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药铺掌柜
李鸿的眼角划出几滴泪，这是他第一次哭泣，惨淡的街上，灰黑的天空。抱住他妇女也忍不住大声的哭着。
蹲下身，看着客家人那种清秀的脸。并不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女性，怀里死去的孩子应该是她的。
一时间李鸿再次哽咽，劝慰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自己好像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不知道要去哪里？自己的身子又需要钱来补。
李鸿陡然想起阿斌，那个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男孩。
李鸿抽出大腿。失去重心的妇女无力的倒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还全是昨晚的露水，夜晚的寒气特别重。
必须去看看阿斌，不然就算是离开他也不会安心。阿斌曾经说过他的家在哪。
拐过几个街巷，李鸿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的几户人家都是贫困户。世上既然有富人，就会有贫穷。客家人这里也不例外。
被打开的门，被风吹来回摆动。李鸿抓住门沿，至于虚弱的身子是怎么跑过来的，他已经忘记。门里没有人，李鸿直接进去。
“阿斌，阿斌？”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李鸿不断的朝里面走去。越走他越心慌。“阿斌，阿斌？你在哪？”
其实情况已经明了，这里不会有什么活人。李鸿推开房间的门，没想到这次的瘟疫来的这么厉害。
推开一道门，一具小孩的尸体安静的躺着，看着他发灰的脸，李鸿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帮他买药的阿斌。
李鸿没有过去抱起那尸体，而是继续看别的房间。喊了这么久依旧没人。也不知道阿斌的父母走了，还是死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有事吗？”一个小女孩战战兢兢的从最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她手里抱着一个罐子，可能里面有一些糖。
李鸿蹲下来，并没有顾虑到瘟疫。安慰的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认识我吗？我叫李鸿，就是那个李少爷。”
“我知道你。”女孩指着李鸿。“我哥哥说过你的事，你被仆人关在屋里出来不来了。”
李鸿兴喜的一笑，对于女孩还能保持如此天真的回答，非常满意。“你家里人呢！我怎么只看到你哥哥？”
“他们都走了，都走了。哥哥也死了。”女孩也许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以至于没有情感波动。
“那跟着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你父母。行不？”李鸿站起来望着天边的太阳。
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小孩带走。就算死了，女孩也不能没吃的。
“我不。我要等哥哥醒来。他，他死了。”女孩猛地抽出手，撇过头。认定了李鸿是一个坏人。
留给李鸿的时间并不多，几天后李望昌的的人就会在这里收捕。像抓一只小鸡。把他拎回京城。
“你叫什么名字？你哥哥醒不来了。他也走了。是你父母叫我带你走的。”李鸿只想把女孩带离这个地方。
“哥哥，哥哥。”女孩跑到阿斌是尸体旁边，铺在他身上哇哇大哭。由于没怎么吃粮食，此时哭也没什么声音。
“爸爸不回来了，妈妈也走了。”女孩越哭越伤心。“哥哥，你醒来啊！你醒来。我知道你会醒来的。”
急迫的李鸿，也不忍心再催促。女孩是知道阿斌死了，而且也知道阿斌再也不会回来。不过是一份倔强的情绪在捉弄她。
女孩哭着哭着，就这样晕倒在何斌尸体上。
抱住女孩李鸿实在有些吃力。可必须离开这里，不然指不定那天自己就死了，被人扔河里喂鱼。
客家村周围全是山，要走出去可不容易。想要抓一个人也不容易。
可就是因为山里很好躲藏，他就越不能藏在山里。山里面又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在精细的人工寻找之下，就算是山里也压不住人多。肯定会被找出来。
李鸿走到客家村村口，颠了颠怀里的钱。叹了口气。女孩已经醒来，非常乖，不说话就跟在李鸿身后。
李鸿从怀里掏出自己带的一些吃的给女孩。摸摸她的头。“你就待在这里附近，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斌在这里有人脉和朋友，谁都认识阿斌的妹妹。那些混混更是和她一起玩，不会对她干什么。看着女孩和自己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别人一问就容易出问题。
而今，客家村陷入如此境地，现在手上这些银子也没什么用，连吃的都没有卖的。
清冷的街道，时不时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走来走去。以及倒在街上哭声连连的妇女。
刚来的时候，这里山清水秀、风和人善。转眼竟然就成了这服模样，李鸿有些不忍直视。隔街的药铺此时半掩着门。
李鸿需要买一些属火药材，药铺的掌柜正在吃饭。他们一家三口人，红光满面。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担忧。李鸿心中略有怀疑。
“掌柜，给我买一些挂岩根。我要上好的。”李鸿走到药铺前。可以看到柜子下面有一个药罐子在熬药。
“掌柜这是？这是什么药？”李鸿闻着味非常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李鸿笑着看掌柜“你的药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掌柜没有回答，像没有听到。从一格柜子里拿出一些挂岩根。“这都是上好的东西。”
李鸿记起来了，那东西他永远不会忘记是什么。“我是李家少爷新来的仆人，这药我就带回去了。”李鸿伸过头，细细在掌柜耳边说道。
那个仆人重来就没有熬药，原来是在这里办了。李鸿心里冷笑着，这个仆人还真是会划算。
之前一切都解释通了，自己太大意。既然每天都要喝药，那么这里唯一的药铺掌柜怎么可能没被买通的。
恐怕阿乡就是被这个掌柜出卖。还好他没见过自己，就看这一套能不能把这家伙的话套出来。
“我家少爷，最近好像也有点这个病，你有没有办法？”李鸿皱着眉。“老爷，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去京城里管李家药铺。那里可比这里大多了。这可是一个肥差事，不用作什么，你们富贵有余啊。”
掌柜听着细细说道。“你家少爷又开始买属火药材，你新来的不知道。老爷不允许他吃。你最好别买了。”
“至于这瘟疫，我有办法。我这里有祖传的一药方，我们吃了一点事也没有。”
李鸿讥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开药给别人，在里面加一些名贵的药材，你还怕没人买？”
“你比上一个人要精明一些，不过也就如此。我要这疫情再严重一些，那时候我就是救了整个村子的人。而且那时候药材也可以卖的更贵一些。”掌柜说道得意的地方嘿嘿一笑，用力拍了面前的桌子一下。
李鸿脸上依旧挂着笑。这么好的一把如意算盘，真是没有荒废这一辈子的事业。拿人命当草芥，也不过如此。
“这样我给你家少爷开一副，保管你药到病除。没好钱不给怎么样？”掌柜这时倒正义凛然起来。
李鸿明白，这掌柜就是不愿意把药方给他。给他的药里也肯定要加很多没用的东西。这种精明人，心里细着呢！
“掌柜，要不你给我熬好两副再给我带回去。我还能要你的药方吗？”李鸿和掌柜聊的哈哈大笑。
“行，我看你行。小伙子懂得做人，也是个讲究人。那我把这个先用杯子装起来。”掌柜说着拿起药罐子把煮好的药尽数倒入杯子里。他摇了摇棕色的药，看着里面棕色的药水，同行窃成功一样，猥琐的嘿嘿一笑。“不过要不够了，只够一副的。不好意思啊！兄弟。不是不帮忙。真的！”
这些药可是钱，而且是可以救命的。给李少爷就算了，一个仆人喝药还不得给点钱。
李鸿岂能不知道掌柜的心思。但这里不易久留。时多了恐生变。只要为女孩讨得一杯就行了。
掌柜怎么也不会想到，李家少爷从院子里出来了。
和掌柜聊着闲话。老板对他的身份倒是坚信不疑，没有哪个外人会知道药的事，何况李鸿是故意伸过头悄咪咪的说，这已经很说明问题。
李鸿拿着两杯药回来，之所以没有和掌柜计较，揭露他。是因为他是李望昌的人，他要是死了，李望昌接下来会怎么做？动作多大？不好确定。
如果只是死一个下人，李望昌的反应相对不会太大。
毕竟有人，和完全漆黑一片是不一样的。对于黑暗的未知，会吞没李望昌这种掌权太久的人。他不会允许李鸿完全失去控制。
李鸿在路边找到女孩。“你叫什么呀？来把这个喝了，对你有好处。”
女孩看着温热的中药，试探着问“我，我叫阿辛。这个苦吗？”
“喝下去就不苦了。别担心。”身边多一个人，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李鸿温和的喊道“阿辛。”
阿辛看着李鸿温和的眼神，举起杯子一口饮尽。苦味让阿辛面部皱成一团，将杯子放到地上，张开嘴，痛苦的咽唾沫。
李鸿摸摸阿辛的头。“没事了。以后就不怕得病了。很苦吗？”
阿辛点点头。看着另一杯。“这个也要喝吗？”
李鸿哈哈一笑。当着阿辛的面一把将那杯药倒掉。“这个不是治病的，是害人的。走，现在我们就离开这里。今晚还不知道在哪里过夜呢！跟着我你就受苦了。可是你也没地方去。唉。”
“我知道一个地方，我知道。”阿辛蹦蹦跳跳的看着李鸿。
“什么地方？”李鸿望着茫茫山野。还真不好去。玩意万一遇上点什么，他们两个老弱病残，可经不起折腾。
“山里面有一个洞，里面有一座庙。”阿辛拉着李鸿的衣角走向深山。
“这里人都知道吗？”如果是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倒是可以在里面躲一躲。等事情都完了，再出来。
“大家都知道。”女孩张开口，一排银白的牙齿，看着十分可爱。
阿辛灿烂的笑脸，让人以为她已经忘了一切加在她身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