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闲假期
‘叮铃，主人回家了。’
路星尘回到住处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他半年前刚搬离集体宿舍，用所有的积蓄，按揭了一处市中心的房子。
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个坐拥山水园林顶级豪宅的贵公子，转眼间，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房奴。
人的追求有时候真的是犯贱，明明有星辰大海般广阔的精神世界，有倾尽余生也无法探求完的空间领地，但还是难以挣脱现实世界那一亩三分地的物质桎梏。
一个鸡蛋还没煎熟，沈冰的信息便雪片似的飞过来：
“在哪里？在干嘛？”
“家里。”
“OK，五分钟后到。”
还不到五分钟，沈冰就风风火火的杀来了。
她在冰箱里寻摸了一圈，只找了个柠檬。
“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和韩林怎么就都不见了。”
“又没别的事，我就回来了。”
“好歹串串供啊，你不知道我看不见你，做报告的时候有多心虚。”
路星尘送给她一个白眼，很难相像她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居然还会有心虚的时候。
他掂着手里的平底锅，正经地沈冰说：
“我真是后悔听你的话了，我现在真恨不得掐死你。”
沈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怎么啦？”
“就因为你出这幺蛾子，我差点被项震寰弄死。还有就是，我这心里负担太重了，我怕我以后天天做恶梦。”
“不会的。”沈冰安抚他，“你这不是没被弄死吗，再说了，你也别太高估自己的道德感，过两天你就不记得这事了……你在煎蛋吗，也帮我煎一个。”
“掏钱，你这蹭饭也太频繁了。”
“讲良心，你这房子里厨卫家电哪一个不是我送你的，我吃个蛋还掏钱。”
“一码归一码。”
……
路星尘一边吃煎蛋一边叹气。
沈冰问：“你又怎么啦。”
他一脸惆怅，“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韩林，三个人一起出任务，单瞒他一个，真的不好。”
沈冰说，“我们也是为了他好啊。再说了，谁没点秘密，我们俩现在坐在一张沙发上，但肯定也有事瞒着对方。”
她转过头来，笑盈盈的边吃边问，“比如，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路星尘举起叉子警告她，“别用那种语调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小心我给你叉瞎。”
“奇怪咯，世界上哪有跟人说话不让看眼睛的。”她毫不怯惧，更凑近了些。
说话间，门开了。
‘叮铃，主人回家了。’
这座房子除了路星尘外，还有一个人可以通过身份认证进来。
一个穿着帆布鞋，全身卡其色运动衣的单马尾女孩提着两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周舟。”沈冰朝女孩扬了扬手。
“冰冰姐，你来啦。”周舟高兴的跟她打招呼，又朝路星尘喊：“哥，快来帮我。”
路星尘跳过茶几，把她手里两包东西接过来，扫了一眼，里面果蔬肉蛋肉食水产一应俱全，“哇，你把超市搬来了。”
“我昨天来看见你冰箱里全空了。”周舟脱下外套，说，“等着，我给你们去切水果。”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碟各色水果出来，坐在路星尘的旁边，“我听说了，你们这次任务失败了。”
“也不能说完全失败。”沈冰说，“起码我们找到了目标，只是没把他带回来。”
路星尘问周舟：“你们这次的任务呢？”
她耸了下肩，“还是老样子，我们还是没法冻结他的记忆宫殿。”
“谁？”沈冰一脸歉疚地看着周舟，“抱歉亲爱的，我上个月休假，都没太关注你现在在办什么案子。”
路星尘替周舟跟她解释：“古兰街那边有个死肥宅，放火烧了一家面包店后穿了。人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这神经病大半辈子屁事不干，整天浸淫在潜意识空间里，修筑了一个十平方公里的记忆宫殿，太特么难攻陷了。”
周舟说：“其实也不是多难攻陷，只是地方太大了，我们找不到火种的方位。这都第三期任务了，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可能后天还要再去一趟。”
沈冰惊讶说：“面包店里烧死了很多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大力度缉拿他。”
“没烧死人，好像是市长他女儿爱吃那家面包店的面包，所以面包店被烧了以后，市长大人很生气，要缉查部一定把他抓回来。”
沈冰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冰准备告辞，她看周舟没有跟她一起出门的意思，便识相的独自离开。
路星尘看着埋头专心剥橘子橘络的周舟，问：“你今天晚上要住在这儿吗？”
她点点头，“不光今天，我要在这儿住……”她放下橘子，仔细的掰着手，向他伸出来三个手指头，“住这些天。”
“三天？”
“不，是三个星期。”她笑眯眯的说。
“周院长他会答应吗？”
“我爸他出差了，要三个星期才回来。”
路星尘忽然觉得手里的水果不香了，他缩在沙发角里，心有余悸的说：“你在这儿住一天周院长都不答应，住三个星期，他不得来点我的房子。”
“那不会，我每天下了班之后，都会在家里给他打个视频电话，然后再到你这儿来。”她像是早有准备。
“随便啦。老规矩，你负责做饭刷碗，在我自然醒之前不许吵我，不许半夜在客厅看恐怖片。”
“知道啦知道啦。”
……
次日上午，路星尘见到了陆清源的家属。
他的老婆和女儿都没有出面，只有他的哥哥作为代表在缉查部听取了案件的经过。
在听完路星尘等人的陈述后，陆清源的哥哥几乎没有什么异议，很痛快的在结案书上签了字。
他只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尽量不要把案件扩大化，以免丑闻后续影响到活着的家人。
缉查部的领导也向他做出了保证，尽量将案件常规化，把影响降到最小。
下午的时候，路星尘被沈冰拉着去了医院，看到了那个名叫小圆的女孩。
她刚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做了两次大手术，还处于观察期间，路星尘只是隔着玻璃看了她一眼。
整个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对小圆的遭遇感到惋惜，也为犯罪者的行为感到极大的愤慨。
当大家听说路星尘是负责这次案件的追捕行动时，尤其是听闻缉查部这次行动失败后，好多人都迁怒到了他们的身上。
“为什么没把那个混蛋捉回来！？”
“政府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要怪就怪你们的行动太慢了！！”
随后路星尘和沈冰见到了小圆的爸爸，并且为这次的捉捕失败当面向他表示了歉意。
小圆爸爸倒还比较随和，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个结局也不算太坏……”
他只是平静地说。
“那个人……是我的导师，如果他回来了，我或许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从医院里出来，路星尘觉得心底的那份罪恶感被卸下了许多。
“沈冰，实话说，这种事情你不是第一次干了吧，你是不是以前也这么做过。”
“天地良心，真的第一次。”沈冰举指铭誓。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做结案汇总，然后上传封档。
这个汇总包括整个行动流程，以及潜逃者的个人信息。除此之外，还要尽可能的报告此次穿越世界的信息情况，比如那个世界的文化，制度，地理，科技等等。所有信息整合以后，归成档案上传总部，然后封存起来。
除了封档的这份数据，其他所有关于这次穿越的信息都会被彻底销毁。
这份档案通常会有两种归宿。
它可能永久封存，再也不会被提取。
也有可能因为其适宜穿越，被联合政府选中，向公众开放信道，供大家旅游使用。
……
路星尘做完结案会，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的时间。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钱小安在埋头工作。
看到路星尘进来，他放下手头工作，说：“老大，冰姐他们去望街六号聚餐去了，让我通知你一声。”
“哦……”路星尘扶着桌子站着。
“老大，你不去？”
“我等你啊，待会咱们一起去。”
“我这个一时半会弄不完，你先去吧。”
“没事。”路星尘斜倚在桌子边，指着电脑问，“这是陆清源的归档信息吧？”
“恩，我大约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做好。等做做完了，你有时间审一下，就可以上传总部了。”
“反正不着急下班，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审完了直接传给局长。”
“行啊。”
他在办公室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钱小安拿着电脑走了进来。
路星尘在显示屏上往下翻动，画面滑到了关于这次穿越的信道参数上。
通过转录和翻译，一大堆宠杂繁复的数据会整合成一段1024字节长的数字信息。
这便是他们统称的信道参数。
信道就像是打开特定世界那扇门的唯一钥匙，如果失去它，就彻底丢失去进入那一个世界的渠道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档案中最重要的东西。
路星尘煞有介事地审阅着内容，故意拿着空杯子喝了一口，对钱小安说：“小安，受累帮我去倒杯咖啡。”
钱小安不知其他，拿着杯子走出了办公室。
路星尘目送钱小安的背影消失在茶水间的转角后，迅速在口袋里拿出U盘。
仅需一秒，就把信道参数拷贝在了U盘上。
然后，他将电脑上的信道的原始数据随便更改了一个数字。
……
就像把一粒沙子扔进了浩瀚的沙漠里。
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找到那粒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