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具尸体
我们三人走出了警署,而那个可疑的人依然在这附近慢悠悠地徘徊,似乎毫无半点惧怕和胆怯。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彻底地看清了这个怪人的真面目。他看上去十分的苍老,像是个七十几岁的人了,但从他的一举一动来看,他的实际年龄应该要小得多。他的衣着很简朴,但十分整洁干净。总的来说,他给我的感觉是老实而安分守已,实在很难将他和任何一种犯罪联系起来。
这时,吉尔伯特低声地吩咐我悄悄绕到这人的背后,把他两面堵截,再出其不意地将其包围。我正准备行动,没想到那人竟主动地向我们走来。
“你就是那位名侦探赛勒斯·吉尔伯特吧……”他走到我们跟前,用一种略带轻蔑的语气说道。
“对,我就是吉尔伯特。你是谁?为什么在警署门口徘徊?”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警方也不要管,让它顺其自然吧!……‘ABC的诅咒’,阿特金斯家的恶毒组咒已经再次开始了……这是正义对邪恶的诅咒,这是大快人心的天理报应,伯特伦·阿特金斯该死!奥尔登·贝洛克该死!而这第三个牺牲者,也没有理由再活在这世上了……”
“第三个牺牲者,你知道这个人会是谁吗?”吉尔伯特急切地部道。
这时,那个神秘的人沉默了,只是冲眷我们怪异地笑了笑。
“你知道第三个牺牲者是什么人,对吧?”吉尔伯特轻声说道。
“看来你还挺会洞察我的心理……”
“这很简单,你刚才说:‘这第三个牺牲者,也没有理由再活在这世上了’。从这句话可知,你对那第三个牺牲者是怀有一定仇恨的。倘若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又怎么会凭空对他产生仇恨呢?”
“哈哈哈,你果然厉害!不错,我的确很清楚下一个要死的人是谁,但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这次来只是想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再和阿特金斯一家频繁接触,陷入了那可怕的诅咒,那后果将是遭到那恶魔般诅咒的无情报复,以致于断送性命……”
说到这儿,这个怪人突然地转过身子。不好,难道他想要溜了!正在此时,格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那人的肩膀。而那怪人也绝对没有坐以待毙,他用极快的速度将身体稍稍一倾,然后又速速地抓起格伦放在其肩上的那只手,轻松地向旁边一甩,格伦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和吉尔伯特连忙跑上去扶起格伦,而那个人就在这一刹那迅速地跑掉了。
“格伦,怎么了?我记得你相当擅长搏击术,怎么会敌不过那个年过半百的人?”吉尔伯特的话里充满了一丝埋怨,显然他对那怪人的逃跑感到有些不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此时,格伦也似乎被刚才那怪人给怔住了,眼神呆滞地望着马路,嘴里还不停喃喃地念着。
这时,吉尔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在自责自己不会搏击术。是啊,要是我和吉尔伯特之中有一个人懂得搏击,能助格伦一臂之力的话,或许还是能将那怪人抓住的。如果抓住了那人,那么从他口中一定能够得到近来这一连串谋杀案的重要线索。
今天,12月14日,对我们来说真不是个好日子,不但因为毫无线索一筹莫展而烦闷,刚才那怪人的逃跑令我们的心绪雪上加霜,而且天气也竟然与我们作对,从中午开始,就下起了雨,使天色显得格外阴沉。其实这场雨在昨晚的天气预报中就已经预报过了。我们当时并没有在意,然而没想到现在这“噼啪噼啪”的雨声会如此加重我们的沉闷。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诺克斯警官带着倦容回到了警署。他向我们简单概述了一下凶案现场那边警方的工作情况以及到奥尔登·贝洛克家调查的情况。然而,至今还没有发现任何新的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也对他说了一些我们这边的情况,而且也提到了上午遇到的那个怪人。令我们不解的是,诺克斯警官竟对那怪人的出现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特别是当我们提到那怪人说的“阿特金斯家的恶毒诅咒”时,警官的脸突然变得一片煞白。
“昨天,我听闻了那封寄到警署里来的带有恐吓意味的怪信,就觉得里面提到‘ABC的诅咒’十分的耳熟。然而,现在我完全想起来了!”诺克斯警官神色紧张,用极其不流畅的语气说道。
“难道说真的有个什么‘ABC的诅咒’吗?”
“虽然我十分地崇尚科学,但我不得不说这个阿特金斯家的奇怪诅咒是确实存在的。”警官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接着用非常缓慢的语气说道,“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诅咒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在调查瑟斯顿·阿特金斯自杀事件的时候。那次,我们详尽地考察了这个阿特金斯家族的背景,却发现发现它的近几代都被一种诡异的毒咒笼罩着……
“探究这个毒咒大约要上溯到五六十年前,也就是瑟斯顿·阿特金斯的父亲,伯特伦·阿特金斯的祖父的那个时代。据说,伯特伦的祖父格里·阿特金斯(Gerry Atkins)当时便是全国外贸业的两巨头之一——另一巨头是由另一个家族的六个兄弟经营的……后来,阿特金斯的公司越办越好,并且运用了一些不合法的手段,以致于另一个巨头的经营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终于走向了破产。那六个兄弟由于受不起这种打击,就集体投海自尽了。但是,他们自杀前好像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中说,是阿特金斯家族利用不正到手段导致他们家破人亡,他们要用自己的死来报复阿特金斯家族。由于这六个兄弟的姓氏和名字的第一字母都是A、B、C,又因为他们死于财富的竞争,所以他们在遗书中大肆地对阿特金斯家族加以ABC的诅咒:只要这个家族中出现了财产的纷争,那么,和这个家族有任何关系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分别为A、B、C的三个人或是名字第一个字母分别为A、B、C的三个人都会突然间莫名奇妙地被死神夺去性命。
“就拿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来说吧,瑟斯顿·阿特金斯突然在家中自杀,而他的姓氏阿特金斯(Atkins)和第一个字母是A;而在他死后他们家所有的老佣人都神秘地死了,在这群人中,就有两个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分别为B、C!这可是千真万确的,ABC的诅咒真的实现了!而现在,这个诅咒又……”警官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吉尔伯特双眉紧皱,仿佛在沉思。虽然现在他一语不发,但我十分清楚,待会他肯定会要向诺克斯警官提问的。果然不出所料,吉尔伯特面带严峻的表情,轻声问道:“那个关于ABC诅咒的来源——也就是那六个兄弟的事情是事实吗?我的意思是,它被证实了吗?”
“再怎么说这在当年调查的时候,也算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要将其证实是相当困难的。但这件事在瑟斯顿·阿特金斯在世时广为流传,甚至还登过报。而且阿特金斯全家(包括所有佣人)对于那个诅咒的说法也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后来我们又询问了阿特金斯家的邻居,他们的说法也没有多大的出入……因此,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警官若有所思的答道。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近来的这两宗凶案。我不愿看到这一连串杀人事件真如那凶手寄来的怪信上所说的,还会有惨不忍睹的续集!”格伦一本正经地说。
“我同意格伦的想法,但现在,伯特伦·阿特金斯和奥尔登·贝洛克被杀的案件毫无线索,我们拿什么来解决它呢?……”我带着抱怨的口气说道。
“所以说我十分想详细了解近来这些命案的历史背景——也就是“ABC诅咒”的来源。在现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们或许能从这里找到一些凶案的痕迹。”吉尔伯特郑生其事地说道,“而且,我觉得这两天的命案和二十年前瑟斯顿·阿特金斯的自杀不无关系……因此,诺克斯警官,我想问问你,二十年前的那个自杀案件有什么疑点呢?”
“你是在怀疑瑟斯顿·阿特金斯不是自杀,对吗?说实话,我也很怀疑,一直到现在都很怀疑,但却找不到他杀的证据……不过有一点倒是有些可疑,那就是瑟斯顿曾经留下了一封奇怪的遗书……”
“遗书?它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吉尔伯特的眼里突然映出了兴奋的光芒,看得出来,那封遗书使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对那遗书的记忆十分深刻。我记得内容并没有奇怪的地方,可……”诺克斯警官有意停顿了一下,“那封遗书却有不少单词的拼写错误。要知道,瑟斯顿·阿特金斯生前在全国文学界也算得上是个颇具影响的人物,他又怎么会犯那种连普通中学生都不常出现的错误呢?况且一共是有二三十处的拼写错误。这点极不合常理!”
“那这会不会他在死前留给我们的暗号呢?……我们可以假设他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而那封遗书也是他在凶手的胁迫和监视下写成的。他如果想把有关凶手的线索写在那所谓的遗书里,那么要是很明显地写出来必定会引起凶手的怀疑,所以他就选择了用这种故意拼写错误的暗号给我们留下线索。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将那些拼错了的字母按顺序地连起来的话,那就一定会有特定的意义。不过我觉得,瑟斯顿在遗书中暗示的字母可能不是那些写在了纸上的拼写错误的字母,而是这些错误字母所对应的正确拼写字母,比如说他如果将‘society’写成了‘sociaty’,那他暗示的应该不是拼错了的‘a’而是正确的‘e’——因为正确的字母没有直接写在纸上,较难引起当时在他旁边监视的凶手的注意!”
“吉尔伯特,你说得很有道理……”警官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马上去资料室把瑟期顿当年的那封遗书的复印件找来!”接着,警官立即转身向资料室走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警官手拿那份复印件走了出来。吉尔伯特迅速迎了上去,接过那复印件,然后从旁边的办公桌上随手拿起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就这么靠在桌边写了起来。我知道,他此刻所做的,就是将那些拼错的字母找出来,然后将其变成正确的字母,再按顺序地列出来。
没过多久,只见吉尔伯特将手中的笔放到了桌上,一只手紧捏着那张他刚写了字母的纸。我们大家这时都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列出的是一串看似毫无意义近似于荒诞的字母:
ABBBFCGBFCAAEAODBCCDCDCBBBAOEABB
“这……我完全看不懂事!”我、格伦以及诺克斯警官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吉尔伯特,这下得靠你了。”格伦拍了拍吉尔伯特的肩膀说,“以你那天才的侦探头脑,来解开这个困扰了警方二十年的谜题吧!”
这时,吉尔伯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他一边盯着手里的那张纸一边轻声说道:“这很有趣……”
年轻的科尔曼警官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回到了警署。他一脸沮丧,似乎遇到了什么挫折。他一见到我们,就立即开始渲泄他的那份苦闷:“我今天一大早出去就是想找找这几件命案的线索。这可累坏我了。我奔波了好几处地方,调查了一下伯特伦·阿特金斯和奥尔登·贝洛克的背景以及平时的人际关系情况。又到了两个命案的现场,在那附近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但是,尽管我是如此拼命地工作着,却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名凶手,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他具有缜密的思维和冷静的头脑。至今已有两个人被他杀害,但我们却几乎没有什么线索……他,简直就像……”
“就像死神派来执行‘ABC诅咒’的使者!”格伦突然说出这么一名,令我们不禁一怔。
“‘ABC的诅咒’?……就是凶手给我们的那封恐吓信上所说的诅咒吗?”科尔曼面带惧色地问。
“没错。”格伦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把这个不详诅咒的来源详细地向科尔曼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科尔曼皱了皱眉头,把手使劲地挠着头皮,“这事怎么会扯到五六十年前去呢……我简直被弄糊涂了!我的头都快炸了!”
“不仅你是这样,我们大家不也是一样吗?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被杀了,我们却一筹莫展,连一点凶手的气味都嗅不到。我实在没见过如此令我头疼的案件了。”说到这里,诺克斯警官不禁大声叹了叹气。
“不如这样,我们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头脑怎么样?”科尔曼建议道。
“这倒是个好注意。”吉尔伯特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去打保龄球吧。我一直都认为这是最能放松头脑的活动了。”
“诺克斯警官,原来你喜欢保龄球啊……我正好也想尝尝这运动的滋味呢。”吉尔伯特一改刚才的阴晦,爽朗地说。其实我很清楚,这份爽朗只是他强行给自己施加的罢了。在他内心深处一定在为案子的未决而感到沉闷、压抑。
于是,说走就走。我、吉尔伯特、诺克斯警官、格伦以及科尔曼冒着天空中的点点雨滴,迈向了这附近的一个休闲中心。
来到休闲中心,我们脱下外套,将其搁在保龄球道前的坐椅上,然后便尽情地玩了起来。但有一个人并不尽兴——这就是吉尔伯特。几次他抛出的球居然连一个瓶都没有碰到,可见他是多么不专心了。此刻,我想他一定在考虑什么,但事后问起他来,他却说:“当时我其实脑子里还是一团糟,除了对老阿特金斯所留下的那密码已有了眉目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当时我却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马上就会有一具尸体出现在我面前似的。”
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吉尔伯特的这种预感马上就成了现实……
正当我们大家大汗淋漓的时候,突然,从我们的那堆外套中,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
“诺克斯警官,听铃声好像是你的行动电话。”格伦说。
“没错,是我的。……科尔曼,请你帮我接一下,好吗?”警官对着正坐在那堆外套旁椅子上休息的科尔曼说道。
科尔曼从警官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电话,听了听,然后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将电话一边递给警官一边说:“这是个怪声怪气的男人打来的,他说有要事找您。”
警官接过电话,将其放到了耳边……霎时间,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手还不住的哆嗦,似乎是看到了地狱的魔鬼。我们见状,都赶紧凑了过来,把耳朵几乎都贴在了那一部小小的电话上。从那电话里,传出了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令人颤栗的声音:
“……第三个牺牲者的尸体在格林大街废弃的大仓库里。”接着便“啪”地挂掉了,留下的仅是那“嘟嘟嘟”的挂断声。
这时,大家都很震惊、慌乱——但吉尔伯特是冷静的。他仔细地看了看表(我不得不为他的细心而钦佩,在我们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竟然还注意到记下这个线索)。我也看了看时间,此刻是下午五点二十六分。
在吉尔伯特的提醒下,我们迅速离开了休闲中心,叫了两辆出租车,朝格林大街奔去。格林大街位于很远的市郊,虽然说是“大街”,但却人烟稀少,看来这也是凶手精心策划的。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感到很悲哀,为这个世界又有一个生灵被摧毁而悲哀。另一方面就是好奇——我拼命地想,但始终猜不出第三个牺牲者会是谁。说实话现在非常急于想知道答案,但我还有一丝担心——吉尔伯特真的可以战胜这个至今为止几乎没有留下线索的具有缜密思维的“ABC诅咒的使者”吗?不过仔细一想,这个担心似乎是太过于多余了。吉尔伯特的能力是令人折服和不容置疑的,这已在“富尔顿公馆爆炸事件”和“安吉尔公馆毒针杀人事件”中得到了最好的证明,我深信他的逻辑推理绝不会输给任何人,除非这个凶手智慧能超越吉尔伯特的天才——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我们花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达格林大街(因为市内的车辆太多,无法跑出更快的速度,再加上有些小规模的塞车。不过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塞车并不像以往那么严重。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这是幢只有几百平方米的破旧的一层平房,结构呈长方形,其中较短的一面墙壁面对着我们所行驶的大街,而两面较长的墙壁则与大街垂直。在这些墙壁上有许多扇窗户,而且都配上了使人感到压抑的黑色窗帘。在我的视线里窗帘都被拉上,而窗户也都被关得紧紧的。
我们下了车,顶着雨水走到了仓库的侧面的一条极静的小巷。小巷的一边便是这仓库的门,而且是有两个小门,看来这仓库是被中间的一堵墙分成了两个房间。靠外面,也就是接近大街的那个房间的门紧锁着。我们沿仓库的外墙朝里走了走,却发现,靠里的那房间的门也关着,但没有上锁,因为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明显的门缝。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用复杂的眼神向里望去……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禁大吃一惊:
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那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大纸,纸上的正中央是一行打字机处理出来的仿佛凝结了一种怪异与仇恨的文字:
“死神的怒火在ABC的诅咒中燃烧!”
这行字左边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说“躺”可能不够准确,因为他的手脚以及身体和前两件命案一样都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全身被绑着的他,连同那把椅子一起,头朝右上,背对我们侧身倒在了地上。在他的周围,是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些并不让我们十分惊讶,使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从那着装和体型来看,这个死者竟是——记者卡尔文(Calvin)!
为什么会是他?!我的脑子顿时僵硬了,已经几乎无法思考。为什么要杀卡尔文?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突然,我回想起了今天上午碰到的那个怪人所讲的一句话:“如果……和阿特金斯一家频繁接触,陷入了那可怕的诅咒,那后果将是遭到那恶魔般诅咒的无情报复,以致于断送性命……”
我还记得诺克斯警官对“ABC的诅咒”有过这样的一段诠释:“和这个家庭有任何关系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分别为A、B、C的三个人或是名字第一个字母为A、B、C的三个人都会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被死神夺去性命。”
难道说,卡尔文是因为暗地里采访这阵子的几宗命案而和阿特金斯家扯上了关系,而恰巧卡尔文(Calvin)的第一个字母是“C”所以才被杀的?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这几件命案真的是那诅咒的死神亲自一手操纵的吗?
“格伦,你快去通知警署,叫他们派技术人员过来!另外,科尔曼,请你去检验一下尸体好吗?”这回首先摆脱惊讶的是诺克斯警官。
“科尔曼?……他能行吗?”吉尔伯特有些疑惑。
“这大可放心。科尔曼在这方面可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而且他简直是个天才,通过尸体所得出的结论往往比专业法医还要准确,我们也依靠他的这个能力破获了不少案件。”
“这可和格伦有得比了。他在勘察现场方面(特别是对指纹之类的勘察)可比有些技术人员还要高明呢。上次安吉尔公馆的毒针杀人事件不正是多亏了他对指纹、唾液等的检查吗……不扯远了,科尔曼,你去验尸吧。请注意,千万不要移动尸体,要使他保持原来的位置。还有,请尽量减少触摸尸体的次数,务必不要因触摸而磨灭了像指纹一类的痕迹……等等,地上有鞋印!不要踩乱了这些鞋印!沿墙壁从旁边绕到尸体那边去!”吉尔伯特用清楚的语音和强调的口气说道。
科尔曼似乎觉得吉尔伯特的这些嘱托有些多余和可笑。他牵强地向吉尔伯特点了点头,表示了一番好像是毫无必要的赞同后,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套,十分小心地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吉尔伯特看完科尔曼的这些动作后,便放心地开始环视着这个命案现场。此时,他的眼神十分专注,而这种认真的专注是我以前从看到过的。
“吉尔伯特,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认真……”我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那是当然了。我要将这现场记住。这次我们因为毫无准备,所以没有带照相机出来,不能拍下现场。而验尸、检察等工作又不可就此耽搁,因此,我必须在现场还没有被我们的工作破坏之前牢牢地把这里的一切记在脑子里。”
听了这一席话,我也不禁开始注意这杀人现场。我学着吉尔伯特的样子,尽全力观察着这里的一切。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地板上的鞋印。鞋印有两种,一种是我十分清楚的和前两件命案现场里一模一样的凶手的鞋印,另一种大概是属于被害者卡尔文那双十分光亮而崭新的皮鞋的吧。这两种鞋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相距有十几米远的尸体附近,这大概是凶手在身旁逼迫卡尔文走进这房间时留下的。卡尔文的鞋印仅此一排,可以假想,卡尔文也许是被凶手贴身从门口逼到现在陈尸地点后,就马上遇害了。而凶手还在两个地方留有足迹。一是由门口到房间内,包括贴着那个满是诅咒文字的大纸墙边的地板上,有许多凶手的鞋印。据我推测,这可能是凶手事先准备布置这个现场时留下来的,因为据前两宗命案来看,凶手都是事先布置好现场后再行凶的,那地上的“谋杀A计划”、“谋杀B计划”不正是事先就写好的吗?……等等,“谋杀C计划”……怎么这地板上没看到“谋杀C计划”这几个字?……我拼命的找,但终究没有发现……算了,这个暂且不谈。还有一处凶手的脚印,就是出现在尸体与离其最近的窗户之间,在房间的左手边,也就是背向格林大街的那面墙壁上,有许多窗户,每扇窗户都有黑色窗帘与之相配。这些窗户绝大多数都紧闭着。这整个房间就只有那最靠近尸体的开着,一阵凉风过,使得那并没被拉开的窗帘在毫无生气地飘荡。这扇窗户离尸体仅有一米多远,而在它与尸体之间,有一个清晰的凶手的右脚鞋印。我想这可能是凶手逃走时留下的。他站在尸体旁,向窗户跳过去,右脚着地后向上一蹦,便可到达那不高的窗台上,然后从窗户跳到外面,就可逃离此地了。
这时,我下意识地向屋外看了看,想寻找一下足迹。可不凑巧的是,由于一直在下雨,所以屋外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天啊!我突然大惊失色……这场雨在昨天的天气预报中被预报过了。如果这点也在凶手的计划之内,如果他早已料到雨水会冲走屋外的一切痕迹……那他简直太可怕了!要是他真是这么个绝顶聪明的人,那屋内的痕迹应该是故意没有销毁的。这是在向警方挑衅吗?
我的视线又重新回到房间里。地板上满是灰尘,所以还留下了下少痕迹。除了那些鞋印外,地板上的许多地方还留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擦痕,这好像是一些重物(比如说箱子之类的东西)在地上磨擦所造成的。至于这些痕迹的来源,我还不得而知。
另外,还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在卡尔文的尸体周围,散落着十几张稿纸。这些稿纸约摸有杂志封面那么大,每张的右下角,都印着“国家警署”几个字……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正是上午格伦给卡尔文的稿纸吗?这些稿纸虽然几乎都落在尸体周围,但排列并不密集、均匀。这也许是由于窗外不断有风吹进来的缘故吧,此刻还有几张纸在风的助兴下浮在空中翩翩起舞。
“科尔曼,验尸结果怎样了?”吉尔伯特这时问道。
“我现在只能推断出死因是胸部中刀,流血过多致死。至于死亡时间的推定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那里看到有‘谋杀C计划’几个字吗?”
“我正为这感到奇怪呢……这几个红色的字似乎被尸体压在了身下……不过我不能确认这是不是‘谋杀C计划’,只是可以肯定有红色的文字压在尸体下面。”
这八成就是“谋杀C计划”了,我心里想道。难怪刚才没看到,原来是被尸体压住了。
我正想着,突然科尔曼大声喊道:“吉尔伯特先生,快……快来看!”
这话音刚落,吉尔伯特的眼神马上就变得兴奋起来,以致于手都开始有些情不自禁的微微颤动,而说话竟也有点结巴了:“查……查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好吗……警官,你……你待在原地……不要动。”
他好不容易说出这几句话后,便领着我,沿墙壁,尽量不破坏任何现场痕迹地走到了尸体旁。
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这尸体。这的确就是卡尔文。他头朝右侧倒在地上,胸口由下往上稍有些倾斜地插着一把匕首。在他的尸体下方的地板上露出了一些红色的图案。这图案正是文字。
“科尔曼,你刚才发现的是这个吗?”吉尔伯特指着一个同样被尸体压住只露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说道。
“对,就是它!”
“好,让我看看。“吉尔伯特边说边带上了手套,“看来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挪动尸体了。好,让我来把尸体稍稍向上拉起来……这是……”
是纸!吉尔伯特将尸体向上拉起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原先压在尸体下的白色东西就是一张十分平整、并且空白得如刚从机器里造出一般的纸,而且这应该是稿纸——对,是稿纸!然而这稿纸并不完整,在它的下方有一道明显的撕痕,因而现在展现于我们眼前的这张纸的大小大概只有一般稿纸的一半——半张空白的稿纸!而那另一半,我们始终也没有找到。
吉尔伯特继续把尸体向上抬起,将埋没于下面的文字呈现了出来。我清楚地看到了“谋杀”和“计划”这两个词。那个“C”呢?吉尔伯特立即作出了反应,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张空白纸掀开,那个“C”便浮现于眼前了!原来这个“C”正好被那半张稿纸给盖住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Dying Message?”吉尔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死者留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