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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财铺(5)

吕桃说要先去处理一下山庄的杂务,让张一零和钟合自便后就离开了。

两人干脆就在亭子里商讨着今晚的计划。

在钟合的讲述中,张一零了解到原来他也是术数世家,出自规苍派会胜一门。

规苍派创立至今虽然只有二百多年,但却听说他们的术法有着古老的历史。

规穹派崇尚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他们给事物立下规矩,只要有规矩可循之物皆能为他们所用。

规穹山还有一个别名叫“穷鬼山”,因为规穹山对待门下弟子实在是太寒酸了。

听说去拜师的弟子不仅食宿自费,还得交书费学费学杂费。俨然就像一个术数补习机构……

规穹派是家族门派,初代掌门钟不施立派目的只是为了巩固家族地位罢了。

虽然也是有二百多年历史的门派,但相比其它门派而言,确实不够看。

“那现任掌门是……?”

“是我爷爷,钟过云。”

钟过云?

好像从没听过这号人,难道是什么避世高人?

钟合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

“呃,我爷爷不会术数……”

“啊?”张一零瞬间疑问遍布了整张脸。

不会术数?又能当上掌门?

钟合给张一零讲起了这些年钟家的发展概况。

钟家发家于清河市,原本是做古董买卖的。

后来钟家在一次古玩拍卖中意外收到了古时术数秘本,就借此创立了一个门派。

然而钟家本就是普通市侩家族,且都是经商生意人。在术数学习上也不太有兴趣和想法。

以至于后来出现了徒弟比师父厉害,甚至后来徒弟比掌门还厉害。

钟家干脆就此解散了穹规派,但术法秘本还是留了下来。

因穹规派规模不大,而且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所以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天吕桃用会胜一门反唇相讥,原来是这个缘故。

俩人从一开始的讨论计划到最后变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六点多的时候立春和处暑送来了几份精致点心。并询两人要不要试一试山庄的菜色。

人是铁,饭是钢。更何况是免费的晚餐!

张一零当即表示要尝尝。

立春和处暑把两人领到一个房间。

房内圆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光是汤就布有三道。

不愧是问仙门啊,哪怕被灭门了还是这么有钱。

张一零暗想道。

“两位请用,吕桃小姐在山庄门口处静候两位。”言罢,二人就退出了房间。

……

两人吃过了饭,在山庄门前见到了吕桃。

吕桃让人准备了三张供桌,桌上纸钱器皿香烛木剑一应俱全。

其中有一张桌子上摆着羊皮纸龙血墨秘鲁木等西方仪式用具。想必是给张一零准备的了。

“二位,用材我已经备下。还有什么短缺尽可开口。”吕桃大方说道。

几人也不再继续废话,开始准备起今晚的道具符咒。

钟合拿出了一个约摸手掌大小的罗盘放在桌上,单手按诀:

“月孛坐盘,四方有守。”

月孛,是东方道派中的太阴星君。但钟合使用的术法,张一零是第一次见到。

通过调整罗盘的排布来施术么?

时间在几人的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

夜风微凉,月正中天。

钟合桌上的罗盘突然旋转起来,指针转了几圈后直直指向门口。

来了!

三人齐齐进入准备状态。

张一零用龙血墨在羊皮纸上画下一个三角形符号。

在西方仪式中三角形代表了火元素,对付纸扎人这样的术法当然是用火来得合适。

“沙沙——”

“沙沙沙——”

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

山庄门外霎时烟雾四起,白茫茫的一片烟雾中夹杂着几个黑色人影。

下一刻。

漫天的纸钱在空中落下,一阵接着一阵的阴风卷得纸钱四处飞散。

四个纸扎人抬着一副棺材从烟雾中走出。

一队,两队,三队!

三副棺材被纸扎人们抬到门前放下,十二个纸扎人在山庄门前战列排开。

“还挺有送葬的氛围。”张一零看着眼前的纸扎人。

“想必这便是发财铺的特色吧。”吕桃轻笑道。

纸扎人忽然齐齐低头,中间让开一个空位。

两个人影在烟雾中由远至近。

“阴人上路,生人回避——”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尖锐的嗓音怪腔怪调地说着。

从烟雾中出现的纸扎人引得三人目光一震。

眼前的两个纸扎人和常人无异,皮肤肌理若隐若现,两眼有神五官端正。

左边的纸扎人一身白服,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手持一根略高于头顶的哭丧棒。

右边的纸扎人一身黑服,身材矮胖,面色泛黑,青面獠牙。左右手各拿着手铐、脚链。

两个纸扎人头戴官帽,白服官帽上写一见生财四字,黑服官帽上写天下太平四字。左手拿着手铐,右手拿着脚链。

“谢必安。”

“范无咎。”

眼前的纸扎人忽然开口说话,嘴皮一张一合,牙齿等构造清晰可见。

!?

三人对视一眼。

这发财铺的纸扎人竟可做得如此逼真!

“不可掉以轻心,看来发财铺是下了血本。”钟合开口提醒。

“小人想取三位性命,还望三位行个方便。”

自称“谢必安”的纸扎人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垂着的长舌随着说话一颤一颤。

“嗯哼,就凭你们这几张纸片?”吕桃出言暗讽。

闻言,黑白纸扎人眉头一皱。

太逼真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声音尖锐怪异。张一零都要怀疑他们是真人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称“范无咎”的黑服纸扎人怒吼一声。

旁边十二个纸扎人齐刷刷的看着门前的三人。嘴角开裂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们要动手了,注意!”钟合双手结印,中指与无名指回扣,大拇指、食指和尾指相合。

“月孛重月,阴极成阳!”面前的罗盘应声飞至半空。

头顶的月亮开始缓缓移动,一道黑色的月影从月亮中分离出来。

两道月光倾泻而下,覆盖了整支纸扎人队伍。

在鱼肚白的月光中,那十二个纸扎人的表面都闪着银色的光。

仔细看去,它们表面竟被月光冻出了一层冰!

然而同处于月光下的黑白纸扎人却没有影响。

钟合心下暗道不好,还没等再结印,谢必安就做出了应对。

谢必安右手高举哭丧棒,左手抄着纸扎人队伍撒出一大把纸折元宝。

“金银铺路,阴人走道——”

明明是纸做的元宝,但是砸在纸扎人队伍身上发出了铁器相撞的碰碰声。

这个术法……!

吕桃看着谢必安的一举一动,想起了她之前在张一零别墅门前破除的阴婚队伍。

他们是同一伙的!

但吕桃也来不及细想,因为现在正是大好的施术寻踪机会。

吕桃拿起桌上的木剑,挽了一个秀丽的剑花。

“天道渺渺,人道昭昭。”

“问仙留术,地煞寻门!”

吕桃用剑把桌上的蜡烛斩灭,溅出的灯油落到纸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地煞诀——迹云术。”

她将木剑立于身后,左手剑指灯油溅落的纸张。

只见灯油在她的施展下,逐渐变成几条竖竖横横的线条。

范无咎一直看着吕桃的动作,看见吕桃剑指纸张,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必安,把纸人烧了!”范无咎径直把手铐向吕桃丢去。

这时,张一零出手了。

只见张一零把画着正三角形的羊皮纸一扔,高举手中权杖。

“火之元素,听我号令。”

“来我座前,焰毁污秽!”

空中的羊皮纸瞬间燃起,冲吕桃飞去的手铐也跟着自燃。

见此情形,谢必安和范无咎对视一眼。

谢必安把哭丧棒插在深浅,范无咎丢下了手里仅剩的脚链。

双手掌心相对,纸扎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见发财,天下太平。”

“生财有道,四海昌平。”

十二个纸人应声自燃,夹杂着火灰的纸屑四处飞散。

然飞散的纸屑灰烬忽然聚集,一声嘹亮的唢呐声自谢必安和范无咎身后传来。

曲调怪异,时而激昂,时而低沉。

纸屑渐渐聚集,然后重组。

一个两人高的纸扎观音像出现在三人眼前。

纸扎观音眼眉低垂,眼中赫然没有瞳孔,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冷漠!

钟合见状再次手印变换,双手相扣,食指直立。

“紫炁满盘,诸君请降!”

月光提亮数倍,隐隐有近乎纯白光之势。

见状,纸扎观音阖眼低头,双手合十。

见纸扎观音力有不及,谢必安再次撒出一把纸钱,拿着哭丧棒左右挥舞。

“元宝纸钱,香火蜡烛。”

“事事具备,阴人得度!”

纸扎观音闻声睁眼,表情狰狞。双手平掌推出,一朵泛着邪气的硕大纸莲直奔三人而去。

“多谢两位!”吕桃忽然开口道。

“我的寻踪术已经完成了。”

“我来挡住这个纸扎观音像,你们试试能不能把那俩个黑白纸扎人抓住!”钟合边施法边说到。

“罗睺坐盘,噬神当道!”

自月亮分离出来的月影迅速变红,一点黑影自右下角开始吞噬月影。

是红月侵蚀之像,此像大凶!

皎洁的月光变得血红,飞到半空中的纸莲被血红月光直接击散。

纸扎观音怒目圆睁,没有瞳孔的眼睛中泛着一丝死气。

“必安,不要恋战。我们不敌!”

见几次术法被破,范无咎当机立断双手结印,似要把召雾逃离。

“想都别想!”张一零权杖指地。

“土之元素,听我号令。”

“凝结实体,为我所用!”

谢必安和范无忌脚下的泥石飞沙得了号令般,把它们俩团团围住。

纸扎观音也因为承受不住血月光的侵蚀,哗啦啦的化为满地纸屑。

看着纸扎观音落败,谢必安和范无咎的脸上皆是震惊神色。

真,实在是太真了。

这两个黑白纸扎人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张一零边施术边想道。

见已经身入险境,范无咎和谢必安连忙冲着远处大喊:

“真神不拜,画魂老人!”尖锐而慌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