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总是一个人

夏尤穿过那条窄小的巷子，走在阴暗的楼道中，她每到一层都要用力地踩一下地面，声控的灯，忽明忽暗。她到了家门口，隔着门听见阿妈在和男人调情的声音。

她欲伸的手，又缩了回去，指甲用力插进肉里，掌心泛着白色。她静静伫立着，黑暗笼罩着全身，她倚靠着墙，拿出一根万宝路，含在嘴中，思量许久，终究是又让它躺回了红色盒子里。

夜晚天台的风有些大，她望着对面那些写字楼，比她待的出租房的楼层高出很多。炫丽的灯光，好像在她的眼中开出了花。

小时候以为阿爸口中的给她摘星夺月是可以轻易而为之，长大以后才明白星月如此之远，就连高一点的楼她都触摸不到。

她任风灌进领口，片刻清醒。所以长大的意味是什么呢？此刻的她真的就是长大了吗？强装坚强，希望那人也好，这人也能得偿所愿，可她自己呢？她的内心恨不得这个操蛋的世界早日毁灭，就像她并不喜欢什么旭日东升，夕阳落日的美景，她就想在荒原，迎接狂风暴雨，喜欢黑云压城。

就像那些激情癫狂的音律一样，嘶吼声让她更加的释放自己。她欲喊出的不甘，挣扎，或是关乎勇气与坚持，总之那些吸引着她的，就像路标一般指引着她，以至于她短暂的没有迷失。貌似在她偶尔有些天马行空的世界里，唯有音乐给她带来心安。

她总是臭屁的说要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可是真正的自由是什么呢？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才是自由吗？安分守己就是被操控着人生吗？她想着忽然鼻子泛酸，象征性地去摸了一下眼角，可是那里没有泪，好像在那之前把眼泪哭干了，心中早已干涸。

她的左耳被人轻轻塞入了耳机，她侧头看到江晴的侧脸，他与她比肩，没有开口说话。

刹那间，这世界清静，只剩下灌入耳中的旋律，缓慢温柔，当然还有她和他。他们很默契的都看着前方，就这般不说话其实也很好吧。有时候陪伴在身旁就好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其实也很好。

“很难过？”江晴的声音很低沉，夏尤神游，心绪万千，等她反应过来，那双眼早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了。他今晚没有戴眼镜，那双眸子里有自己的倒影，陷在黑色的眸子里，似夜一般寂静。看不透一个城府过深的人。

“有什么时候是快乐的吗？”夏尤语气平淡，神情木然。于她来说一切的人生和时间都是枯死的，那些短暂的快乐于她而言只不过是昨天。

一个努力将自己伪装成熟的小孩，以为自己老气横秋，早已漠然一切，其实最是可笑。

“夏尤，不必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复杂。”江晴轻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总有一些愚蠢的人会把蟒蛇吞大象看成一顶帽子。我想那些能看到吞象的人才是特别的。”

夏尤点燃了一根烟，雾迷了脸。只听得她纯粹的话语声“我也想要用心，可是我的世界早已没有安宁。”

她想如果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背面，她或许真的可以豁达，开朗……可是她的乖巧换不来怜惜，她的任性换不来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