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自首
在谢倾城嘴里是问不到什么有用线索了，李承胤侧头看向扶桑。
扶桑确实有账跟她算。
“那个耳饰哪来的？”
谢倾城现在被打老实了，连忙开口：“这个耳饰，是有人送来罗布坊的，我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这副模样看着是老实了，但是看向扶桑的眼神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
这个贱人，上次就栽在她手上，让谢安然那个小蹄子跑了。这次她居然敢打她，等她出了大理寺，定要她好看！
“身为汉人，却身穿敌国服饰，杖责二十，谢府知情不报，罚一百吊钱。”扶桑没打算放过谢府。
讨厌她的人这么多，她算老几。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送蓝羽白玉的人十有八九是凶手。他看到了谢倾城放火偷衣服的全过程，为了混淆大理寺的调查方向，将蓝羽白玉送去罗布坊。
按照谢倾城的尿性，瞧见好看的衣服首饰，肯定会穿上街去炫耀一番。正好他可将白玉银镯送到玉屏阁典当。
蓝羽白玉和白玉银镯本就是一对的，他算准了谢倾城肯定会买，就算不买也会使手段抢过来。
一名捕快匆忙走来，抱拳行礼：“郡主，少卿，有人自称是灯会和十六两案的凶手，前来自首。”
两名捕快押着一个瘦高的人走来。
此人正是“黄少爷—黄衡”。
黄衡那安然自在的模样，搞得范君皓摸不着头脑。
扶桑和萨摩兰伽视线落在了黄衡腰间佩戴的手牌。
此黄衡非黄衡。
“李少卿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会自投罗网？”黄衡嘴角上扬，先一步开口。
“自然是人杀完了，不想活了。”
没想到黄衡这么说，李承胤一时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确实应了扶桑与萨摩兰伽的想法，此人并非是黄氏宗族旁支大房走失的小儿子黄衡。他名为兰忠，是大唐人口中的伽蓝余孽。
伽蓝被灭后，他随着一些侥幸存活的伽蓝人逃亡的时候。半年前，他偶然间撞见了从人贩子窝里逃出的黄衡。
黄衡终究没有逃出他们的魔爪，而是被一刀抹脖。他发现了黄衡的玉佩，又发现黄衡和他在耳后都有胎记。
他便心生了代替黄衡的想法，拿走他的玉佩，又埋了黄衡，给他立碑。
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借着黄衡的身份回到黄府，带着妹妹过上安稳的生活，却没想到他的妹妹被人拐走了。
经过调查他发现妹妹被绣衣阁拐走，现处于长安的绣衣阁里。他借着黄衡的身份来到长安，到绣衣阁隔壁的醉仙楼里打点位置。
因为月娘的屋子是最佳观察点，每次去醉仙楼他只点月娘服侍。月娘体质特殊，容易招蚊虫叮咬，他就给了她伽蓝特制的防蚊虫药，并叮嘱她少用。
他想借着灯会那日溜进绣衣阁救出妹妹，所以给醉仙楼老鸨提议，让月娘在灯会那日跳舞揽客。老鸨自然是不愿错过赚钱的机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月娘在醉仙楼跳舞的时候，他就一旁撒钱助兴。趁着人多，吩咐一个仆人代替他继续撒钱，他则是溜进绣衣阁。
避开了绣衣阁掌事，他在绣衣阁寻找许久，终于发现了那个地窖。打开地窖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地窖里的五个姑娘身上遍布伤痕，衣裙上血迹斑斑。
这其中包括他的妹妹。
他将妹妹抱进怀里的时候，妹妹的身躯早已冰凉僵硬。
来不及悲伤，他直接杀去找绣衣阁掌事，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谢倾城。
他看到谢倾城翻找布料衣裙的时候，拿了一套伽蓝衣裙后丢下火折子离开后。算好第一轮烟花的时间，利用烟花绽放的声音，盖过火统并杀死绣衣阁掌事。做完这一切后，悄无声息的离开绣衣阁。
他将蓝羽白玉送至罗布坊就是为了谢倾城戴上它，混淆大理寺的调查方向。方便他后续的计划，典当白玉银镯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至于十六那日死掉的男人，他是拐走妹妹的人，也是转手将妹妹送进绣衣阁的人。
那个院子是他从那个病逝老太太的孩子手里买下的。
大虫则是他从一个富商寄养在那个巷子里的另外一个院子里移来那个院子。他擦除掉所有痕迹后，派人灌了那个男人许多酒后，用定制的铁爪杀死他。
来自首前，他派人大肆宣传谢家二小姐穿敌国服饰招摇过市，疑与敌国合作，帮助亡国复苏。
算算时间，这会宫里那位该坐不住了吧。
“哈哈哈哈哈，我国伽蓝，命不该绝。”兰忠放声大笑，甚至笑出泪来。
他那可怜的叔叔和叔母，为了守城，死守在那里，连个全尸都没得。
表妹至今下落不明，兰家的命运就要止步于此么…
兰姓，兰忠，兰子衍…
“兰忠，你与兰子衍是什么关系？”扶桑还是开口问了。
兰忠停止大笑，直直看向扶桑，过了许久，才微笑道：“兰子衍，伽蓝护国将军正是在下的叔叔。”
果然..
“那，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兰乐荃的人？”扶桑垂下眼眸，再次出声。
又是好一阵的无声，整个监牢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郡主认识的人真多，连在下的表妹也认识。”兰忠看着扶桑久久未移开视线，眼底深处确带着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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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摘药回来后，双目无神，如同牵线木偶那般。
“冬青，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就算是长生也看出了冬青的情绪不佳。
摘药的路上，冬青就木着脸，情绪低落。好几次因为发呆，差点踩空摔下去，多亏了长生眼疾手快抓住她，才免去无妄之灾。
原本冬青想要问长生想念爹娘吗，玉娘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话到了嘴边，她止住了。
“冬青，你是不是想爹娘了？长生也特别想娘，最近娘都没有给长生写信呢。”长生的话，引得冬青忍不住落泪。
“想，很想..”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流下，滴落在药台上。
范君皓和杜山奈先行回到普生堂，在回来的路上，范君皓难得的沉默。黄衡最后所诉的那些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大唐同其他国家灭了伽蓝，导致伽蓝人失去家园，流离失所，许多伽蓝人都被赶尽杀绝。
他不能去共情杀人凶手，但是这背后的故事，牵连国家情仇，牵连了无数的无辜的人。
刚到普生堂的二人正好听到冬青与长生的这段对话。
范君皓看不得冬青落泪，从怀里掏出帕子，上前递给冬青。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帕子，冬青愣了愣，抬头看向递帕之人。
“郡主吩咐我将此物交给你。”杜山奈将手里的首饰盒放在药台上，推到冬青面前。
首饰盒上刻着乐荃二字。盯着乐荃二字久久未回神，好一会后，泪痕未干的冬青抱着首饰盒跑回自己的屋子。
一路跑回自己的屋子，冬青将首饰盒放在桌上，在心里默念了许久，终是打开了。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盒中之物时，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爪子紧紧抓住，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在心头蔓延开。
首饰盒里躺着的正是蓝羽白玉和白玉银镯，外加一封泛黄的信纸。
信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纸的一瞬间，冬青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