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月剑法
次日清晨，喧闹的街谈巷议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柳生派五老昨夜被一名红衣刺客偷袭重伤。”
“不是重伤，我听说五老是被一剑毙命。”
“五老个个剑术超凡，哪有刺客有这等能耐？”
“还不止如此呢，我听说柳生派全军覆灭，上下数百人一夜全被杀了！”
接着便是一阵嗤笑声，没人相信如此离谱的荒诞传言。
剑一三人正在春香家的饭馆里用早餐，不单店内的食客议论不休，街谈巷议，坊间传闻，均在谈论此事，越传越玄乎。后来故事主角已不是什么红衣刺客，而是红衣女剑仙了。
风太郎正在往嘴里塞包子，他疑惑地盯着对面的剑一，天雪也无心吃早点，担忧地望着身旁明显状态有异的剑一。
此时此刻，剑一整个人呆愣着纹丝不动，目光发直，对外界几乎毫无反应，陷入到一种绝对专注的冥思中。
“风太郎，剑一怎么了？”天雪放低声音问。
“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就见他这副模样了，会不会是没睡好？”风太郎既担心又疑惑，突然想到，“不对呀，剑一晚上都不睡觉的，这……”
两人面面相觑，都为剑一担心不已，他们还从未见过剑一变成这副样子。
风太郎试着把早点推到剑一面前，想劝他吃点填饱肚子，剑一倒也并非全无反应，随手端起手边的小碗，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这下风太郎和天雪更慌了，剑一竟眼也不眨地把一碗醋给喝了下去。
“完了，剑一比我还笨了，一定是修炼过度伤到了脑子，这可怎么办？”风太郎苦着脸，满心愧疚，觉得是自己只顾贪睡，没在晚上照看好剑一的缘故。
这时，却见剑一双眸中猛然发出一阵精光，拍桌而起。
“我懂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旋即飞身奔出饭馆，不知去向。
留下天雪二人一脸茫然。
“剑一怎么了？走得这么急。”端着木质托盘，忙碌不停的春香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禁问了一句。
天雪二人无话可答，也想跟着追上去，风太郎突然神色一僵，心想：
“遭了，忘了跟剑一要钱，早餐的钱还没付呢！”
天雪见他在怀中摸索的动作，已然明白风太郎心中所想，不巧她身上的钱也用光了，便对春香道：
“春香姐，我们去找一下剑一，稍后再结账可以吗？”
“没关系啦，这顿算我请，你们快去吧。”春香嫣然一笑，这时，有别的食客进来点餐，春香便径自去忙碌了。
天雪立刻起身奔到街上，风太郎抓起盘中剩下的包子，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在附近寻找无果，最后在村外上次漫步的的老地方发现了剑一，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跑来练剑了。”风太郎大口喘息，往手中一瞧，发现包子不知何时掉了，顿时欲哭无泪。
天雪缓缓走近，只见白雪皑皑的梧桐树下，剑一手持长剑，正在演练一套精妙的剑法，轻盈迅疾，剑光在空气中幻出或圆或弧的轨迹。
剑一练得浑然忘我，忽然收剑，酣畅淋漓地露出微笑。
天雪没有打扰他，只是盯着他的笑容有些发呆，心想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不由为他感到高兴。
“你们怎么来了？”剑一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你还说呢，刚才我们都很担心你，还以为你变傻了。”风太郎见他恢复正常，这才安心。
剑一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自昨夜目睹那位红衣女子神乎其技的剑术，当即便有些痴了，在脑海中反复回忆揣摩，试图还原其手法与招数。
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了数个时辰，终于有所领悟，学会了半成品的『明月剑法』，
剑法名称是他随口起的，招数也仅有寥寥数招，和红衣女子所用的当然并不相同。只是剑一凭着领悟到的一丝神髓模仿而成，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剑一想继续完善它。听完他的一席话，天雪二人这才明白过来。
“剑一，那我今天不用修炼了吧？”风太郎试探着问。
“哦。”剑一这才想起此事，随手在他肩上一拍，“你试一下掌握二倍重力吧。”
风太郎猝不及防，又一次扑倒在地上，幸而是在雪地，虽不疼，但这回想起来保持平衡却着实不容易，不由脸色发苦。
等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后，地下映出一个人形雪印。
剑一想趁热打铁，继续完善剑法，三人也就没回村，在此处一直修炼至日落时分。
他们晚上回村时，发现街上的气氛莫名有些紧张，有许多店铺都提前关门。
数十个浪人武士从街上匆匆跑过，衣襟上血迹未干，手中的刀同样染血，明显刚经历一场血战，个个神色疯狂。
剑一他们前脚刚迈入春香家的饭馆，后脚便有几个狼狈的身影从暗巷中窜出，拼命地沿街奔逃。
剑一回头一看，那逃跑的人群里赫然便有昨日前来收保护费的三个少年，那个长发的蛮横小子此刻神情慌张，被人自后一刀砍倒，血液喷溅着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就此死去。
飞轮丸脚步稍快，此刻正跑到饭店门前，和剑一三人以及春香打了个照面，惊惶的脸色格外苍白。
“快关门！”飞轮丸对春香焦急地喊了一声，然后飞速朝着另一头跑去，十名浪人在后紧追不舍。
“飞轮丸！”春香心中虽对飞轮丸有所不满，但幼时的友情还在，见他落至如此危急的局面，顿时花容失色地惊叫出声。
柳生派高层一夜之间被血洗，近乎名存实亡，瞅准这个机会，附近的其余几股势力秘密联合起来对柳生派展开血腥报复。
那些追逐的浪人武士浑身浴血，早已杀红了眼，不会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待那些人奔过来时，其中有两个浪人持刀闯进饭馆，目露凶光地大声喝问道：
“这里是柳生派的秘密据点吗！？”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朝着春香大步奔来，同时打量着身背刀剑的剑一与风太郎，神色不善。
剑一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张狂，风太郎正欲上前理论，被剑一伸手拦住。
那浪人形貌野蛮粗鲁，刀上满是鲜血，春香吓得不住后退。
正在这时，那跑出去没多久的飞轮丸立定脚步，竟然又跑了回来，被几个人持着刀团团围住。
“春香！你没事吧？”飞轮丸冲着饭馆内大喊，继而冷冷注视着身前围拢的敌人，怒声骂道，“无耻之辈！你们的目标是我，休要伤及无辜！”
春香猛然一惊，那两个闯进来的浪人听到飞轮丸的叫骂声，返身奔出加入包围圈，嗤笑道：
“小子，劝你乖乖受死，柳生派作恶多端，早知该有今日。”
“柳生派固然不对，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飞轮丸反唇相讥。
那些浪人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瞬间便有五六把刀砍了过去。
飞轮丸点地后退，在包围中闪转腾挪，转眼间击伤两人，身手敏捷，展露出不俗剑术。
剑一他们来到门口观战，春香忧心不已。
那些浪人的剑术稀松平常，但是架不住人多势众，飞轮丸剑术虽高于敌人，但是应对起来没那么容易，坚持不了多久。
风太郎有心拔刀相助，但他经过一天的高强度修炼，此刻状态不佳，剑一按住他肩劝阻道：
“风太郎，你守在这里，保护天雪她们。”
说完，剑一飞身冲向人群，右手摸向身后剑柄。众人只见一道黑影窜入人群，继而剑影翻飞，匹练般的剑光在暮色中纵横飞舞。
那些武艺稀松的浪人武士们远非剑一的敌手，又在猝不及防下被偷袭，不过数秒之间，已有五人被削断右腕，剑也掉在地上。
被斩断手腕之人痛得跪倒在地，吓得面无人色。
余下几个幸存之人同样骇然色变，他们并非一伙，不过是临时组合，此刻知晓遇到高手，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转身便逃。
飞轮丸眼见有人出手相助，登时一呆，他对剑一有些印象，却没想到他会仗义出手，而且剑法如此高超。
剑一出面，转眼间已解决战斗，那些未死之人落荒而逃，街上转眼便恢复死寂，只有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剩余几只断手。
“飞轮丸！剑一！”春香惊魂未定地跑了过来。
看到昔日的青梅竹马，飞轮丸低下头，愧疚地说：
“春香，对不起，险些把你牵连进来……”
他知道此刻情势极为混乱，本是抱着最后再见春香一面的打算，连夜逃去他乡，谁知自己考虑不周，险些连累春香遭遇危险。
春香手抚心口摇了摇头，先向剑一躬身道谢。
这时，老板娘招呼他们进店说话，街上尚未安全，众人走入饭馆，随后关上了门。
飞轮丸加入柳生派当然不是想为虎作伥，他一个人势单力微，无法保护任何事物，飞轮丸正是认清到这一点，转而另寻他法。
他的本意是加入柳生派之后，在暗中守护春香母女俩，只是一直未向春香道明心意，即便是在此刻，他依旧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