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见字如面,纸短情长
自小学六年级开始和娜通信,我们一直保持信件往来,放假的时候,我常去娜家里玩,也邀请她来我们店里玩。
娜第一次来店里吃杂锦煲就很喜欢,妈也很喜欢她,欢迎娜来店里,其他同学过来,当然要收费了。
娜小声的问:“下次还可以来蹭饭么,我考职中了,离你店近…”,
“当然可以,为我们的友谊,干饭吧,杂锦煲,来一锅”。
娜送了一张她表姐的照片给我,娜表姐戴着博士帽、穿着博士袍,手里捧着毕业证书,面带微笑,娜说,表姐读书好厉害,都读到博士了,她把相片送给我,鼓励我好好念书,像她表姐一样,上大学深造,拿着娜表姐的照片,虽素未谋面,但娜表姐坚定微笑的样子,给了我鼓励,娜的良苦用心,让我感动,小学时候,我还以阿元哥为榜样,自从饭店招牌风波后,我们搬家,慢慢就淡忘了,娜及时送来照片,以资鼓励,她真是贴心的人。博士学位,我只能高山仰止,不敢想象自己能获得如此高学位,如能顺利考上大学,取得学士学位,我也觉得自己是厉害的了。
时间过的真快,记得爸妈刚开店那时,我还在念小学六年级,转眼间,我上高中了,娜也上职中了,我们一直保持联络,十年多一直书信来往,考虑到她家庭的缘故,我每次写信都在信中夹一张新的邮票,以减轻她的花费,又因为她很小就失去了父亲,我在信中也从不提起自己的父亲,怕引起她伤心,娜性格有一点点内向,但她也是一个坚强而努力的姑娘。
书信来往使我们多了一个爱好,收藏邮票,准确来说,应该是收集,不算是收藏,收集糖果纸的太幼稚了,已经过去式了,我们收集邮票,所以买邮票的时候,总挑着不同的买,还互送邮册,将我们来往的邮票都放进邮册,我有的邮票,娜也有,如有其他邮票,我们也互相交换。
我写信给娜,我们买了自己的新房子,我的房间比以前更大,新买了床和书桌,还差衣柜,村里老房子还有不少家具,妈叫邻居帮忙搬到店里,一个红木衣柜还很不错,妈说给我用,衣柜里还有些旧物品,让我收拾好了,我很开心,比起在店里做小工,收拾房间可轻松多了,而且是布置自己的房间。
衣柜是爸妈结婚时候买的,到现在有些年头,但以往家具做工考究,质量非常好,虽经多年,柜子无半点损坏,一如新买的一样,清理柜子的物品的时候,发现有一盒旧书信,看到信封上的邮票,我眼睛都亮了,好多邮票,而且是我没见过的,十多年前的邮票,我一张张小心撕下来,如获珍宝,没想到收获一个好衣柜,还能获得这些漂亮的年代久远的邮票,这意外收获真的太棒了。
这些信,全是爸爸写给妈,妈回信给爸爸的信件,看看也无妨,撕下邮票后,好奇的我,从信封里取出了信纸,亲爱的跃哥,亲爱的芹妹,光是看开头的称呼我就笑倒了,完全想不到,爸爸这个大佬粗,竟然会写这么甜蜜蜜的称呼。现在开店做生意,生意忙起来,他可是粗声粗气的喊,阿芹妹,菜好了没有,那个菜落锅没有,顾客在催,妈经常也喊他,老跃,车来了,快叫进来。
口头话是家常话,写信就不一样了,每封信都是亲爱的跃哥,想想就觉得好笑,再大着胆子往下看,写的都是家长里短,儿女家家的小事,读信后,我才知道,那时候爸妈做建筑工人多年,一直思考,这建筑工的力气活,赚的不多,又辛苦劳累,毕竟是卖力气的活,不是长久的,村里很多年轻人,一起学建筑工手艺的,有些同伴已转行做生意,或承包村里的农田,改为鱼塘,做鲜鱼生意,也有承包村里农田种果树的,或到花城、鹏城打工,各谋出路,我们虽已解决温饱问题,但还要更进一步,让家里富起来,奔小康。
小康之路有很多,爸妈商量,先在舅公厂里做工吧,毕竟是自家舅舅,做工人,领工资,也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在冶炼厂的几年,爸爸和他的师兄弟一起,努力为厂里工作,有时还需要出差,有几封信,是爸爸出差海南时候写来的,我一直以为爸爸很土包,其实爸爸早年外出打工,经风历雨,见识不少,他写道,那时17岁,他和光叔、明叔到花城玩,去过五星级大酒店,他和明叔进了酒店,回头不见光叔,原来,穿拖鞋不让进,属衣冠不整,这经历让爸和明叔常提起,笑个不停。
我一边看信,一边笑,一盒子的信,一人在房间一边整理,一边阅读,一边笑,最后笑倒在地上,笑的实在忍不住了,我拿了两封代表作,到店里找爸妈,还边走边笑个不停,妈以为我整理衣柜捡到什么宝贝,谁知竟是旧书信,又气又笑,爸爸得知,笑着笑着,脸红了,坚决不承认,他写信是这么开头的,亲爱的芹,啊,好肉麻呀,我正笑的肚子痛,妈妈已扔下手里的锅铲,到房间收了全部信件,只留下空柜子给我,让我回房间,不许再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没礼貌。
其实我都看过了那些信,一想起那信的内容,忍不住又笑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弟弟写作文,总是不通顺,还有很多错别字,也没有标点符号,长长的一句话,让人读的气都喘不过来,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弟第继承了爸爸写错别字的光荣传统,不折不扣的继承,而且,写作文没有标点符号的基因他也继承了。幸好我像妈妈,多少有些长进,妈妈写字虽称不上漂亮,但还算工整、娟秀,而且文笔不错,她念书到高中,因家里经济困难,高三辍学,若继续读书,考上大学也是可能的,那时大学生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读了大学,包分配工作,那情况又不一样了,也不会去建筑工地当小工,遇见我爸爸,当然,也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爸爸写信都不通顺,笑的我眼泪花花,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追到我妈,当时如花似玉的靓女。
从爸妈旧信件搜刮下来的邮票,我送了一些给娜,我们就这样保持通信,集邮,互换邮票,我上大学时,娜出外工作了,她送了一套木兰从军的整套邮票给我,我非常喜欢,看着邮票,突然发觉娜就像是木兰,坚强而勇敢,她瘦高的身材,又有点腼腆内向,说话声音总是小小声,后来我离开镇小,随家迁回金田村,我们通信,阅读娜每一封信件,才发现她内向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外在表象,其实她乐观开朗,善解人意,还有小幽默,读职中的时候,娜选择的专业却是鲜有女生报考的机械专业,而且还学的好,在企业,她是专业工程师,后来回归校园,她成为一名机械专业的老师,让人刮目相看。
娜毕业工作后,我不再在信中夹邮票了,我们仍然书信往来,诉说彼此学习、工作和生活的点滴,娜工作后不久买了两台一模一样的相机,送了一台给我,说是为了纪念我们十八岁生日,我非常喜欢那台相机,即使后来傻瓜相机淹没在数码相机、手机的发展浪潮里,我仍保存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台相机,那是我们珍贵友谊的见证。邮件、QQ和微信的飞速发展,代替了书信,我们的友谊也一直保持未断,只是不再写信了。
书信就是有着不可磨灭的魔力,浇灌着我们的友谊,等待书信的日子是煎熬也是那么的美妙,这一来一往的书信,其中妙不可言的情谊,到现在我也难于忘记,现在网络和手机交流太有效率,我们不再写“久疏问候,见字如面”,也不会有“纸短情长,就此搁笔”的词句了,各自为工作、家庭两头奔波,多年的深情只能悄悄放在心的一个角落,待他日再相聚,聊聊家常,翻一翻那时写信攒下的邮票,我想,还是要一起吃杂锦煲,因为娜只来蹭过一次饭,一次太少了,一锅杂锦煲两人分享,才是超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