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不容易
再也不用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狗屁倒灶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生气,操心,急躁,发怒,哎!这才是皇帝该过的日子。
就是有点欲求不满,明明都让他随便选了,偏偏,为什么只带着一个,老大,老九,都不错啊!三个一起,有个伴,不是更好!
搞什么!
像有鬼追一样,速度快的都快跑出残影来了。
有这么吓人吗?
我有这么吓人吗?
一个是带,三个也是带啊!
我又不是不给钱!
内库打开了,让你随便选,随便挑,你这是什么毛病?
搞的好像我要害你似的!
你不义,我却不会不仁,已经发了明旨下去,只要你不造反,不草菅人命,不作奸犯科,让沿途官府尽量满足你要求,不过,看你这逃命一样的架势,都不知道,你俩到底是谁更快。
哎!
跑慢点。
别累着我儿子!
当然,慢慢的,也收了几个贵女进宫,有什么办法呢!再叛逆的皇帝,也得委曲求全,为什么!你不要问我,因为我不知道!
反正从古至今近乎所有的皇帝,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己,现在已经非常好了,所以,不管为了什么,总得给群臣一个糖舔一舔,甜一甜,否则,谁有功夫成天跟那帮读书人变着法的打嘴仗,有这功夫,不如多来蹭几顿饭吃。
当此时,一向安分守己,名不见经传的平贵人,传来喜讯,荣妃力排众议,硬是贴身保护她同吃同睡直到诞下皇子。
俗话说,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和命运赌别人的善良,前车之鉴不远。
母凭子贵,封妃。
这就是现在的皇上!
母凭子贵的太后母家,父亲读了一辈子书,却毫无建树,只是一个满心满眼只知道爱护自己家孩子的老儒,从无防人之心,而那些心怀叵测的群臣,却开始巴结他。
没有明目张胆的撺掇,挑拨,只是拿那些祖宗礼法,规矩,来对着老人家念叨,老人家担心自己家外孙被人误导,犯错或者做下于国于民不利之事,就经常语重心长的写信告诫劝谏当今,要规行矩步,莫要想一出是一出,要三思而行,而每一次,在有心人的渲染下,都会成为阻碍当今施政的阻力。
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甚至,他只是本能的想要保护你,对你好,怕你被人骗,被人利用,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利用,反而成为你的绊脚石,甚至,无心之下,他,才是那个真正害你的人,而不自知。
当今有两个舅舅,大舅聪慧,本意走科举之路,已经考到举人,因为自家妹子入了宫,还生了皇子,为了避嫌,停了,在家乡学塾教书。
小舅舅,有点憨,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不过,他知道听大哥的话,大哥从小保护他,所以,在发现,有人利用老头掣肘自己家外甥以后,大舅不动声色,把喜欢跑乡下种地养鸡养鸭的弟弟喊了回来。
然后,给他下了死命令,以后,但凡有那些达官贵人邀请老头饮宴,你都跟着去,记住他们的样子,官名,名字,跟老头说了什么,回来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二舅一脸震惊:“哥,你要造爹的反?”
大舅只能长叹一声,然后拉着自己家弟弟,从头到尾,从古到今的给他上了一回课,然后问一脸懵的弟弟:“听明白多少?”
弟弟憨憨的摇头:“没听明白,不过,哥,我知道了,你害怕,怕咱家人都被祸害了,还知道,那帮瘪犊子故意,没安好心,这是欺负咱了,哥,这不行,咱听你的,不能让咱家人被欺负。”
大舅像小时候一样爱怜的摸了摸二舅的脑袋:“咱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实诚的读书人,不过,不怕,有我呢!你好好听话,跟我一起保护好咱家,其他的事,外甥会帮咱料理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咱。”
二舅笑着点头:“外甥对咱家可好了,咱也要对他好,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兄弟两相视而笑。
大舅曾经跟自己家老爹促膝长谈过很多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谈古论今,各种例子不胜枚举,老头子信誓旦旦,赌咒发誓,再也不会被别人轻易利用。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家老爹,一片爱护晚辈的拳拳之心舔犊之情,还是逃不过别人的天罗地网。
大舅很清楚,就是这样的心思,最容易被有些人利用,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的考虑,做法,才是真的伤人。
而且,还让那个原本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被伤害之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太痛苦,所以,干脆,自己出手。
把话说清楚,立场表明,做法磊落,不求外甥记一辈子,只求自己心安理得,无愧于心。
然后,皇帝就经常接到自己家大舅哥的亲切问候,从不提谁谁,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只说,老头子很高兴,跟谁谁聊的热火朝天,相见恨晚,有时,只是提一下,谁家送的点心合老头子的胃口,谁家送的花,合老头子的意…
过了一段时间,皇帝总能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理由,罚没谁一年年俸,或者让他调离本职,明升暗降,或者明知道他们几个是同气连枝,却偏偏看不见别人,只给其中一个升官发财,并且对其他人各种贬损,有时直接把他们送去皇庄,说他们不知稼穑之苦,不知造福一方…
宰相大人当初挺担心,老头子这么浑不吝的出于一片拳拳初心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掺杂着最为本能的关心爱护的一搅和,很多事情就打了折扣,甚至动不了,结果,皇帝的大舅哥给力,虽然没有明着告状,却让皇帝知道了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然后,可以想方设法的分化瓦解拉拢挑拨离间。
本来,他们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不过,毕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人多势众,斗起来,自己这边劳心劳力却收效甚微。
所以,虽然贵为皇帝,还有他这个当朝宰相辅助,再加上一个户部尚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奈何,县官不如现管,命令下达,底下人不办事,甚至阳奉阴违,你却拿他没有办法,你不可能只盯着他一个,更不可能一天到晚跟着他,而自己这边提拔的官员,虽然有心做事,奈何没有人手。
只能像愚公移山一样,集中所有力量,对准一个点,全力施为,让他们一个带一个,然后再慢慢辐射周围,艰难万分的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力量,就这,那帮目光短浅的家伙还隔三差五,说三道四,天天盯着你,就盼着你出错,他们好大张旗鼓的鼓吹,然后把你拦腰掐断,他们继续醉生梦死。
反正,这天下不是他们的,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老百姓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根本不关心,不要说什么民族大义,他们根本顾不上,他们只知道,当年,老祖宗已经奋斗过了,所以,他们今天才会高人一等,现在,他们不需要任何变化,只要继续享受就好了。至于国,跟他们没关系,换个皇帝,他们一样是贵族,一样锦衣玉食。
哪朝哪代的皇帝也没有杀光所有贵族世家的道理,更何况,他还需要用咱们立牌坊,甚至,帮着他管理天下,所以,有恃无恐。当年,自己家老祖宗能拿命辅导你,现在,自然也能改换门庭。
他们拒绝改变。也不需要改变。
就这一个理由,就够了。
人性本自私,在此时体会的淋漓尽致。
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懂民族大义,都能舍小家为大家,都能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只能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想法,自然也是不同的,取舍,自然也不尽相同。
所以,她们两人对伤害子嗣之人是深恶痛绝。
不是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怕,更不是因为切身体会过,而是清楚的知道,身在其中是何其难熬,何其无助,何其痛苦,何其绝望。
太上皇更是明言:能狠心伤害稚子之人,非人哉!
一股歪风邪气,刮起来,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一点微不足道的火苗,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想要刹下去,却千难万难。
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下,终于刹住了这股邪风。
看着宫里渐渐多起来的孩子,三个老人家喜笑颜开。
只是可惜小十六,小小年纪,背井离乡,跟着个不食荤腥的老国师,风吹日晒,何其辛苦。
乐贵妃一如既往,安静生活。
仿佛唯一的儿子不曾远离,每天只是出门进学而已。
每年,小十六回来过年的时候,母子俩才能见上一面,呆上几天。
就这么几天,小十六还要死皮赖脸,仗着跟自己家大舅哥那么一星半点的曾经同窗的情分,没去租庭前,曾经死皮赖脸赖在大舅哥身边,拿着皇帝的口谕,跟着大舅哥进学,美其名曰同窗,借此机会赖在媳妇家住两天,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心满意足的给媳妇当两天跟屁虫,美其名曰,跟大舅哥一起保护妹妹。
然后再在宫中侍卫眼巴巴的眼神中回宫与父皇母妃相聚,到皇庄跟皇爷爷皇奶奶告别,回宫跟父皇母妃告别后拐进国师府,出门,骑马,一路马不停蹄的再走上两个月,到祖庭跟师傅汇合,继续修仙。
在京城群臣,诸公,皇宫众人还有他们家人的眼里,这个天下最尊贵,最金贵,最血腥,最孤独的位子已经跟远在祖庭修仙的这个曾经是皇帝的心头肉的皇子没有一分钱关系了。所以,在他们眼里,北宸就是去修仙的,至于修不修的成,修成什么样,没人关心,没人在意。
那个老不要脸的臭道士,头上顶着那么大一个光环,好歹也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国师,怎么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居然厚颜无耻的打着镇魔的名头,实着坑蒙拐骗,吃拿卡要的勾当,还让自己堂堂皇子抛头露面给他作托,一路上,凡是路过的道观,庙宇,庵堂,不管大小,从不放过,骗吃骗喝,还要打包,实在可恶!
北宸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一个花道士,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除了贪,以外,还真是守规矩。
不知道是他堂而皇之的国师名头挺能唬人还是自己皇子的名头更好使,或者是这个空间里人们忠君爱国的思想太深入骨髓,或者是对曾经的上位者的敬畏,这一路走下来,原先轻车简从的队伍变成如今行李如山,举步维艰,长蛇一样弯弯曲曲的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