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易
姬息姑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次率军出征，便接连打了两场胜仗，不仅打退了宋军，还得到了不少战利品，并且俘获了不少宋军士卒。
更重要的是，姬息姑通过这两次胜仗，在军中建立了极高的人望，虽然鲁军内部派系林立，可士卒们都佩服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领。
这些，都是开辟自己时代的起点，姬息姑明白，机会就在眼前。
在邿邑休整的这几天，每天椎牛宰羊，犒赏士卒，全军上下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姬息姑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撤军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了结：他要去找费伯借兵。
月色如霜，朔风如刀。军帐之中，姬息姑与费伯相对而坐，篝火熊熊燃烧，使帐内帐外冰火两重天。姬息姑觉得，这像极了费伯，看起来表面一团和气，内心却深不可测。
“主公，你应该知道，我的封邑临近宋国，边防的压力很大。一旦兵力空虚，我怕宋国趁虚而入。”费伯满脸堆笑地说。
“息姑虽然年轻，可我也知道，费邑是鲁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农桑商旅繁荣，想必借兵五十乘不会伤筋动骨。”与其说是借兵，不如说是试探，虽然在宴会上已经歃血结盟，姬息姑仍旧放心不下，于是，想出借兵这一招来试探费伯。
“自家的苦只有自家知道，费邑只是徒有其名。”费伯顿了一下，“可是，这次的战利品……”
为了安抚费伯，在清点完战利品之后，姬息姑下令把俘获的辎重全部拨给费伯，自己只留下了车马、武器……
之所以这样安排，姬息姑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车马和武器是武装部队的必需品，就留了下来。
却没有想到费伯得陇望蜀，已经得到了辎重，却还想打武器装备的主意。姬息姑心中不满，但却不能流露出来。
“只要费伯能助我一臂之力，待我大事了结之后，定当亲自率军帮助你攻打极国。”姬息姑再次申明。
费伯沉吟不决……
“请费伯三思，如果我的那件大事不成，鲁国还会像如今这样，卿族之间勾心斗角，像一盘散沙。在这种局势下，就算费伯有心拿下极国，可是有多少把握呢？”姬息姑分析道。
“一个月，咱们联军攻极国。”费伯捋着胡须说。
姬息姑在心中迅速地盘算起来，用一个月的时间夺回权力，来得及么？可是，眼下形势，根本不容许做选择题，要想得到费伯的支持，只能答应他的条件。
“好，一言为定。”姬息姑坚定地说。
“主公爽快，费伯信你。”费伯说着，就朝帐外大喊，“快请家宰。”
当朝阳把第一缕阳光照进军营时，姬息姑和费伯早已商议完毕，各取所需。于是，姬息姑率军沿着洙水河谷回曲阜，费伯一路南下回费邑。
站在戎车上，姬息姑巡视全军，一军肃然。
姬息姑知道，眼前的这支部队已不再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是立下了战功，信心满满的部队。如果再次指挥这支部队上战场，一定会如臂使指，所向披靡。
可惜，没有机会了。当回到曲阜之后，这支部队就会土崩瓦解。因为，他们都来自于卿族的私兵，届时会分散回到他们所属的卿族中去。
姬息姑舍不得，拥有军权带来的内心踏实感，就要灰飞烟灭了……
好不容易在士卒之间有了威望，好不容易一支可观的力量，姬息姑不愿意就此失去。
因为有这种担忧，姬息姑压着行军的速度，他甚至不愿意再回到曲阜去。
在又一次传令安营扎寨之后，公孙众仲、公子翚和公子豫来到中军帐中。
“主公，为何又要扎营歇息？士卒们可是想早日回到曲阜，与亲朋好友团聚呢。”公子翚仍旧是快人快语。
姬息姑注视着站在面前的三人，努力挤出一丝苦笑。
“说你是个粗人，你还不承认，难道还没看出来，主公是在犹豫？”公子豫扯了一下公子翚。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谁要是不服气，就把谁抓起来！”公子翚吼道。
“二位，眼下还不是用武力的时候。恐怕到时候，我们想用武力，手里也没有武力可用了。”公孙众仲低声说道。
姬息姑长叹一声，“不知三位有什么好计策，能让这支部队不解散？”
“我的私兵，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公子翚嚷道。
“别人的私兵呢？”公子豫反问。
“没有主公的命令，他们要是敢哗变，就问问我手中的青铜斧答不答应。”公子翚气鼓鼓地说。
“士卒们的家人都还在各个卿族的封邑，就算我们逼迫，他们也不会乱来的。”公孙众仲皱着眉头说。
“众仲所言有理，主公想成就大事，就不能就这样率军回曲阜。”公子豫说。
“不能这样，不能那样，那该怎样？”公子翚嚷道。
一切都出乎意料，一时之间，姬息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姬息姑身后的公羊兄弟拜倒在几人跟前，“主公，是时候启用那些死间了。”
死间？听到这个词之后，姬息姑愣了一下神，随即想到兵法里面曾经讲到过间谍的种类，所谓死间，就是不惜以死来达到目的的间谍。
见姬息姑没有反应，公羊兄弟提醒他说：“主公难道忘了，当年我们的秘密组织，为了向卿族示弱，特意安排了好些容易露出马脚的间谍，以迷惑卿族，让他们轻信咱们的特务组织不堪一击。而实际上，咱们的很多暗桩都潜伏得很好，这是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结果。值此危亡关头，请主公启用他们。”
听了公羊兄弟的话，姬息姑在震惊之余，又痛恨自己无法获得真正的姬息姑的记忆，无法了解更多的细节。
此时，姬息姑只能装作明了一切的样子，“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谨慎行事。公羊兄弟，即日起，你们潜进曲阜，联络兄弟们，让他们行动起来。”
公羊兄弟轰然应诺，起身出了军帐。
“那我们……”公子豫欲言又止。
“先整军，再进发。”这样说着，姬息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