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
沐影进来时,朱雄英正坐在上面,单手拄在案上,面色深沉的看着宋忠,对一个三十出头的瘦弱宦官动刑,一把凹刑肋刀折磨他声嘶力竭的哀嚎。
一个宦官,即便是犯了事,也该交内廷处置。弄到了锦衣卫,而且还是太孙亲自坐审,可是把这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抬举了。
“标下沐影参见。”,沐影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太孙摆手,随即自行走到太孙身边侍立。
敲了敲案子,朱雄英扭头问道:“觉得他眼熟吗?”
还别说,不仔细看还没认出来,这不是南宫书房负责掌灯的管事-马文柏。他可是个老实人,不媚上也不欺下,究竟犯了什么事!
“问的好!犯了什么事,他犯的事儿可大了,卖主求荣,通风报信!”
“你知道的,孤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身边的人出卖!”
自洪武十五年,朱雄英入主武德殿开始,对伺候在身边的人,向来是宽厚的。那怕是犯错了,也从不打骂,所以在南宫当差,对于宫人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
而马文柏能从一介净军提拔到管事,除了他本人老实本分之外,更因为朱雄英可怜他凄苦的身世。但即便太孙如此抬举他,他还是当了家贼,替人打探南宫的消息。
“因为钱?区区几十两银子,就能让你甘冒杀头之罪?”
“行了,你不用说,孤来告诉你。燕王府的马宝,是你的结义兄弟吧!”
朱雄英这话一出,马文柏的面色为之一变,嘴巴大的都能放下一颗鸡蛋了。是的,朱雄英已经知道一段时间了,之所以没动他,是因为没到时候。
走到马文柏面前,朱雄英笑着说道:“孤知道,知道我四叔关心孤这个侄子。孤也知道,你有原则,什么都不会说。”
说完这话,朱雄英摆了摆手,吩咐宋忠,人可以拖下去了,把皮剥了,送到直殿监去,告诉那些奴才,以后往南宫送人,仔细着点。
老实说,要不是顾念着后面的计划,朱雄英真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顺着这个线头挖下去。再将这张皮直送北平的燕王府,好好羞辱一下朱棣那老狐狸。
听着外面撕心裂肺的嚎叫,沐影是频频皱眉。是,她上过战场,比这血腥百倍的场面,她都见过。
藩王窥探南宫,以臣监君,乃可杀之罪。太孙非但没有深究,反而还帮着杀人灭口,将罪过都推到直殿监区身上。搞了这么大个排场,却放了个空炮,这不是太孙的性格啊!
“沐影,你在孤身边多久了!”
“自洪武二十三年起,标下便追随殿下,马上满三年了。”
哦,点了点头,朱雄英回到座位上,笑着又问:“那你说,孤对你怎么样,比太子爷如何?”
沐影从军的事是太子批的,虽然知道她是东宫的人,但朱雄英也从来没把她当成太子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也一直以为,太子让她到自己身边,无非是担心常森、宋忠他们粗心,照顾不好自己。
朱雄英也没多想,不仅圆了她当花木兰的梦,更是处处提携,一路把从小小百户,提拔成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司职南宫,任侍卫指挥副使。
在南宫,她是继常森、宋忠之后,唯一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的人,被朱雄英引为心腹中的心腹。
“是啊,孤对你推心置腹,可你跟孤却藏着掖着。”
“沐婕,沐大小姐,孤的太孙妃,你藏的可真深啊!”
沐家大小姐,一直都以貌丑而遮面,即便是拜访哪家的女眷,也是带着面纱。而朱雄英也曾问过多次,沐影皆以其多病应付过去了。
今儿朝廷行问名礼,沐家大小姐,是一定要在府的。好巧不巧,沐影告假了,直至问名礼结束了,她才赶到指挥使司。
从小善围说,她回府帮忙了。朱雄英就想明白了,她回去能帮什么吗?帮着应酬常茂等礼官吗?
而且,沐英有儿子,太子为什么不栽培他那两个年长的儿子,偏偏对个女娃子,再三的开绿灯,直到朱雄英把她引入南宫才为止。
如果,她是太子早就选好的儿媳妇,那一切就解释通了。太子爷知道他脾气执拗,所以特地早早安排了一个合他脾气的人。然后,再适当的运作,让其得以成攻晋位,成为太孙妃。
现在想来,徐增寿的胆子这么大,搞离间天家骨肉的事,皇帝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太子爷在其中推波助澜。
太子爷高明啊!既考虑到了朱雄英心情,也在他身边安了一颗钉子。太子爷,对他,是一点都不放心啊!
“殿下,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沐影,不,现在应该叫沐婕,往日的沉稳一去不复,连连摆手解释。可朱雄英哪里能听的进去她的话,只是抬手制止了她。
她要是早一点说,那怕早一天,朱雄英都可能考虑原谅她。但现在解释,晚了!如果朱雄英不是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出来,这层窗户纸,怕是要等到大婚当日才能捅破了。
“你放心,旨意已经下了,孤不认也得捏着鼻子认。你会如愿以偿的嫁入南宫,成为太孙妃。”
敲了敲案子,朱雄英眯着眼睛说道:“交出你的印信、腰牌,回府待嫁吧!”
沐婕离开时,神情很是寂落,而朱雄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是的,他不否则常森说的话,可有些事,是应该抱着纯粹的目的,绝对不能掺杂功利心。
选择在处置马文柏,就是在告诉她,对于背叛,他是绝对不会让步,任何人都不行。她今儿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已经是朱雄英顾念旧情了。
跨出这道大门,她就只是沐婕,是南宫未来的太孙妃,不在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将军-沐影了。
闭着眼睛,朱雄英长长叹了口气:“君臣父子,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手指尚且长短不一,更别说儿子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