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从秦华的住处出来，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季墨心事重重，决定不再回队里去。

邬振军跟了一整天，看上去神情疲倦，加上刚刚在女人面前受挫，心情有些沮丧，巴不得早点跟季墨分手。

驾驶员早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人一起坐车到了建材市场，季墨打算下车步行回家，邬振军也没有刻意挽留，他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下车后，季墨并没有立即回家。一般来说，在他跨进家门以前，他总得把这一天的思绪理一理。他知道，回到家中是根本没法再去回想这些事情的，因为老婆滔滔不绝的唠叨早已等在门口灌进他的耳朵里。

季墨顺着门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街两边的铺面也大都关门了，偶尔有几家灯光昏暗的小吃店在招揽生意。闻着饭馆里飘出来的菜香，一股饥肠辘辘的感觉不断地打扰他的思考。他决定先去吃点什么。

他一路走着，不经意走到了胜利桥下。刚好那里有一家面店。虽然早过了晚饭时间，但这家面馆还是人满为患。一些人找不到位置可坐，便端着碗在路边蹲着吃，吃得津津有味喷喷有香。

季墨更加按捺不住了，朝着这些或坐、或站、或蹲的一堆人走了过去。向着小二叫了一声：

“小伙子，来一碗红烧排骨面。”

“好嘞！您等着，马上来！”

小二头也不抬地忙活着。

季墨瞄到人群中的一个空位，便走过去站在那儿。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十二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冰冷的。一阵阵暖暖的面香扑鼻而来，那些端着大碗正聚精会神地吃着面条的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快乐和热腾腾的温暖。这些人是多么地简单，但又是多么地幸福！白天忙忙碌碌地干着最累最辛苦的体力活，晚上痛痛快快地吃一顿面条，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又重新开始。

他以前觉得这怎么能够叫做生活，完全是一架劳作的机器而已，自己所追求和从事的才是真正的生活，才叫做人生。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生活那叫什么生活，这些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人才是真实的。虽然工作辛苦一点，但吃得香、睡得香，活得开心，这不就是生活的本来样子吗？

“喂，先生，当心，面条来啰！”

小二的叫喊声打断了季墨对人生的浮想。

季墨接过面条，大口大口地吞起来。

此刻的他，嘴里、心里、肚里只有面条，全身充溢着面条的浓香和热辣辣的味道。也许是因为他有太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么简单、这么实在的幸福了。看他那副狼吞虎咽和贪婪的样子，好像第一次偷吃禁果的亚当。

吃完面条，季墨顿时感到全身舒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依然热火朝天等着吃面条的人群，笑了。

离开胜利桥，他只想着一件事，径直往家的方向走。路过草鞋巷的时候，他进了一家便利超市，买了一盒秦华说过的七色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