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米卡卡大危机
真正的法国大餐。之所以叫“大”,全因餐桌全摆满了美味佳肴。这是土豪级的盛宴,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再看看自己点的小菜,无一不低头惭愧。这一顿,怎么说也得好几千吧,还得是美金!
要不是认识白富美程美妮,餐厅经理都怀疑这三个人是打算狠吃一顿霸王餐,然后就慷慨就义去了。他小声和侍应生商量,要是餐桌上的菜吃不完,就帮他偷偷打包回家。
齐木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的小阴谋得逞的!
“我不客气咯!”齐木双手拿着刀叉,喜气洋洋地说着,随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点不顾红色犯罪师冷酷英俊的形象。程美妮哪肯认输,摒弃前嫌地和他一起大吃大喝。那瓶天价的1982年的波尔图葡萄酒被人当成了雪碧,一杯接一杯,很快就见底了。两人喝得脸色泛红,兴致到了,还顺便招呼一名小提琴手前来伴奏。
点的歌曲很有霸气——《笑傲江湖》!
看着这丧心病狂的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米卡卡默默流下两滴热泪。他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忠告各位同学,小心交友不慎啊!
“人生不过如此,何其乐哉!”
程美妮举着色泽艳丽的葡萄酒,在悠扬的音乐中不胜感叹。这时,她才记得身边呆若木鸡的米卡卡,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米卡卡没反应。
“诶,卡卡没事吧?”程美妮有些担心问齐木,“怎么双目无光,叫也不应?”
“受刺激的症状,俗称脑残,别管他。”齐木啜了一小口红酒,扫了一眼餐桌上被消灭一大半的食物,才满足地问程美妮,“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公司怎么变成王子的了?”
“哼,别说了!”程美妮气嘟嘟地握紧拳头,“都是幽灵干的!”
居然又和幽灵有关系!听到这里,齐木立即叫停小提琴,从米卡卡的口袋里掏出所有零钱当做小费打发走后,“你继续。”他对程美妮说。
没有了音乐环绕的安静饭桌上,程美妮带着微醺的酒意,将一切徐徐道来:“几个月前,Me还是程氏集团的主席,呼风唤雨,谁敢不听Me的?结果有天,一个叫幽灵的家伙跑来找Me,说要跟和Me合作,搞得跟真的一样!”她一脸气鼓鼓,怒意将眉尾高高挑起,“又说搞地产,又说搞期货,然后……”她猛然停顿。
“然后?”齐木追着问。
“然后财产就被他夺走咯!”说到这,程美妮说话的声调低得像颗泄气的气球,蔫嗒嗒的。
“喂喂喂,这剧情转折得太快了,你还没说他是怎么夺产的呢。”
“唉……”程美妮竟重重叹气,“其实Me也不知道……”
“噗。”齐木把红酒喷洒在面前的一堆剩骨上。他擦擦嘴巴,不可思议,“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I really don't know!”程美妮有点想哭,“Me一直觉得这家伙神秘莫测,就中止了跟他的合作,可是有一天,当Me回到公司时,公司已经易主了,Me的所有财产都登记在他的名下,一分钱都没留给Me!呜呜呜!Dad,Mum,I'm really sorry!”这丫头又在叫爹妈了。
齐木很有绅士风度地递给她纸巾,她擦擦眼泪。齐木问:“所以,王子已经投靠幽灵了?”程美妮含泪点点头。
“真是一棵坚忍不拔的墙头草啊。”齐木不禁吐槽,想当初,王子先投靠了JOKER,又为爱迪生所用,完了又当程美妮的手下,现在又跑去为幽灵服务了,齐木对这人有点哭笑不得,“那你这几个月怎么过的?”他又问程美妮。
谁知提及伤心往事,她的眼泪又像水珠一般滚落下来:“Me去找亲戚,可是他们知道Me没钱了,都不肯收留Me。还有那些生意伙伴,没利可图了一个个把Me拒之门外。于是,Me不得不去救助站。”程美妮一脸的委屈,“可是Me仅仅想要一个单人房,睡席梦思床垫,特级天鹅绒床铺,一日三餐不能少了鱼子酱,洗澡要洗香薰花瓣澡,就这么低的要求,那些人居然还把Me赶出来了。今时今日,就这种服务态度!”
亲,人家没把你送精神病院已经态度很好了!
“不过现在好啦!Me遇到了你们。”说着,程美妮的脸立即变得春暖花开。齐木立刻警惕地双手抱胸:“喂喂!我可跟你非亲非故啊!咱俩的关系跟日本寿司一样!”
“什么意思?”
“生的!”
程美妮立刻皱起了眉头:“You忍心见死不救吗?”她撅着嘴说。齐木朝她骄傲地高昂着头:“见死不救是人们传颂我的优点之一。”
“过份!”程美妮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抱住米卡卡的胳膊,一脸卖萌撒娇,“Me不求You!Me有米卡卡!”
我们的主角米卡卡竟然还在发愣!齐木朝她摇摇手指头:“亲,你的米卡卡现在自身难保咯!”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时,经理拿着账单走向了三人的饭桌。
“Miss程,用餐愉快,麻烦结账,一共是六千三百二十五块美金。折合人民币三万九千一百元。请问,美金还是人民币?”经理彬彬有礼地说道,瞅着这满桌扫空的餐盘,笑容有些抽搐。他打包剩菜的小算盘落空了,谁都没想到,这两个竟是吃货!
“稍等一下。”齐木对经理说,然后抡起一巴掌,啪地把米卡卡打得转了一圈,“喂,付账的时候就不要装植物人啦。”
两眼冒金星的米卡卡被一语惊醒。唉,装傻这招看来是行不通了。他看着那账单脸色发青,嘴巴哆哆嗦嗦地看着经理,蹦出一句:“我们还没吃完呢。”
“可是……”都只剩骨头了还没吃完?当经理看到米卡卡默默地捡起一根鸡骨头啃时,他也得默默地走开了。还真没吃完!
“你们这洗碗多少钱一个月?”忽然,齐木冷不丁问了经理一句。
“扣完社医保,二千五吧。”经理不解,“客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等经理走后,齐木立刻笑着拍拍米卡卡的肩膀,“看来你要在这里当一年半的洗碗工才能走出这儿的大门了。不过,还有另一个方法。”
“是什么!”米卡卡着急问。
齐木说:“你再留级五六十年,得个五六十年的三好学生奖学金,就能把钱给还上了。”
“……”
所以,这建议是让他当六十多岁的高中生?不,米卡卡有更好的主意。他吞了口口水,拿过账单,拖着齐木走到角落。
“诶……哥们,你可不可以帮我付一下帐。”米卡卡摸摸瘪瘪的口袋,艰难地开了口,没想到齐木一口回绝:“我会那么好人帮你付账吗?我是犯罪师,又不是助人为乐的红十字会。”他脸不红气不喘,一脸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我不做的气概。
“不叫你付!算我借的。”米卡卡着急地小声说道。
“那也行,不过月息三分半。”齐木盛气凌人。
三分半是多少,算算利息一个月就要一千多!
“喂!黑社会老大!这是放高利贷吗?”米卡卡怒了,想要向政府揭发这个吸血鬼,齐木倒不怕:“回去多修修法律,只有超过银行贷款利率四倍才能被定为高利贷,我这是属于正常的民间借贷。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借。但我不担保你今晚可以走出这个门口。如果因为吃霸王餐被抓去警局,你就有案底了。到时候保送上北大哈佛什么的也就没啥希望了。将来出来找工作,人家敢请你这样一个人吗?贷款买房子银行会贷给你吗?等老了敬老院会接收你吗?死了阎王爷也会问你,当年为啥吃霸王餐!”
这家伙把他的后半生都规划好了。米卡卡不想要这样悲惨的人生啊!
“不过,我是好人。”齐木话锋一转,形象瞬间高大,头像简直在发出佛光,“只要把这份合同签了,我就把钱借给你。”他又拿出那份比卖国条约还不平等的《炮灰劳务合同》。
“只要你在上面按个指印就ok了!不过我没带印泥,麻烦你咬破自己的手指再印吧。”
“……我能拒绝吗?”米卡卡看来还搞不清现在的处境,齐木耸耸肩:“当然可以。”然后,他举高手,冲经理喊,“经理,这人说没钱付账!”说完,他就双手抱胸站一边等着看好戏了。
“什么?!”经理果真以为他们要吃霸王餐,带上四个侍应,每个人手里拿着锅铲勺叉,俨然包大人的四大护法,雄赳赳地走过来。
哇!当炮灰总比被煮成法国人肉汤好!米卡卡来不及怕疼了,赶紧咬破手指把手印一按,然后躲在齐木身后。
“谁!谁想吃霸王餐!”经理估计还在怨恨他们没给自己留剩菜打包,捋起袖子就打算群殴了。
“什么霸王餐?”齐木装傻,慢条斯理地收起合同,掏出银行卡,“我是问可以刷Master卡么?”
“……当然可以。”经理赶紧放下袖子,赔上笑脸。
最终,三人得以平安顺利地走出餐厅。只有米卡卡仍捶胸顿足地后悔:那几万块的大餐,他居然只啃了一根鸡骨头!
走出餐厅夜已深,路上的店铺关了大半。黑夜张开翅膀,将城市拥抱在它黑色的羽翼下。
米卡卡和齐木并肩走在路上,程美妮则挽着他的手撒娇:“卡卡,Me今天晚上住哪个五星级酒店?花园酒店还是中国大酒店?白天鹅宾馆也不错!”她不无美好地幻想着,米卡卡的脸比死尸还苍白:“还白天鹅……你当我是富二代吗……我只是个矮穷挫啊。”
齐木回头:“卡卡兄,不必自惭形秽。你现在好歹也是负翁了。”欠债三万九千一百万。全市中学生,就数他最负了。米卡卡想到这点就蛋疼。
程美妮也很识趣,退而求其次:“那住你家好了。”
“别别别!”米卡卡作惊悚状,“带女生回家住,让老爸老妈看见,我的三好学生形象可就全毁了,你准备让我被男女混合双打逐出家门吗?”
“哼!”程美妮赌气地甩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地,“Me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月光下,她眼中似乎笼罩着一层雾气。又一轮眼泪攻势。米卡卡总是心太软,他向齐木求助,对方很爽快:“可以到我家住,不过要算房租。”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拜金了……米卡卡默默泪奔,仿佛从齐木身上隐隐看到了夏早安的影子。不过米卡卡也不傻,反正他就没想过还钱!
就这样,三人来到了齐木的住处。那是一栋等待拆迁的老房子,从外面看就破旧得要死,从里面看……
“这是废品回收站吗!”程美妮说话一点儿不客气。米卡卡倒觉得还好,就是太艺术了。东倒西歪的家具摆设再加上乱抛的衣服内裤,这凌乱的线条,也只有毕加索懂得欣赏了。齐木把沙发上的四角底裤用脚撩开,落落大方坐下去,给来客各倒一杯茶:“刚搬来,没空整理,别介意,请喝茶。”
没人敢喝那杯漂浮着杂物的茶。
“My home的厕所都比这豪华。”程美妮环顾四周,一脸的嫌弃,忍不住挑剔起来,“地板very脏,沙发very硬,厕所……”她打开门看了看厕所,立即捏住鼻子,“very臭!”她念念叨叨,好像在玩大家来找茬。
齐木站起来,打开大门:“不满意可以出去。你very烦!”他脸色变冷,大概不爽别人批评他的住处。程美妮寄人篱下,只得忍气吞声:“那……屈尊降贵住几天也是OK的啦。”
“太好了!”米卡卡大功告成地说,程美妮有了安身之处,他的包袱也就甩掉了。米卡卡正准备告辞,却被人拽着衣袖不放。
“No!You can't leave!”程美妮又开始泪眼蒙眬地飙演技,“万一这个男的半夜起来,对Me图谋不轨怎么办?”她淑女般双手护胸,担忧地指指齐木。
齐木被她眼里那浓浓的鄙视伤了自尊:“放心好了,就算我对一只猪感兴趣,也不会对你起色心。”齐木也不是好惹的,一条毒舌挥舞得出神入化,程美妮被气得怒目圆睁,房子里立刻又充满了硝烟味。
“别吵了,我住下来就是嘛。”为了世界和平,米卡卡只能夹在这对冤家中间。他最终住了下来,并且打电话回家费尽口舌解释他并不是要熬夜泡网吧玩游戏而是去同学家复习功课。
鉴于他每年得三好学生第一名的良好记录,米卡卡顺利骗过了父母。好不容易挂断和家里的通话,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衰仔了。只见落难几天的程美妮早就安稳地霸占了齐木的床,而齐木呢,秉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抢到客厅的沙发,剩下米卡卡干瞪着眼。
“我睡哪儿啊?!”
这破屋,多一张床都没有。
“别跟Me同床,Me还是黄花闺女呢!”
没想到程美妮一海归,还挺懂中国礼义廉耻。齐木也跟风:“虽然我是黄花闺男,也不介意你和我同床,但这沙发睡不了两个人哦。”
“那我睡哪儿!”米卡卡觉得这两家伙太欺负人了,趁他讲电话的时候就把床位都抢光了,真正的朋友是应该抽签决定睡哪儿的!
看来只能打地铺了,米卡卡刚做好这个悲催的决定,齐木却想起似的说:“对了,还有个床位。”
“真的?”米卡卡兴奋地卷起铺盖,“在哪儿?”齐木指指阳台:“就那外面。”
阳台?米卡卡将信将疑地走出去看,没几秒就折返回来了。他乖乖地打地铺。
齐木所说的床位就在阳台上,不过那是一个狗笼。是上次旺财住过的。还有一阵狗骚味。伪君子齐木居然还关心地问:“你不喜欢睡狗笼吗?”
米卡卡没好气瞪他:“我最喜欢打地铺,这样接地气!”
熄灯之前,齐木问了程美妮有关幽灵的信息,但程美妮对幽灵的身份也一无所知。看来这个幽灵十分神秘。一想到从白富美变成穷屌丝,程美妮就气得牙痒痒:“幽灵!I will kill you!还有王子那根墙头草,Me要连根拔起!”
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
而就在他们家楼下,一辆面包车正停在黑夜笼罩的街边,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但车里传出奇怪的食物香味。坐在驾驶座上的迷彩服男一边观察楼上的房间,一边对座位后面的同伴说:“记得留我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同伴也穿着迷彩服,正盘腿坐在面包车清空的车厢里用小火炉煮着什么东西。闻到那食物的香气,司机使劲用鼻子嗅,一脸瘾君子吸毒后的欲仙欲死。
“喂喂,注意观察。”同伴提醒他。司机又拿起望远镜眺望不远处的那个房间。
房间熄灯了,一片漆黑,司机立即拿出手机:“老板,目标现在和红色犯罪师在一起,请指示下一步行动。”他的话通过卫星传播,随即出现在新德里的一个房间里。拿着手机的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卷发少年。“接下来怎么办?”少年转头问旁边的伙伴。
这位伙伴戴着一张白面具,露出幽暗阴冷的瞳孔。他淡淡地说:“放心,我们无需在中国捉到他。他很快就会来新德里了。因为,他和红色犯罪师迟早会来找我。”
“你怎么这么肯定?”少年问。
白面具语气胸有成竹:“因为我手里有他们要寻找的东西。”
广州街头的面包车里,迷彩服男很快得到了上级的回复:“放弃行动。”
“知道了……”
通络中断,司机却依然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冷汗濡湿了他的蒙面头罩,他的手微微发抖。因为他的脖子上,此时正顶着一把刀。
而车厢里那位正煮食的同伴,汤匙停在离嘴边两三寸的位置,张大嘴巴却怎么也不敢吃进去了。
这两个人噤若寒蝉。
路灯与夜色交织的车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少年,那张冰冷的轮廓嵌进月光里,绝帅的容颜透出一抹冰冷的寒意。他们认识他,就在今天他们想捕捉目标的时候,是这个人出来破坏了好事。
司机喉咙咕噜动了一下。身后的同伴也是猛吞口水,小火炉上的一锅东西煮沸了,散发出浓浓的咖喱香。他们竟在监视的时候煮咖喱吃?齐木用刀锋刮了刮司机的脖子,冷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早在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一辆面包车远远跟在后面了,就是今天想绑架米卡卡的那辆车。于是趁其他人睡着的时候,他偷偷出门,摸近了这辆车。
现在这两个人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
“谁派你们来的?”见他们没反应,齐木不耐烦重复了一次。
“%&¥¥&@¥&。”
司机突然叽里咕噜地迸出一串鸟语。
喂喂,这是哪国语言?
齐木傻了:“请说中文!”
“%¥%&*#¥%¥@@”
回答他的依然是叽里呱啦扯一大堆。
“靠!”齐木干脆扯开司机的蒙面头罩,一看,他再,“靠!”司机很明显是一张棕色皮肤的异国面孔。
印度阿三?!怪不得,齐木终于明白绑匪身上的奇怪味道是什么了,就是浓浓的咖喱味。这下齐木犯难了,这两印度阿三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谁叫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
不过,好像印度人也说英语的。齐木于是改用不太灵光的英文问:“Who is your boss?”
不知道印度阿三听懂没,反正他们还是不说话。三人你瞪我,我瞪你,车厢后面的印度阿三突然把汤匙递向齐木,好像示意“来尝尝嘛,很好吃的!”
还真好客啊。不过……你们还没搞清现在的状况吗!齐木不管了,决定把这两人押回去严刑拷问,大不了请个印度翻译!他正要拉开车门把人揪出来,突然,疾驰的摩托车声从远处开来,刺眼的灯光照得齐木下意识地伸手一挡,见到摩托车手似乎要掏枪射击的样子,齐木不得不闪躲到消防栓后面。
居然还有同伙。
趁此机会,面包车狂飙出去。得救的印度阿三边开车,还边伸手出车窗,中指耀武扬威地竖起来。
齐木从消防栓后面走出来,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印度人要绑架米卡卡?!
王子刚签完一份商业文件交给秘书,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主人的来电。
他扬手示意秘书出去,然后接起手机。
“主人,我派人查到了。齐木和米卡卡已经预订好一个星期后去印度的机票。”
“他们此行应该是去找隐之犯罪师。”主人说。
“哦?就那个在印度搞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的犯罪师?他们是去找那份失落的笔记吗?我们要不要派人跟过去?”
“不用。”
“可是,万一被他们抢到笔记……”
“不必要担心。那份笔记迟早会落到我的手上。我现在倒想看看,红色犯罪师是否能打败隐之犯罪师。”
真是个无法捉摸心思的主人。挂掉手机后王子坐在办公椅上细细揣摩着他的新主人。
他自称幽灵。人如其名,是如幽灵一样神秘的存在。作为他的仆人,王子甚至没见过他的真人,每次都是利用网络或电话通讯。但他偏偏就这么厉害,不知使了什么诡计,居然将程美妮的财产全部占为己有了。在王子眼中,它比他以前所服侍过的JOKER和程美妮都要厉害许多。
只是,他却惧怕唯一一件东西,那就是齐木所拥有的那本笔记。王子了解那本笔记。那是所有犯罪师都梦寐以求的神物。但他不明白,幽灵主人为何会惧怕这样一本笔记。他也很奇怪,如果幽灵主人害怕齐木,派人去干掉不就行了?
但幽灵主人警告过,不准伤害齐木和米卡卡一根头发。这个主人的心思,真奇怪啊。
一周后,广州飞往新德里的南方航空波音747航班上。齐木坐在飞机上,凝望着窗外如仙境般的云层,陷入沉思。为什么会有印度人想绑架米卡卡?
他之后问过米卡卡,对方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唯一接触过的外国人只有学校的英语外教,根本不认识印度阿三或者阿四。这就奇怪了……齐木很在意印度人这个细节,因为他们正要去这个国家。难道和那些事件有关?
不对啊……齐木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他们跟米卡卡有半毛钱关系。
低头想着,齐木的目光无意掠过旁边的座位。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翘着的42寸美腿,性感迷人,令人浮想联翩。他本来订的机票是和米卡卡坐一块,不过现在……
坐在米卡卡位置上的栗发美少女正专心玩着Ipad游戏《僵尸坞》,一边用枪轰爆僵尸的脑袋,一边头也不抬:“You不准偷看我的美腿,Never love me!”
“……”
齐木默默拿出呕吐袋作呕状。
是的。现在坐他旁边的人是程美妮。原本,他们没打算带上这个香蕉女。所谓香蕉女,指的是海归,外黄内白。但程美妮好不容易找到长期饭票,怎么肯轻易放手?她使尽媚功,装萌卖娇,缠着米卡卡硬要跟着一同上路,而且还有很充分的理由:“Me可以充当你们的翻译。Don't forget,Me可是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周游过列国,环游过世界的!”
想想也对,虽然米卡卡才读高二就通过了大学六级考试。不过,中国特色的考试……你懂的。米卡卡没有把握能跟外国人侃天侃地。至于齐木,他属于无所谓类型,反正要让出头等舱机票的人又不是他。
于是乎,当飞机飞向那神秘的古老国度,齐木和程美妮正在头等舱享受一流服务时,离很远的机尾位置,米卡卡却只能脸紧紧贴着窗户,没有一丝看风景的心情。全因他的邻座是个能让飞机平衡发生问题的超级大胖子,胖得很让人担心飞机会失控掉下来,厚厚的脂肪层直接侵略了米卡卡的领地,把他瘦小的身躯挤扁到窗边。如果这时窗外有飞机经过,飞行员会看到一张紧贴着玻璃窗扭曲搞笑的鬼脸。
米卡卡有种快被挤成照片的节奏,一想到这漫长的路程,两行热泪便溜溜地滑过窗户玻璃。
七个小时后,飞机穿越崇山峻岭隔起的国界,终于到达目的地。
新德里是印度引以为傲的首都,华丽的古老建筑不仅仅是文化旅游中心,同样也是经济政治中心。城区地势广袤平缓,微风徐来,林木飒飒作响,平民窟德里与新德里的巨大差异掩映在万顷翠绿之中。
机场中,天空蔚蓝,高大的热带植物随风摇晃着,一切宛如泰戈尔诗集中那般美好。在这美丽的画面中,一对俊男美女大步悠闲地从跨国通道走出来,经过那排经典华丽的结印手势艺术墙,吸引了人们的视线。男的身穿灰蓝色小西装,炫酷的纹理发型,举手投足充满韩星风范;而他身边那位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美女,披着一条售价不菲的真丝丝巾,戴着名贵的雷朋蛤蟆镜,这样的气质与周围的奢华浑然一气,宛若贵族。这对明星情侣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跟班,大包小包,瘦弱的身躯快被行李给淹没了。
“喂!停下!你们太过分了吧!”小跟班米卡卡突然发飙了,“凭什么都扔给我!这是你们的行李诶!”
仔细一看,他身背两个行李袋,推着三只行李箱,左右挎着四个袋子,而属于他本人的行李,其实只有那只用绳栓在腰上拖在后面的行李箱。
这是把人当骡马使唤了!
前面一脸观光旅游状的两人这才优雅转身。米卡卡把行李往地上一丢:“我不干了!”
齐木摆了个很酷的pose,半侧着身,下巴微仰,只说了一句话:“别忘了炮灰劳务合同,以及你41236元的欠债。”
这小子记得还真清楚……米卡卡心中泪流满面。好!他忍了,谁叫他签了合同当跟班。他提起齐木的两个行李,转而对程美妮叫道:“那你的行李呢!我凭什么帮你提啊!”这女的哪是来破案啊,她这么多行李分明是想把家都搬来了!
“Because,”程美妮竖起42寸长腿,叉起18寸细腰,“I am窈窕淑女,never干重活。”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却让人无法反驳。因为每个女人想偷懒时都用这句台词,比免死金牌还管用。
齐木摘下太阳眼镜白她一眼:“得了吧。你就一蹭吃蹭喝还蹭旅游的拆白党。”
“哼!等到哪天Me把财产夺回来了,Me用money砸死你!”
齐木做出“欢迎来砸”的微笑。程美妮瞪了瞪他,高傲地扬扬鼻子,大步迈前。结果手臂被用力往后一拉,齐木说道:“请你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凭什么啊!”
“就凭这次旅行的钱都得花我的。”他神气十足说道,又把酷炫十足的墨镜戴上。
程美妮无话可说了。谁叫这世界有钱才是大爷呢。而且,齐木很明显不是米卡卡那种怜香惜玉的类型,卖萌这招对他没用。
“切。”程美妮哼了一声,还得乖乖地跟在身后。
至于米卡卡,已经接受当牛做马的命运了,吃力地拖着那堆行李,勉强没被那两人甩远。走到出闸口,米卡卡看到了救星。接机的人群中,一张高举的接机牌拼命摇晃着,上面写着中文。
“欢迎中国米卡卡等来宾。”
出发前齐木说过白长老已经交代当地的犯罪师分部派人来接机,想必这就是接待他们的人。想到能摆脱这些行李了,米卡卡兴奋朝着前面的两人大叫起来:“喂!等等!在这儿!”
听到声音,齐木和程美妮回过头,顺着米卡卡手指的方向:“有人来接我们耶!”
果然,听见叫声,那个举牌的人很快凑上前。
“请问,你是来自中国广州的米卡卡先生吗?”举牌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国男性,西装笔挺,十分有礼。
“我们和他是一起的。”齐木说。
“我知道。”年轻人只看了齐木一眼,视线又回到米卡卡身上,眯着眼笑,“我是新德里的犯罪师组织负责人,名叫张哲玮,收到来自中国总部方面的通知,前来接机,诸位请跟我来。”他帮米卡卡拿一部分行李,领着他们走到机场外的过道,这是打车的地方,的士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一排。
“请在这里等候。”张哲玮对齐木和程美妮说,“我的车停在那边,先帮你们把行李放好,再来接你们。”他指了指马路那边,便和米卡卡一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过去。看到那儿果真停了一辆金黄色宾利,程美妮略感吃惊:“哇……宾利慕尚四季臻藏版,我家也有一台,要六百多万呢!印度的犯罪师混得这么好啊?都开得起这种豪车……”她忍不住啧啧惊叹,齐木也盯着米卡卡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说。
“What's wrong?”程美妮不解地问。
齐木没回答,内心却愈发不安。他察觉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到底哪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呢?他的大脑将下飞机之后的画面迅速重组,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这次任务是白长老拜托我的。我是主角,米卡卡是助手,而你是闲人一枚。如果张哲玮是犯罪师组织的人,他应该知道我是中国方面派来的,接机牌也应该写我的名字,又怎么会写上米卡卡这种跑龙套的角色呢?”
“That's right...”程美妮也察觉到不对劲,“就算退而求其次,也应该写上Me这种beautiful girl的芳名啊。”
“不好!”齐木猛然打断了程美妮的发言,风一般地朝车子冲过去。他联想到了那些曾经试图绑架米卡卡的印度绑匪。难道……可惜他发现得太迟了。程美妮在后面惊叫:“Oh,My God!”只见那辆宾利慕尚旁,张哲玮正用手帕捂着昏迷的米卡卡塞进车里。
果然没错,张哲玮和那些印度阿三是一伙的!
齐木边跑边亮出衣袖里的麻醉针,瞄准正钻进车里的张哲玮,哪料到——
“欢迎大家来到新德里,今天,由我来做向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涌出一队旅行团,挡住了齐木的视线。他只得收起麻醉针,拼命地在一群慢慢悠悠的老爷爷老奶奶里钻来钻去。程美妮也急得想刮阵风把这些碍事的老人家通通吹走。
米卡卡被抓走了,她的行李怎么办啊?!更重要的是,他跟班苦力的角色谁来代替?!程美妮急死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机一踩油门,宾利车飙了出去。刚钻出人群的齐木使出饿虎扑食,却扑空摔到地上。他马上站起来,这时一辆摩托车正好从后面驶来。
“抱歉了。”齐木说着道歉的话,却飞身一脚,将摩托车手踹下车,然后骑着抢来的摩托车开足马力去追着那部没跑多远的宾利车,也管不上后面的摩托车手爬起来用印度语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繁忙的公路上,各种交通工具如一条杂乱的河流。宾利的后视镜里,很快出现了摩托车疾驰逼近的身影。
“后面有人追来了!”司机紧张地用印度语说道。
“开快点。”张哲玮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马上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一切按预定的计划行事。”在车子的最高时速中,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
幸好对这突发状况,他早有准备。
红色犯罪师,等着看好戏吧。张哲玮挂断手机后露出一缕诡异的笑意。
宾利和摩托车,在闹市中上演了精彩绝伦的追逐戏。宾利以将近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穿梭于错综复杂的车流之中,而摩托车凭借着精巧玲珑的优势,每每和其他车擦肩而过,竟毫不掉队,像条尾巴紧紧缠住了宾利车。一时间交通路上险象环生,宾利全然不顾交通规则,陷入了暴走的状态。为了躲避它,一辆公交车擦边了一辆的士,一辆Auto三轮汽车受到惊吓打滑到路边,尾巴撞上了黑色的路虎,路虎一个急刹车横在马路中间——在一连串相撞的汽车头上,突然腾空跃起一辆又破又旧的摩托,飞越引擎冒出的白烟以及瞠目结舌的司机们,然后重重落在地上,掉了一地零件却仍然像头疯狂的斗牛向前方追去。
“真是难缠。不愧是红色犯罪师。”张哲玮对齐木的飞车特技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到此为止吧。”他指示司机,“快快快!前面的巷口,拐进去!”
眼看前方的宾利拐进了巷口,齐木发动油门追上,摩托车呼啸着钻进小巷。然而——
靠!齐木蓦地睁大眼,拼命地按住刹车。巷子里霎时响起巨大的刹车声。由于巨大的惯性作用,摩托车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一片泛起的灰尘中,齐木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在他跟前的是一堵老旧的墙,上面涂满了充满着艺术感的涂鸦,与小巷两边的建筑浑然一体,温暖的阳光下,游动着微小的尘埃。
但,这是条令人绝望的死胡同。
齐木停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路——明明看见宾利车开进来了,就短短的一分钟,怎么可能不见了!来不及多想,齐木再次发动摩托车,绕着另一条胡同,开到了围墙另一边的马路。繁杂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宾利的身影。
“混蛋!”齐木追了一段,依然没有发现那辆宾利,只得悻悻然回到刚才的死胡同。方才宾利开进胡同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当中,用了什么诡计?
齐木刚走下摩托车,想回到围墙边侦查。这时一部出租车停在了他的后面,车里走下程美妮,叫齐木帮忙付了钱,她便极目远眺,但没发现米卡卡。
“You在这里瞎晃悠什么,Where is the bentley?”
“我刚追到这里,它开进了这条巷子,然后不见了。”齐木一脸平静地说。
“What?”程美妮似乎没听清楚,待齐木将事情和盘托出,她眼睛睁得大大的,“Impossible!宾利车怎么可能穿墙而过?!”
但事实就是如此,哪容她质疑。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近那堵墙。它除了满墙的涂鸦,并无特别。齐木敲了敲墙壁,能清楚听到砖块的打击声,这可是一堵真墙。如果宾利要穿过这儿,不是墙毁便是车亡。
但它真的安然无恙地穿过去了。
齐木绕着墙边走了一圈。他蹲下去,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是一堵新墙。虽然墙上夸张的涂鸦很好地掩饰了这堵墙的新旧程度,但砖缝间的水泥却表明了这堵墙刚砌好不久。齐木捏碎掰在手里的水泥,又想起刚才在围墙另一边看到的一个小细节。
当时他看到地上有一截圆木和一个沉重的木箱。
“What are you doing?”
跟着齐木来着围墙另一边,程美妮不解地看着齐木搬起那根圆木。齐木没跟她解释,而是把圆木搬到墙边,圆木的高度刚好是围墙高度的一半。
“So?”程美妮仍没发现问题。齐木让她看墙角两边的铁楔子。程美妮挠挠头,很苦恼的样子:“你还是揭开谜底吧。”
“真够笨的。”齐木先毒舌一句,再娓娓道出实情。
“这是一堵可以活动的墙。”
“Really?”程美妮经齐木的指引,果然发现墙体与地面以及墙体与两侧围墙之间有缝隙,虽不起眼,但足以证明这堵墙是隔离出来的。张哲玮肯定是预先做好准备,叫人赶制了这面墙。
“墙的横面中间有一根铁柱穿过,固定在胡同两侧的围墙上。”
齐木在地上画出了示意图,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横放的“中”字。所以只要施予一定受力,围墙可以以铁柱为支点,像巨大的风车一样转起来。如果将围墙抬起至平行地面的角度,那么只要在围墙一头用圆木桩垫在下面支撑,上面再压一个箱子,就可以把围墙压住。
此时的围墙像一道抬起来的通道,宾利可以迅速从下方通过,并撞掉那根支撑的圆木。如此一来,失去支撑的围墙便自然转回直立状态。至于那两个插在地上的楔子,作用是防止活动墙反弹过度,同时使起疑的人无法从进来的方向推动围墙。
“但是,在反方向的这边,楔子就无法起作用了。”齐木说着,用尽全力推围墙,果然,围墙稍稍向前移动了,下方裂开一条窄缝。
这个诡计,果然是这样。
齐木叉着腰,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时情急,竟然让他蒙混过关了。”他后悔不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他该去哪儿救米卡卡啊?
齐木咬起嘴唇,望着前方这片陌生的城区,片刻的茫然过后,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纸条。这是白长老给他的隐之犯罪师的地址。“先去这个地方。”他说。
“Stop!”程美妮挡在齐木面前,张开双臂,“那米卡卡怎么办?We can't abandon our partners!(我们不能抛弃同伴)”
“现在我们无能为力。”齐木把程美妮拨到一边。他并非不想救米卡卡,只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找到隐之犯罪师,或许会有办法。而且,齐木推测米卡卡暂时不会受到伤害。如果那些绑匪对米卡卡有杀意,就不会把他熏晕了掳走,而是直接下杀手了。
程美妮还想说些啥,齐木已经叫来一辆人力车,钻了进去:“喂,你还要不要跟来?”
“Of cause!”程美妮无奈耸耸肩,“You are the boss.”
灰色的天空下,街道两边的低矮旧楼密密麻麻地晾晒着衣服,晾衣杆与电线杂乱无章地切割着蓝天。这贫民窟的深处,空气中夹杂着人久未洗漱的腥臭以及尘土的厚重味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苟言笑,时有贩卖物品的女人头上顶着包袱走过,身上的纱丽沾满污垢。
105号。沿着地址上的门牌号,齐木和程美妮站在街边一脸茫然。他给搞懵了,这里的建筑不但拥挤,而且错落无序,上一家还是15号,下一家就会变成300号,而且斜插进来的小路很多,走进去就会是死胡同。小小的一块土地,要住下接近上百万人。
要找到隐之犯罪师,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齐木站在原地,苦恼。仿若面前是无垠大海,他是只失去方向的船。
“Me快被臭死了!”程美妮踩着镶水晶高跟鞋避开面前一块泥洼,嫌恶地环视这个肮脏的地方。污秽和汗渍的气味扑鼻而来,难闻得想作呕。若不是非得跟着齐木,出身高贵的她才不愿来到这种臭熏熏的贫民区。齐木没理程美妮的牢骚,他茫然四顾,被这迷宫一样的地方给彻底难住了。
突然——“Oh!”程美妮跳了起来,大声尖叫。
“又咋了?”齐木对这位难服侍的千金小姐已经失去了耐性。他可不保证不会把她当街售卖给印度阿三当小妾。
“蛇……蛇!Snake!”她吓得不轻,中英文同时脱口而出。她抓着齐木的衣服,惊恐地指向那边。那儿,一条眼镜蛇正挺直身子,幽黑湿润的双瞳放出危险的光芒。
“别闹!”齐木有点想骂人。虽然他对蛇这种动物毫无好感,但那只是街头卖艺人在吹笛子耍蛇,而且,他们离那儿有几百米之远……在一群小孩的围观下,随着主人悠扬的笛声,那条眼镜蛇又缓缓盘回到瓮中,末了,似乎还甩给程美妮一抹充满深深鄙视的白眼。
“可人家真的害怕嘛……”程美妮委屈对戳手指。
跟他卖萌有何用?齐木现在只想找到105号在哪儿!这鬼地方!
他们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给盯上了。站在那边的某人悄悄注视着这两位异乡客,手一挥,顿时一群人影朝他们逼近。
“哇!”身边的程美妮又一惊一乍地跳起来。齐木刚想骂人,突然他身体一僵,也哇地叫出声。
回头一看,他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
不,准确地说,是一群小屁孩。他们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说不清是小乞丐还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但他们围上来,纷纷伸出手,口中说着:“Money!Money!”齐木在印度影片里见过穷人小孩找游客要钱的情景,没想到今天真给遇上了。
“No Money!No Money!”齐木赶紧拉着程美妮走,可他低估了这些小孩的厉害。他们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们不放,一双双小手干脆直接伸进他们的裤袋里掏钱。
喂喂喂!这是要抢钱了吗?齐木死死捂住裤袋,但他对这群小孩毫无办法。总不能使出中国功夫揍扁他们吧,这会被告虐童的!
“别乱摸啊!”程美妮穿的是一条名贵的Burberry女裙,她怎么能忍受那些贫民之手摸脏了!重点的是,这些小孩连裤子和裙子都不分,直接把手伸进了裙子里面……“Stop!Stop!”这群小色狼!程美妮不得不向齐木求助,“Help me!”
“Help me too!”
“……”
程美妮看到齐木正捂着裤裆,一脸尴尬。这世界真是逆天了,这些小孩连男人都轻薄!
“快给他们money!”程美妮受不了了,拼命朝齐木喊。但齐木指着她冲孩子们大叫:“Money!There!There!”他指着程美妮手上的LV包。
“喂!”程美妮急得跳脚,“My包里没有money!都是化妆品!”没想到齐木居然用舍人为己这么毒的招数。
“那你把化妆品给他们啦!”
“这是化妆品耶!用在这些脏小孩身上有用吗!”
美宝莲,欧莱雅,兰蔻,这些上万块的奢侈品可不是用来涂在这些脏兮兮的小脸上的!不过无论程美妮怎么解释,她现在就是一条散发着腥味的鱼,吸引着馋猫一样的小孩们一窝蜂聚拢过来。不管她的哇啦乱叫,无数只脏乎乎的小手高举着,要抢那只LV包。
“Help me!”她像淹没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而她的同伴齐木,顺利脱身后正在一边看好戏。
“没良心的家伙!”程美妮终于体会到这个人有多腹黑了。她想郑重地对米卡卡说一句:当齐木的助手,真是辛苦你了!
“把化妆包给他们不就行了。”齐木这时候还学雷锋!
程美妮死死抱着限量版的LV包:“死也不给!”她意志多么坚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美女为化妆品亡!这是她破产后的唯一一点家底了。
但这种举动更加让小孩们认定LV包里有巨款。他们紧紧围住程美妮,目标都是那个包,强烈散发的欲念发展到最后有些失控了。“别!别!”程美妮一手举包,一手捂裙。这帮小孩用力扒拉着她的裙子,好端端的中长裙硬硬被撕成短裙,并且有朝着露底超短裙进击的趋势。再怎么腹黑,齐木也得考虑出手了。却在这时——
有个个头高的小孩光着脚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声咒骂着一通鸟语,那帮小孩纷纷退到了他的后面。看来,这小孩才是他们的头儿。小头领似乎对手下们的表现很不满意,一通痛斥,然后亲自出马。
“把那个包给我。”他用英语说道,小脸翘起,不可一世。齐木第一次遇到这么拽的小孩。
“看清楚形势,如果你不给,可离不开这个地方。”小头领脸庞透着稚嫩,他身后的孩子们一个个安静不语,“还愣着干什么!想挨揍是不是?”见程美妮不为所动,小头领威胁似地挥挥拳头。
“给他看。”齐木突然说道,半笑着,小头领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好冰冷。但他全然不怕,一把手夺过程美妮不情愿递过来的LV包,翻了翻,才悻悻还了回去。
里面一分卢比都没有。
“那你呢?”小头领指指齐木。齐木嘴角一勾,冷笑:“没人能从我这里抢钱。”
“你是想找死吗?”小头领有些生气。齐木继续笑:“不,你搞错了,找死的人会是你哦。”
两个人,年纪和身高差距悬殊的对手,眼光相互对峙交战片刻,小头领很快败下阵来。他不傻,可以阅出这个少年眼里冰冷的杀意。他再怎么拽,也只是一群孩子的头领,芳龄才十岁,只会吓唬人。
“你们在找人吗?”小头领改变了策略,采用迂回战术,“这是我的地头,只要你们付得起钱,我就可以带路。”齐木想了想,确实,没有向导要找到隐之犯罪师的住处会十分困难。
“我们要到这个地方……”齐木拿出纸条,用英语将地址念了出来。小头领听完以后,马上笑了:“我知道这个地方。”他拍拍胸脯,豪气得像头小黑豹,随后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齐木愕然。
“你需要先付钱。”小头领一脸认真。
“好吧。”齐木这才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百卢比,塞过去却被拒收。
“卢比的不要,要美金。”他摆摆手说道,倒是很懂得生意经。
无奈之下,齐木只好掏出一张美钞。小头领再次摆摆手。
“二十块。”
“不,五块。”
“十五块。”
“十块!”
“成交!”
小头领像猴儿般敏捷地将美钞全抢到手中,拿出一块分给他的小伙伴们。孩子帮立即一哄而散去买糖吃了。小头领收好其余的钱,一蹦一跳地走在两人的面前:“跟我来!”他冲两人挥了挥手,便大步走进右边的小巷。
“You believe him?”一边走,程美妮一边担心。
“不相信也没办法。”齐木还是愿意相信小孩子的天真与纯洁,他毫不犹豫跟上了小头领。
这三人在杂乱的街巷里七拐八弯,随后来到一栋破旧的房子前。这房子和周围的房子一样破,外墙水泥剥落钢筋裸露,枣红色的门掉漆严重,此刻正半掩着。“就是这里了。”小头领往门牌号一指,果然是105号。
“这里住着什么人?”齐木问。
“一个奇怪的家伙。”小头领老老实实回答,“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是干吗的。不过,听周围的人说他好像是一个中国人。”
这住客很有可能就是隐之犯罪师!
齐木谨慎地朝着半掩的门内喊道:“有人在吗?”
声音透过介质传进房间里,仿佛一块石头丢进深洞。黑暗中一阵窸窣后,又归于平静。
未得到回应。
齐木看了眼门把手,未关紧的门宛如一只恶魔,诱惑着人们走进它的嘴。齐木伸出手,轻轻推开它。
光线涌入,黑暗全部遁形。屋子的正中间,坐着一个人的背影。这人,居然在拿梳子慢条斯理地梳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定型发胶气味。
“欢迎光临。”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只听见,咔嚓——冰冷的枪膛声。
齐木和程美妮对视一眼,双双举起手。在他们的脑门,各顶着一个黑咕隆咚的枪口。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便蓄势待发地出现。从门口走出两个穿西装的人,黑头发黄皮肤,应该是中国人。因为刚才说话的人用的是中文。
齐木盯着枪口,上面戴了消音器。现在他们陷入了凶险,只要扳机一动,他和程美妮就会无声无息死在这里。
“隐之犯罪师在哪儿?”坐在房间中央的人终于回过头,那是一个只穿着黑色西装外套和黑色裤子的年轻男人,一派大哥款,不过样子倒长得挺喜感,不停地拿着梳子梳那油光发亮的发型。
“这位大哥。隐之犯罪师是谁呀?”齐木装起了傻,“我们只是走错门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观察。突然,他的目光被墙上一行奇怪的字吸引住了。
那行字龙飞凤舞,显得很怪异。齐木正要歪着头看,却被梳子男……用梳子拼命弄乱他的头发。
“别TMD装了!”他一阵咆哮,梳子拼命挥舞,“隐之犯罪师是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你不来找他,你TMD找谁?想骗我傻强?你当你老大我是吃素的?”
这梳子男简直是咆哮教主小马哥灵魂上身了,不过名字一点不屌……居然叫傻强!
齐木因为憋笑过分差点导致咬舌自尽了,而他的头发早被傻强弄乱得好比奥运场馆鸟巢。喂,他红色犯罪师也是需要发型的!
“等一下。”这时,跟着进来的小头领跑到了傻强面前,伸出手,“老板,我的线人费呢。”
原来这家伙是傻强安插的暗哨!齐木真得感概印度小孩就是牛!领完赏钱,小头领得意地瞅了一眼头发乱糟糟的齐木,一溜烟跑了。
“Me就说这小孩没安好心!”程美妮大呼坑爹。
“那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咯。”齐木不满。
眼看这对冤家要吵起来,傻强又重施故技,抓住程美妮的头就是一阵捣鼓,直把程美妮的头发弄得充满……艺术感。程美妮顶着一头疯婆子的散发,欲哭无泪。这傻强对别人的发型是有多不满啊……
“快点老实交代!要不然……”傻强慢慢用梳子梳头,扬了扬手,他的手下立即面无表情地上了枪膛。傻强用梳子指了指程美妮方向,冷酷地说:“不说的话,那这个小姑娘就受死吧!”
“别啊!”齐木急忙说道,“有事好商量不是?”
“隐之犯罪师在哪儿?”傻强问。
“我真不知道什么犯罪师,要是厨师我倒认识几个。”
“小样!跟老子耍花招是吧。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别啊!”齐木又着急了。
“那就快给老子说!”
“可我真不知道啊。”
“那我就杀了她!”
“别啊!”
“……”
这小子是耍我吧!傻强被气得头发都乱了,一把夺过手下的枪,顶住程美妮的脑门:“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倒数十下。”
“别啊!”齐木还来这招。
傻强才不管他:“十,九,八……”他数着,手里那把上膛的中国制造七七式手枪神经质地晃动,仿佛随时会扣动扳机。程美妮脸都白了:“Oh!No!这位大哥,有事好商量呀。”
傻强没理会。她向齐木求助,他也爱莫能助的样子。
“六,五……四,三,”数到最后,傻强故意放慢下来,眼瞅着“一”快吐出来时,齐木终于出声制止了他:“等等!”
“怎么?终于肯说了吧。小样!”傻强一脸得逞,正要放下枪,却看到齐木无比诚恳的脸:“大哥,我真不认识隐之犯罪师。不过,你能让她在临死前留几句遗言吗?”
傻强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撞墙。还没等他开口抗议,程美妮已经暴跳如雷,早没了淑女的矜持:“喂!You这个混蛋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她好委屈,“不就是白吃白喝了你几天吗?用得着那么嫌弃推Me去死吗?!呜呜!Dad!Mum!”又哭又闹,音量差点把傻强的耳朵都震破了。
“你们吵什么吵。”傻强边掏耳朵,边吼。可程美妮还是嚎啕大哭:“呜……傻强啊,啊不,强哥,You千万不要kill me啊……”她声泪俱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We都是chinese,不要这样互相残杀嘛!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话到这里,她真的泪流直下三千尺,仿佛穿越成了葬花的林黛玉,拿着丝巾掩面拭泪。
所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这么诗情画意的场面,眼看要把傻强给打动了,哪料齐木一声贱笑坏事:“应该叫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
“Your sister!”正深情投入林黛玉角色的程美妮立刻被他刺激到破功,恢复女汉子的咆哮模式,“You少腹黑一秒钟会死吗!”
“够了!”傻强可不喜欢看红楼梦。他一手拿枪,一手拿梳子,头疼得胡乱挥舞,眼神写着不耐烦,“吵吵吵,要吵到黄泉路上再去吵,再不说我真TMD开枪了!”他比程美妮还会咆哮,手枪用力顶着她的眉心。
但这吓唬不到齐木:“要杀要剐悉随尊便。”齐木跟被捕的地下党一样大义凛然。
“Your sister!”程美妮再次以中国风的“你妹啊”爆粗,转头就给他一巴掌,“你倒是很会替别人视死如归!死的人可是Me!”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上一片红肿,齐木居然冷冷回了她一巴掌。
“敢打Me?”程美妮捂着脸一脸的愕然,“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Me!”又是一巴掌。齐木脸都被打红了,但他毫不迟疑,扬起又是一巴掌。
就这样,这两个人互甩耳光,把傻强和手下都看呆了。这出戏比红楼梦刺激多了,在场的人纷纷开启小八卦,进入看戏模式。他们谁都没察觉,齐木和程美妮互相使了个小眼色。
“You……You真打Me!”这时,程美妮抬起猪头一样肿的脸,漾出水的眸子里闪烁着电影女主角的悲情光芒,“Me跟You拼了!”下一刻,便如愤怒的母豹挥出拳头。齐木出其不意往边一闪,听得他身后的手下被那记“农夫三拳”揍得啊地大叫,自己也迅速一脚踢向程美妮身后的另一个手下,两个人应声倒地,傻强正在梳头的动作停止了,傻傻看着这神逆转的一幕,迟钝几秒才想起开枪。
“混蛋!打死你们!”
但这时齐木早就神速拉起程美妮的手跑路了。
“快追!”傻强和爬起来的两手下刚追出门口,就看见那边的齐木突然回头,“炸死你们!”他大喊一声,手里同时扔了个东西,一道红色的轨迹划过半空。
“哇!有炸弹!”三人吓得赶紧趴地上。
如来佛祖,观音娘娘保佑!他们闭着眼睛直哆嗦。只听一声落地响,那个炸弹不偏不倚,咕噜噜地滚到了傻强的鼻子边。
“哇!妈呀!我不想死啊!”傻强就等着爆炸的那一刻去见佛祖了。哪料,炸弹半晌也没动静。
“强哥,不是炸弹!”率先睁开眼的手下赶紧说道,傻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只红彤彤的苹果。这就是炸弹……?他抓起那苹果,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指着早已逃远的两个人大吼:“给我追!”
他们没追,“强哥……”其中一手下指着傻强的裤裆,“你那里湿了。”
这大哥刚才吓尿了!可小弟们没敢笑,傻强用力揪住那手下的衣领,咬牙切齿:“那是汗!知道吗!是吗!你们要是敢跟别人乱说话,我就把你们的头发一根根拔下来!”
两手下立即双手抱头,护住头发,啄米般点头。
“是汗!绝对是汗!”他们可不想当光头和尚!
“还不快给我追!”
傻强歇斯底里地把两人踢出去,他们这才拔腿追出小巷。
“炸弹……”留在原地的傻强看了看手里的红苹果,又看了看尿湿的裤裆,然后发现他华丽的发型也乱了……“我要灭了你们!”他怒不可遏地将苹果摔到地上,狠狠踩烂,然后掏出手机叫人。
齐木拉着程美妮一路狂奔,如两匹脱缰的野马在集市中穿梭。
风在耳边呼啸。
而那两手下很快出现在后面,紧追不舍。
“Bad egg!刚才You打得Me好痛!”程美妮一边跑,一边捂着猪头肿脸抗议。
“……”齐木都不想解释他那张被扁得近乎七孔流血的脸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擦鼻血,“幸好你懂我的意图,不然这耳光就白挨了。”
“笑话。”程美妮绽放着高傲的光彩,“Don't forget,Me曾经也是扑克牌组织的高级成员,没这点本事怎么行。”
刚说着,程美妮一头撞到猛然停住的齐木身上。无需多说,她也看见了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三个黑西装男人。他们的打扮和傻强的手下一模一样,应该是搬来的救兵。这时,从后方追来的傻强耀武扬威地大声叫嚣:“小样!看你们往哪儿跑!”
两边夹击。前后皆无退路。如果打群架,2VS7,他们未必输,但对方手里有枪。傻强记恨刚才所受之屈辱,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梳子,下了死命令:“干掉他们!”手下们纷纷伸手进腰间做拔枪姿势。
情况紧急,齐木和程美妮相视点头,很有默契地一起跑进旁边一栋三层楼房,那群黑衣人紧随而入,齐木他们直接跑上楼顶。前面没有路了,唯一的楼梯口正急促地回响着“得得得”的脚步声。
齐木飞速扫视四周,这栋楼旁边紧挨着一片铁皮房。他毫不迟疑,一阵助跑冲到楼顶边缘,迎着风“唰”地跳了下去。随着“砰”的落地声,他在铁皮屋顶上做个前滚翻,顺利站稳。
“快跳。”他仰头冲还在楼顶的程美妮喊。
不过看到这高度,程美妮有些脚软。
“会不会崴到脚啊。”她踌躇不前。
“脚能比命重要?”齐木催促,“快跳下来,我接住你。”
望着齐木张开的双手,程美妮还是怕,怎么也迈不开颤抖的两腿,而身后的人快冲上楼顶了。
“不跳就得死。”齐木冷冷说道。
程美妮也不顾上矫情了:“那你得接住Me!保证?”
“保证!”
拼了!程美妮闭上双眼,啊地大叫跳了下去。幸好下方的齐木没有食言,他将她稳稳接住。不,应该说,他被她垫在了下面。
“靠!你丫要减肥了。这身肉起码有一百三十斤!”齐木推开泰山压顶的程美妮,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你丫才要减肥呢!”程美妮边站起来,边反吐槽,“你全身都要减肥!Me才一百斤!这是标准身材!”
“有啥话留着清明扫墓的时候再说吧!”齐木突然脸色大变,爬起来就跑。程美妮心知不妙,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咿呀乱叫地追着齐木跑。只听乓乓乓乓的枪声大作,一排子弹追着他们的屁股,啪啪啪地打在屋顶的铁皮上,光听着就头皮发麻。见没打到对方,楼顶上的黑衣人纷纷跳下铁皮房,穷追不舍。程美妮心里慌极了,高跟鞋在铁皮顶上打滑起来,整个人顺势从房顶上摔下去。
齐木见状,也跳了下去。
“哎哟!我的屁股!”程美妮摸着屁屁直喊疼。
齐木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摔成两瓣了?要用万能胶粘好吗?”
“……”屁股本来就两瓣……
“没事就快给我滚!”齐木真没良心,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轻伤下火线的时候,铁皮屋顶上的脚步声急速逼近,程美妮顾不上屁股了,抢在齐木面前飞奔出去。
但前面又有一堆黑衣人追过来堵截。
看来,他们这次惹到了大麻烦。
“喂!”齐木认真对程美妮说,“事先声明,你别当我的包袱,我可不是成龙!紧要关头我会一个人先逃的。”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程美妮说着,麻利脱下高跟鞋磕掉鞋跟又穿回脚上,然后把紧身裙哇地撕开两道裙衩,没等齐木表示完惊讶之情,她已经一下子冲了出去,沿着街道的另一边留下风一样的背影。
“……”齐木看着这风之女,嘴巴久久没合上,直到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耳边,他才回过神,拼命向前冲。后面的黑衣人们一窝蜂追在后面。
街边的摊贩们好奇地看着这些追逐的人,以为在拍好莱坞大片,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围观,还有人做V字手势,争取能上个镜头露个脸。当黑衣人们掏出手枪射击,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场枪战戏。直到子弹呼啸着飞过他们的眼前……
哇靠!这是真枪实弹!
集市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四处奔跑,摊档被掀翻了,新鲜的水果和伪劣的小饰品散落一地。小摊贩们不敢去捡,惊慌蹲在地上抱头,直到那些人跑过去了才一边捡回自己的东西一边破口大骂。
齐木好不容易才追上风之女程美妮。她回头看他,一脸欣赏:“不赖嘛,居然追得上Me!Me以前在美国读中学的时候可是得过短跑比赛冠军的喔。”
怪不得跑这么快!齐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仍念念不忘腹黑本分:“你参加的是龟兔赛跑比赛吧。”
“乌龟也比你跑得快!”程美妮骂他,又要加速了,突然——一辆印度特色的Auto三轮汽车猛然从路口飙出来,停在他们面前。坐在驾驶座上一个细眉细眼的女人朝他们招手:“快上车!”
面对来路不明的及时救援,齐木和程美妮相视一眼,再回头看那些追近的黑衣人,不由多想,赶紧钻入车内。那女人立即发动油门,Auto三轮车呼啸着飙向远方,将傻强那行人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