
“入城之后，不能纵兵抢掠百姓。”姬息姑坚定地说。
“这是自然。”众人答应着。
“自此之后，极国的土地归鲁公，十年赋税归诸位。”姬息姑开出了价码。
此言一出，众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姬息姑不着急，他要给众人留下计算利益得失的时间。
“我不同意，当时，你是答应过的，攻下极国，土地和赋税都是我的。”费伯非常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哦，我差点忘了。”姬息姑淡淡地说，“可是，费伯，你不要忘了，当时咱们的约定是有一个前提的。”
“哦？”费伯愣住了，若有所思。
“你难道忘了？当时我们约定，只要你独自率军打下极国，极国的土地和赋税都归你。”姬息姑一本正经地胡说起来，心里庆幸当时没有留下书面材料。
“可是，如今，是我们一起攻下的极国，当时的约定又怎能作数呢？”
费伯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
姬息姑当然不会给费伯说话的机会，“当时公孙众仲也在场，他可以作证。”
公孙众仲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质问姬息姑的将领，他明白，与姬息姑站在一起，最后不会吃亏的。
“我可以作证，当时事关绝密，只做了口头约定，确如君主所言。”公孙众仲语气坚定，不容众人不相信。
“如今，我们共同攻下极国，却由你一人独吞，你觉得可以么？”姬息姑冷冷地问，扫了一眼沉默的公子翚等人。
在场的卿大夫们，费伯的封邑靠近极国，他当然最想得到极国的土地。
其他人的封邑离极国还远，他们并非要得到极国的土地，只是不希望费伯独占极国土地。除此之外，如果能分到利益，那就更好不过了。
对于众人的心思，姬息姑拿捏得死死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周实行分封，原本是让诸侯助力天子守卫土地，却没有土地可以成为谁家私产的说法。”一直沉默的公孙伯达说道。
分歧已经产生，姬息姑心中暗喜。
“我不同意费伯独占极国。”
“我也不同意……”
姬息姑笑吟吟地望着费伯，“叔父，我们各退一步吧。”
费伯长叹一声，沉着脸一言不发，明显不满眼下的局面，可又无可奈何。
“今天是我们战胜的日子，诸位不要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有什么话，我们进城再说。”姬息姑知道，打圆场的时候到了。
“今日我们杀羊宰猪犒赏士卒。”据公孙无骇报告，极国国都园囿中豢养这不少猪羊。姬息姑正好拿来做个人情，安抚众将手下的士卒。
在春秋时代，除了老人，除了过年，普通百姓是很难吃到肉的。
当士卒城外的士卒们听到犒军的消息之后，都高声欢呼起来，不在意是在城外还是在城内，只要有肉吃，就很知足，很兴奋了。
姬息姑的目的达到了，不管众人有多么不愿，只得随姬息姑入城了。
庆功宴席在极国宫殿中举行，出了姬息姑和公孙无骇之外，其他人都兴致不高。
姬息姑却不管这些，几杯酒过后，他便切入正题，“诸位勠力同心，鲁国才能取得胜利。为了以后更好地合作，不知道诸位能不能同意我的意见？”
“土地归你，十年赋税归我们？”公子翚确认道。
“是这样。”
众人沉默不语……
“诸位，不要这样。大家都看过舆图，都知道鲁国周边有许多小国，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们有的是机会扩展地盘。”
“还不是土地归你，我们凭什么扩展地盘？”公子豫抢白道。
“这一次这样处理，下一次可就不这样处理了。”姬息姑打算和稀泥。
“口头的承诺没用，要立盟约。”费伯不满地说。
“难道我们要在盟约上写上将来某某日灭某国么？这要是让那些国家知道，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不如约定一个比例，鲁公拿多少，卿族拿多少。”公孙伯达建议道。
姬息姑开始讨厌这位公子彄的嫡长子了，看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这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我只看重眼下的事情。”公子翚道，“就说说这十年的赋税如何分？”
“诸位，要知道，极国地处三国要冲，是商旅往来必经之地。如果在交通要道上设立关卡，一年下来，就能收不少商税。”
“并且，极国虽小，但地势平旷，适合开垦种田，如果经营得当，田税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姬息姑一边说，一边在几案上比划。
“君主，话说得轻松，可是做起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公子翚道。
“诸位放心，既然土地归我，种田和收税的事，包在我身上。诸位只需派人监督，按时领钱，如何？”姬息姑继续开价。
“那你又图什么？”公子豫不解。
“图鲁国安稳。”姬息姑悠悠地说。
众人暂时沉默……
姬息姑宁愿放弃短期的利益，也要占据极国的土地，如果在这里驻军，一能防御宋国，二能威慑费伯。
当然，这些是不能给任何人说的。
“诸位意下如何？”姬息姑端起酒爵，注视着众人。从众人的表情上看，他们已经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