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攻城
所谓公徒，不过是从鲁公所掌握的人口临时征调的百姓而已，他们平时耕种为农，战时征召为兵。这是当时兵制的一大特色。
当然，这一特色也并不完全一无是处，每一个什伍的士卒都是乡里乡亲，相互熟悉，这样的军队有一定的凝聚力。
在姬息姑看来，这样的军队远远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因为，士卒的训练量有限，对他们来说，像弩、抛石机等大型的攻城装备都很陌生。
然而，攻城又恰恰需要这样的器械装备。
姬息姑来到鲁国的武库之后，看到戈、矛、戟、剑、弓箭、弩、抛石机、甲胄、盾牌等武器装备，心中感慨，鲁国不愧是周公的封国，是有大国底蕴的。
却不知道那些临时征集来的士卒能不能把这些武器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出征之前，姬息姑安排公孙伯达和公子豫率领左军，公子翚和公孙众仲率领右军，自己和公孙无骇率领中军。
当大军再一次沿洙水河谷南下时，姬息姑的心情大不相同。至少，这一次掌握了更多的力量。
几天来顺风顺水，一切顺利。
前哨斥候已与费伯取得了联系，费伯从费邑起兵，从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对极国形成合围之势。
得到费伯的消息之后，姬息姑命令左军从西北方向进攻，右军从西南方向进攻，自率中军压阵。
根据从各个方面收集来的信息，姬息姑明白，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极国，与其说是一个国家，还不如后世的一个乡镇大，城墙残破，兵车不过百乘。
而鲁国竟出动了三百多乘兵马，不管在人数上，还是在装备上，都足以碾压极国。
以姬息姑的战略构想，是想从四面包围极国国都，并不直接攻城，而是在重兵威慑的前提下，派使者前往城中约降。
这样便符合兵法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在军议会上，众人却产生了分歧，以公子翚、费伯为首的将领主张立刻攻城，以武力征服极国。
作为摄政国君，自己的意志竟不能实现，还要处处看卿大夫们的脸色，姬息姑有一种无力感，什么时候能解决掉拥有权势的世卿制度，什么时候才能说一不二啊。
军议会陷入了僵局……
为了避免有人擅自行动，姬息姑只好后退一步，同意了立马攻城的建议。
“这就对了，在战场上可不能讲仁义。”公子翚大大咧咧地说。
“既然要打，也要有统一的调度，不能擅自行动。”姬息姑坚持道，“我军虽强，但决不能轻敌。依我看，把所有车兵都改成步卒，用弩箭和抛石机掩护步卒冲锋，弓箭手跟在步卒后面冲锋，在有效距离内用箭雨掩护步卒登城。”
“车兵上的甲士都是贵族子弟，让他们带领步卒冲锋，是不是……”公子豫欲言又止。
“如果贵族子弟不带头冲锋，士卒们怎么会有斗志？战斗打响之后，我会亲临前线指挥。”姬息姑硬邦邦地说。
姬息姑觉得，在关键时刻，领导必须起带头作用，这样才能激发士卒的斗志，才能一鼓作气取得胜利。
回到中军大营之后，姬息姑命令全军出击，重弩和抛石机排列在阵前，军官们带领着手下士卒蹲伏在后，只等姬息姑的号令，便会奋勇冲锋。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姬息姑大手一挥，中军阵中的战鼓发出如雷的声响！这是战斗的鼓音，是冲锋的号角。
随即，四面也传来鼓角声……
在雄壮的鼓角声中，弩箭破空的尖啸声，巨石砸在城墙上的隆隆声，合奏成了一曲雄壮激昂的战斗进行曲，使在场的所有男儿的热血为之沸腾。
不出所料，极国的国都根本不堪一击，在弩箭和抛石机的压制下，极国城墙上的卫兵完全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黄土夯筑的城墙被巨石砸塌，城墙上的旗帜和卫兵纷纷坠落……
“步卒冲锋！”姬息姑朝身边的军司马吼道！
军司马快速地挥动手中的令旗，鼓声骤然停歇，号角齐鸣！
身披皮甲，手持矛戟，腰挎刀剑的步卒一起呐喊着朝前冲去！
城墙上残存的极国士卒仍在负隅顽抗，朝城下射出零星的羽箭，却无法有效杀伤在射程之外的鲁军。
眼看前锋就要冲到护城河的吊桥了，战局却突然起了变化。
极国士卒竟收起了吊桥，城墙下的护城河暂时阻止了鲁军的攻势。
姬息姑一愣，看来还是轻敌了。忙让军司马传令，收回进攻部队，用盛粮食的布袋装土，填平护城河！
正在忙乱，忽然有士卒奔到姬息姑跟前，“君主，极国主力出南门，正与费伯部激战。”
姬息姑并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的推想中，如果极国战败，一定会向西南撤退，投奔鲁国。
“传令公孙伯达和公子翚，驰援城南。”姬息姑朝军司马喊道。
“君主，那我们呢？”公孙无骇问道。
“我们填平护城河，趁机攻入城内。”姬息姑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正好利用城南的激战来唱一出“调虎离山计”，这样便可以以中军占领极国都城了，到时候，与卿大夫们讨价还价时，手里也多了几个筹码。
极国虽小，但处于宋国、曹国、鲁国要冲之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正因如此，姬息姑不愿把极国让给任何一个卿大夫，他要独占极国。
城墙上连零星的抵抗也没有了！
在军司马的指挥下，中军士卒很快便填平了护城河。
姬息姑率中军入城，分派士卒防守四处城门。
城南的战斗仍在继续，姬息姑命司空公孙无骇亲自率军出城支援。
鲁军的力量占据了绝对上风，极国损兵折将，大臣、宗室、国君均被俘虏。
公子翚当场便要杀掉这些俘虏，因为他们的顽抗使城南的鲁军损失惨重。
“我听说，在分封之前，极国便已存在了。今日，我们攻破他们的国都，已经犯下了过错，又怎能使极国绝祀呢？”姬息姑坚持把这些俘虏带回曲阜，择地安排。
众人沉默……
夜已深，并且激战之后，士卒疲惫。于是，在姬息姑的提议下，就地安营歇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