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鱼和熊掌
北宸郁闷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心啊,放的有点早。
你看看周围,不说崇山峻岭,连绵起伏,高不可攀,那也都是山挨着山,你不知道,我们清理这些能住人的地方,花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野味,喏,现在还时不时能看见野鸡,野鸭,野兔,野猪,在附近溜达。
要不是它们,我们带过来的各种家禽,估计已经吃完了,现在只能眼巴巴等着圈里的它们长大才有肉吃。
你带过来的各种腌好的肉每家分一条,就没了。家禽幼崽,又只能养着。
幸亏这湖里都是鱼。幸亏这里人迹罕至,山上小动物们多又蠢。
幸亏咱的老百姓和兵哥哥们都不挑食。
否则,光一口吃的,都能把我们小两口愁死。
我还想着,再过几年,把这里弄好了,找个机会,什么时候,把母妃接过来,跟咱们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
前半段让大皇子听的颇多感慨心疼,最后一句让他听的胆战心惊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兄弟,大哥这心,确实不能放!兄弟啊”
大皇子语重心长:“母妃,是父皇的,不大可能出宫唉……”
北宸深呼吸:“哥,我这辈子,其他的愿望,基本上都实现了,就想试试,咱们兄弟俩,能不能痛痛快快的给母妃养老……让母妃也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大皇子摇头叹息:“咱俩试试,大不了,咱兄弟俩来一回舍命陪君子,能跟母妃一起,咱不怕……”
北宸否定:“哥,别这么悲观,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哥,不怕,我不会轻举妄动。”
大皇子摇头:“兄弟,我不怕,能跟你同生共死,哥求之不得呢!只是,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咱们,必须得从长计议,争取一次成功,一击即中,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
北宸点头:“大哥,咱不说这事了,好好呆几天,看看兄弟这段时间做的怎么样?”
大皇子欣慰:“之前一直担心你,什么都没有,人倒是不少,光每天的吃喝就是一个大问题,结果,一看好家伙,有点本事,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也会过日子,我就安心了。”
北宸摇头晃脑:“大哥,怎么,你以为兄弟是那种纸上谈兵的人?更何况,一路上咱虽然没有厚着脸皮吃拿卡要,却也没有傻到两袖清风。”
大皇子摇头:“咱能不得意吗?脚踏实地,好不?那些人给的东西,除了粮食,布匹,牛马羊,你其他的可没要!”
北宸点头:“知道,知道,要不然,你得操心死!除了这些东西,我什么都不缺啊?是吧,大哥?”
大皇子叹气:“现在啊,你这里可以放一半心了,我只要操心老九那个武痴战痴就行了。”
兄弟俩边走边聊,把朝堂的局势,兄弟们的争斗,朝臣们的立场,都聊了聊,又就以后如何应对,商量了一下,不知不觉,就过了几天。
该走了,再待下去,得有人要操心了,收拾好行李,兄弟俩依依惜别,北宸护送到祖庭,看着大哥带着庞大的商队走远,歪过头去看看师傅,师徒俩不出意外又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名义上的不欢而散。
北宸带着护卫们得意洋洋的回家去了。
老道士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回到大殿,还没等他歇口气,祖师爷派人过来找他,他只能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人过去。
一进门,看见祖师爷们在下围棋,几个人吵的不可开交,一个说落棋无悔真君子,一个说,都是出家人了,跟君子没关系,一个不怀好意的拉偏架,一个在旁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坏心眼的不停拱火,还有一个撇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吵闹。
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各式糕点,花花绿绿,形状各异,老道士悲从中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在外人眼里,面前,一个个仙风道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世外高人的鬼样子,在自己这个所谓的徒子徒孙面前,就是一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两面三刀的阴暗龌龊卑鄙无耻下流的鬼样子。
真是,就像北宸那个不肖徒弟说的:人前越是道貌岸然,正义凛然,一脸的嫉恶如仇,正人君子样,人后就越是阴暗龌龊,卑鄙无耻,一肚子鸡鸣狗盗,男盗女…衣冠禽兽。
还没等他想明白,结果祖师爷们纷纷围过来,一个看他脸,一个扯他胳膊,一个甚至伸手捏了捏他大腿,然后,一个个摇头晃脑,一脸的欲求不满,不敢置信:
北宸居然没打你?居然让你四肢健全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看他无动于衷,其实是不想说话,祖师爷们纳闷:
不会是一不留神打了脑袋,打成傻子了吧?这句话一出来,几个祖师爷一副青天白日见了活鬼的样子,一个个各施手段瞬间离的他远远的,老道士欲哭无泪:这就是世人眼里的集体前国师们!你们都瞎了眼了!被蒙蔽了!
老道士看着一脸戒备的祖师爷们,摊手:“他大哥来看他,他心情好,当兵的听话,老百姓好好过日子……”
祖师爷们一脸的恍然若失:“这个大哥,来的不是时候……”
老道士已经无力反驳:“是!北宸送了鱼过来……“
话音犹在耳边,人呢!仙风道骨的祖师爷们呢!
一盘子普普通通的炸鱼,一罐子吃腻味的山珍野味,就把你们给收买了吗?你们就这点出息?!
想想当年,在京城,国师府里里,一呼百应,无人不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稀罕一盘炸鱼,啃了一个冬天没啃够,天天喊塞牙,赌咒发誓,说什么再也不吃了。现在跑的比兔子快!还要不要脸了?话说,你们还有脸吗?
老道士叹气,深呼吸:“唉!命不如人,奈何啊奈何!”一点不着急,慢吞吞往自家大殿走。
想起当初,真是悔不当初,应该坚持到底的,唉!错信了一帮子小人:当初皇帝跟自己透露意思的时候,自己是不答应的!好歹也是一个皇子,还是唯一的贵妃的儿子,不说是万众瞩目吧,那也是引人注目的,自己,好不容易熬到可以退休了,只想着痛痛快快过几年安生日子,谁乐意带帮别人小孩啊!还是这么金贵的小孩!
更何况,听说,还有一大群虎视眈眈的文臣盯着…那,自己就更不能捋虎须了,那些人,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伤人于无形!
害怕,好怕怕!
才不要跟他们有交集。
几次三番以后,然后,皇帝说,咱们两个都坚持,要不,你写封信,问问你师傅?唉!肠子都悔断了!
写什么信?我的信还没到,他们写给我的信倒先到了,居然不谋而合,让我带一个皇子回去,还指名道姓指定了要那个目前最惹人眼球,最引人注目,最尊贵的玩意儿…
自己家祖师爷比皇帝还狠呐!
没得办法,只能选一个,宁可不让皇帝得逞也不能得罪祖师爷们,带了北宸走,其他的,死也不要听皇帝的,说什么一个是带,两个是带,三个还是带…
滚!
差点没忍住直接跟皇帝怼上了。
逃命一样带着这个祸害回来了。
自己居然会以为,这帮老家伙最起码会顾忌一点长辈的脸面,不会活生生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那些个老东西,一个个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指天画地的跟自己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承担,绝对会帮忙!
不就是一个小孩吗?这么多人,还怕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带了!多大点事!
哈哈哈哈,可怜自己,居然天真的相信了他们!结果,一个个不是闭关,就是闭关,这个祸害,活活祸害了我这么多年啊!
他们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摆出一副恶心的样子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毫不掩饰的表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厚颜无耻的撺掇我们师徒内斗,唉!
我敢还手吗?
看我不敢还手,那小子也打不过我,就今天这个教他,明天那个教他,告诉他我的罩门在哪里!
唉!没法活了!好不容易,那个祸害走了,居然三天两头在我跟前提他,各种夸,各种赞,你说说,还一个个腆着脸一副意犹未尽的鬼样子,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几个祖师爷们,热热闹闹凑一起啃鱼,一边口沫横飞:“可惜了,来不及煮两个熊掌,光吃鱼,太塞牙了。”
旁边几个一脸满足的附和:“没错没错,现在让他们把熊掌煨上,明天吃刚好,咱们就把那句话凑齐了,以后,后人们,每次想到那句话,就想到了咱们这些人。”
一个祖师爷有点疑惑:“那,那句话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另一个摇头晃脑:“改什么,不改!就要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其他人眼睛一亮,立刻附和。
鱼和送来的各种野味其实不塞牙,因为知道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吃太上火的,对身体不好,每次送来的不是蒸熟的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的,就是炸的刚刚好的,不伤牙也不伤嘴的,不像大皇子带走的那些,直接炸成几乎透明,嘎嘣脆的,已经不考虑口感的,只考虑耐放,不容易坏的。
最起码,自己是不能亏本的。
北宸乐不可支在仓库找着媳妇:“媳妇,你来这干嘛!空气不好,咱们出去吧!”
美儿被他搂着往外走:“媳妇,这一下,咱们可什么都不用愁了,可以放开肚皮吃,到了秋收,都还有剩。”
美儿轻轻说:“咱们,是不是趁这功夫,可以去探一探恶龙沟了?”
北宸一愣:“弄明白霸占恶龙沟的是什么东西了?”
美儿有点不确定:“据传说和打听来的消息,还有护卫们最近巡逻打探的结果,看他们画的样子,应该是鳄鱼。”
北宸挠头,有点不可思议:“鳄鱼!在臭水沟里,能活,还赖着不走?这是鳄鱼吗?”
美儿也有点奇怪:“所以才要确定啊!而且,那不是臭水沟,虽然不深,不过有好几十米宽,源头有山脚下小溪的活水注入,很可能,以前跟海是连一起的,海缩水后,空出来了,然后,鳄鱼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海水迁徙,留了下来,生殖繁衍。
奇怪的是,恶龙沟离澄波湖不远,不到五里路的样子,它们也不曾入湖祸害。”
北宸点头:“行,大概还有一个多礼拜,春种就忙完了,到时,咱俩一起去!不过,去之前,咱们得做点准备!”
美儿眯眼笑:“那是你的事!”
北宸宠溺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遵命!老婆大人!”
身后跟着的特意拉开距离的薛长史和一众随从已经习以为常,这一路上,这小夫妻俩,三天两头互相调戏,先前吓了大家一跳,碍于身份各种各样的顾虑,没人敢说,现在,嗯,习惯了,习惯了。
话说,有几个刚成婚的小年轻,学着王爷的样子哄自家媳妇,还居然没挨揍,媳妇天天给他做好吃的,笑脸相迎,唉,世风日下,不,年轻人的两情相悦总是让人‘过来人,老人,没了情趣的俗人’们又爱又恨。
还好还好,小爷没有沉溺女色,虽说是独宠夫人一人,成婚至今已半年有余,从未有立侧妃抬伺妾的意思,甚至连屋里伺候的丫鬟也不曾传出什么首尾,每天还记得正事,也不曾耽误过,让年过半百的长史和一干随从们勉强老怀甚慰。
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说,但凡是自己做不到的事,那些天潢贵胄,天子和他的儿子们,是必须一定要做到的,否则,就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国祚难延,国将不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