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认知坍塌
“你害怕死亡吗？”
苏向的话仿佛从幽冥中传来，话中带着森冷的寒意，让米文家从暴怒中略微清醒了过来。
谁不害怕死亡？死亡代表着什么？未知。而未知，恰恰是最让人恐惧的。
所以，通俗点说，人惧怕死亡，源自于死亡以后，不可预知。
自古以来，人类对于死亡的猜测就从未停止过，对于死后的世界也进行了无数的猜想，最终诞生了幽冥酆都，阎罗鬼殿，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孟婆地藏，黄泉奈何，六道轮回，等等一系列猜测。
这个体系被称为地府，和人另一个长生带来的猜想天庭对立。
没有人不怕死，这是基因带给人的本能，基因的本能就是存在和延续，一旦死亡，存在为否，延续也为否。
就如同二进制的1和0，基因本能的追求1。
人越老，就越忌讳死亡，甚至于不愿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字。
米文家自然也不会例外，尽管身为一个物理学家的逻辑，让他明白所有的恐惧都只是徒劳，可依旧无法改变身体日渐衰老下，从基因层面带给他对于死亡的恐惧。
因此声色厉茬是最佳的伪装。
“小b崽子！装什么呢？老子当年装b的时候，你爹还都不知道在哪玩泥巴！跟老子装！你也配？”
电话对面的苏向不以为意：“也对，你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那么敏锐的思维逻辑能力了，更加没有了一个天才的特点，绝对的自信和自尊骄傲。所以，就算你知道了，也应该无妨！”
显然苏向的关注点与米文家的表述点，并不一致。
米文家也不由冷哼一声，这一点，他还真的无法反驳，时间，才是人最大的敌人。
“那么，我就告诉你，所谓的最终猜想。不过，只你一人，不要让别人听到，尤其是纪方华。”
纪方华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米文家的身前，对着手机道：“瑶瑶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能和瑶瑶死在同一把剑上，或许来生，我们俩的距离会更近一些。”
苏向沉默不语，扪心而问，对于纪方华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不行！”
米大有不知何时来到了纪方华和米文家身边，他本来是担心米文家再次对纪方华动手，这才赶来，没想到刚好听到纪方华的话。
“瑶瑶走了，我比你们谁都难过！你！还有你！瑶瑶陪在你们身边才多久？别忘了，是我拉着她的手，一路看着她长大的。方华，当初是她选择了你，所以我从来没有怪或她，也没有怪过你，因为她愿意！你明白吗？就算这一次，她选择自杀，我依旧不怪你，因为这也是她的选择！可你没有选择啊！小明儿已经没有了母亲，难道你还要让他失去父亲？还有我们这些家人，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一次，轮到纪方华沉默了。
“你说什么？你和米瑶有孩子了？”
电话里忽然穿出苏向急切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米文家和米大有还有纪方华都有些诧异。
米文家沉着脸道：“六天前，瑶瑶生下纪明。三天前，就在医院，瑶瑶跳楼自尽了。”
苏向的声音更加急切：“在生产之前，米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时不时的情绪低落？莫名其妙的发呆？还有，这些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方华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从你那里离开，我们回BJ的路上差一点出现车祸，瑶瑶受到了惊吓。从那以后，瑶瑶就开始出现你说的那些状况。难道？”
苏向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电话里才传出苏向的声音：“纪方华，你就是个大傻叉，浑蛋，畜牲！没人性的狗屎！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纪方华的脸色一片苍白，但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有办法解决？”
苏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是我提出的猜想，自然有应对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方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连最终猜想都无法确定，又怎么确定瑶瑶是不是知道了？更何况解决方法？”
苏向顿时无话可说。
“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儿子纪明，如果不是他，米瑶或许八九个月前，就已经自杀了。”
纪方华三人都不由一怔，但苏向接下来的话，仿佛把他们拉到了地狱。
“你知道米瑶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吗？认知坍塌！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米瑶作为一个人的基本认知，支撑起米瑶这个人格性格喜好特点的一切，在一刹那间坍塌！可偏偏她自身还存在，或者说五感六识带给她对于现实的反馈，以及她此前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等等一切情绪，一直尝试着重建着被打碎的认知！然后又一遍遍被打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米瑶一直在绞肉机来回被碾碎，偏偏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体会那种痛苦！从她明白最终猜想那一刻到死亡，从未间断！”
“你能想象到那种绝望吗？九个月啊！我甚至能想象到，米瑶死前那种释然和解脱的感觉，她一定是带着笑走的。”
纪方华三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他们谁也不会相信！苏向好像真的出现在过米瑶出事的现场，米瑶真的是带着笑走的！
尤其是米文家，对最终猜想的不屑，转变为如今的恐惧。
“大有，你先离开！”
米文家是真的有些怕了，自己一把年纪了，死也就死了，早几年晚几年而已。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总是跟自己对着来，但那也是父子间的事，他还不至于看着儿子去送死。
米大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米文家对着手机开口：“现在就剩我们俩了，你可以说了！”
苏向回道：“我会说出所谓的最终猜想，但提前和你们说一声，最终猜想的应对方法，一年后我才会告诉你们！华子，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必须撑过这一年，或者你也可以尝试着自己寻找答案！如果同意，我现在就开始说。如果不同意，那你们继续找，碎片一直就在那！米瑶能够找到，相信你们也能。”
纪方华沉默不语。
米文家则是有些不爽道：“那我呢？我要是一年之内扛不住怎么说？”
苏向不耐烦道：“你都这个岁数了，早几年晚几年又能怎样？况且都不一定会对你有影响！”
米文家首先是恼怒于苏向的态度，然后很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可能对我没影响？但对米瑶有影响？很有可能对方华有影响？天才？年龄？
“你的意思我不够聪明？最终猜想只对天才有用？”
苏向幽幽道：“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