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
一大股血从头上迸出,所有神经细胞都枯竭了。我们的教士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了,奄奄一息地等待大出血把自己带走。哥白尼右臂下垂,他已经走了。
床边放着他的著作。蒂德曼由衷地向雷蒂库斯念了悼词,其中写道,哥白尼“在最后一天的弥留之际看了论文”。[101]这一天是1543年5月24日。他是“我们的兄弟,”蒂德曼写道,“阅读他的著作让我感觉他又活过来了似的。”
在过去几年的清醒时光里,哥白尼都是和雷蒂库斯一同度过的,哥白尼与他共同整理了自己的毕生心血。
尝试小规模印刷了几百册之后,他们于1566年在瑞士巴塞尔对《天体运行论》做了再版,同时出版的还有雷蒂库斯的《初释》,无可否认,后者的读者总是更多些。
但除了销售量,哥白尼的重要性还体现在更好的指标上。大众偏爱星表或星历,《天体运行论》计算了未来几年中每天的行星位置,宫廷占星家们会用它举办公开的占星活动,并做出预言。1551年,已是巫术数学家的雷蒂库斯就制作了自己的第一本日心说星历。此前,哥白尼还收获了一位支持者,此人是一位大学教授,名叫伊拉斯谟·赖因霍尔德,他也在同一年出版了基于日心说的《普鲁士星表》(Prutenic Tables),但雷蒂库斯的计算基本上是哥白尼式的[102],他曾和伊拉斯谟一道求学于哥白尼。雷蒂库斯余生一直念念不忘在瓦尔米亚度过的两年童话般的时光。“因为没有人,”他后来的一位学生写道,“比他更理解哥白尼的想法。”[103]
这两个同时出现的星表,以及它们的显著差异是交流不畅的不幸结果。这一直是科学界的突出问题。教会中的数学家们在所有图书馆中都能找到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但他们缺乏向世界传播发现和想法的手段和动机。如今,出现了印刷机,它们对学术工作而言已足够便宜和够用。翻译运动也如火如荼。著作(而非作为个体发声工具的评论)逐渐成为交流的方式,后者可能回避,也可能在合适的时候接纳他人。[104]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马丁·路德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是神学界的第一位记者,经常发表文章,总是自相矛盾,但从不惧怕修正自己的胡言乱语。没有人比他更能代表近代基督教历史上最大的分裂了。但哥白尼只想成为一个建设者。他把《天体运行论》题献给了教皇保罗三世(Paul III),后者用报复性极强的天主教复兴计划“反宗教改革运动”平息了分裂。
“我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都快放弃了,”哥白尼在那篇献词中写道,“但我的朋友鼓励了我。”他继续写道,这位朋友就是和气的蒂德曼·吉泽,他后来被葬在哥白尼旁边。但对于新教教徒、异端和有罪之人雷蒂库斯,哥白尼明智而无情地选择了闭口不提。
天主教教徒和路德教派共同的上帝,会明白这个男孩儿渴望得到的善待。1551年,雷蒂库斯被传唤出庭,为自己的“鸡奸罪”指控做辩护。[105]但他毫不犹豫地永久逃离了德国。晚年,生活在布拉格(Prague)的雷蒂库斯因逃亡和同性恋的耻辱而心烦意乱,但他仍旧是一位热情的学者,他的一位学生还独自前去拜访了他。这个学生刚到,雷蒂库斯就脱口而出:“你来见我的年纪和我当年拜访哥白尼的时候差不多!如果我没有去拜访他,他的作品就无缘得见天日了。”[106]
1557年,当孤儿雷蒂库斯回顾没有子嗣的导师哥白尼时,他定会纠正道:“他不只是我的导师……更是我的父亲。”[107]
【注释】
[1] 这个价值判断会惹恼一些中世纪学者。我也并非不同情他们的立场。想要深入了解学者们对中世纪的看法的读者可参阅以下作品:The Autumn of the Medieval Ages by Johan Huizinga(1924),A Distant Mirror:The Calamitous 14th Century by Barbara Tuchman(1978),The Medieval Machine by Jean Gimpel(1976),Medieval Technology and Social Change by Lynn White(1962),God’s Philosophers by James Hannam(2009),Life in the Medieval University by Robert Rait(1912),and Le Syste me du Monde:Histoire des Doctrines Cosmologiques de Platon à Copernic by Pierre Duhem(1913–59)。
[2] 此处对农民财富的描述以及后文的细节可参见Copernicus,Minor,pp.228–34。携妻逃走的农民是雅各布·韦纳(Jacob Wayner)。波兰农民的社会处境相对于欧洲其他地区(除了德国)尤为悲惨;见Norman Davies,God’s Playgroun,chapter 7,“Szlachta,” volume 1,1981。
[3] 似乎历史学家,尤其科学家们通常会非理性地推崇毕达哥拉斯[例如,这些态度可见于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的《西方哲学史》(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或者罗杰·彭罗斯(Roger Penrose)的《通往实在之路》(Road to Reality),又或者本书中任何一位主角的私人文件]。但我们实际上真的没必要秉持这种态度。我会反过来调侃一番——虽然我如果不是数字神秘主义者和素食主义者的话,我就什么也不是。我想,我们有必要指出毕达哥拉斯当初是个多么古怪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4] 克拉科夫大学的介绍,见Knoll,Paul.“ A Pearl of Powerful Learning”:The University of Cracow in the Fifteenth Century.Brill,2016,尤见p.43。
[5] Copernicus,Minor,p.29.
[6] 这位教授是布鲁泽沃的阿尔贝特(Albert of Brudzewo)。
[7] 在中世纪天文学中,“行星”(planet)指的是太阳、月亮、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若以现代天文学的角度来看,其中包括恒星、卫星和行星。本书中提到的行星若不加说明,一般是指中世纪天文学概念中的行星。(编者注)
[8] Copernicus,De Rev,p.8.对于数学思维能力强的人来说,托勒密体系基本相当于复杂平面上的傅里叶分析(只是对托勒密而言,分析只适用前两三项)。图中所示为实部方波的标准傅里叶变换的前面几项。
[9] Copernicus,De Rev,p.7.
[10] Swerdlow,Mathematical,p.93.也见Rosen,Copernicus and His Successors,pp.33–4.。这两本书出版的时间分别为1492年和1490年。
[11] Birkenmajer,p.53.
[12] 此处的引文来自雷吉奥蒙塔努斯In Ptolemaei Magnam Compositionem,quam Almagestum vocant一书序言的结尾部分。引文的翻译略带感情色彩。
[13] 这个说法来自雷蒂库斯。见Copernicus,3CT,p.111。
[14] Copernicus,De Rev,p.218,以及John Freely,Revolutionary,p.59。
[15] Copernicus,De Rev,p.129.我们可根据他的亲笔签名得出这个结论。
[16] Goddu,Copernicus and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p.190.也可参见Prowe,Nicolaus Copernicus,v.1,237。
[17] Copernicus,3CT,p.327.
[18] Swerdlow,Mathematical,p.48.
[19] Gorski,Lukasz,pp.72–3.引文有删节,引文翻译为意译。
[20] 原文为“Nicolai Copernici vera efigies ex ipsius autographo depicia.”
[21] Koestler,Sleepwalkers,p.127.
[22] Gorski,Lukasz,p.119.
[23] Copernicus,Minor,p.302.引文有删节,且这个药方并非开给卢卡斯的,而是为一位教士的妹妹开的。
[24] Copernicus,3CT,p.332.
[25] 这种说法最早见于《天体运行论》。Freely,Revolutionary,p.68.
[26] 书商名叫约翰·哈勒;见Copernicus,Minor,p.22。
[27] Copernicus,Minor,p.29.引文进行了稍许调整。
[28] 摘自Marie Boas Hall,The Scientific Renaissance 1450–1630,pp.24–5:“除非发表了希腊原著的拉丁语可信译本,否则没人会被认为已经掌握了人文主义。”也见Goddu,Copernicus,p.195。
[29] Copernicus,Minor,p.30.
[30] 这种说法在相关文献中存在争议。罗森认为,哥白尼于1510年离开了利兹巴克(Copernicus,3CT,p.340),但很多更早的资料并不支持这种说法(Koyré,Revolution,p.22,Koestler,p.143,Birkenmajer,p.129),这些文献引述的年份为1512年(即卢卡斯过世之后)。比肯马耶尔甚至断言:“所有哥白尼的传记作家都一致认为,哥白尼从利兹巴克搬至弗劳恩贝格发生在1512年春天,也即卢卡斯主教去世后不久……”我联系了欧文·金格里奇(Owen Gingerich)教授请教这个问题,他回复说,尽管各种传记很少提到此事的细节,但1510年很可能是正确的日期,这个说法的根据是《哥白尼著述年表》(Regesta Copernicana)。现代的资料更倾向于1510年,尽管我不知道作者们因为什么缘故而造成了日期的变化。斯韦德罗(Swerdlow)记载的内容是我能找到最新的关于这个日期问题的讨论(Mathematical,p.6)。在此,斯韦德罗和罗森一道指出,哥白尼1510年离开表明,他此时跟舅父卢卡斯闹翻了。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有些可疑,因为哥白尼提到舅父的时候措辞都很亲切。
[31] Copernicus,De Rev,p.268(book V,chapter 20).而后,火星于1512年1月1日上午六点进入掩星。
[32] Copernicus,Minor,p.334.
[33] Gorski,Lukasz,p.117.这位主教是普沃茨克的主教埃拉兹姆·乔瓦克(Erazm Ciolek)。这个评论引自《诗篇》124。
[34] Copernicus,3CT,p.334.
[35] 三角仪和下文中象限仪的描述见Copernicus,De Rev,book 2,chapter 2;book 4,chapter 15。
[36] Swerdlow,Noel M.“ The derivation and first draft of Copernicus’s planetary theory:A translation of the Commentariolus with commentary.”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117.6(1973):423–51.后文简写为:Derivation,p.434;Copernicus,Minor,p.81;Copernicus,3CT,p.57。
[37] 欧文·金格里奇的“‘Crisis’ versus Aesthetic in the Copernican Revolution.”Vistas in Astronomy 17(1975):85–95.算是我最认可的科学史论文了。这篇文章非常值得一读。我认为这是约翰·济慈(John Keats)所说的“消极能力”的完美典范——“一个人能够安于不确定、神秘、怀疑,而非性急地追求事实的状态”。
[38] Swerdlow,Derivation,p.436;Copernicus,Minor,p.81;Copernicus,3CT,p.58.引文有删节。
[39] 拉丁名:Commentariolus。该书出版于1514年之前。
[40] 书中的第七条假设。见Swerdlow,Derivation,p.436;Copernicus,Minor,p.81;Copernicus,3CT,p.58。
[41] Copernicus,3CT,p.90;Copernicus,Minor,p.90;Swerdlow,Derivation,p.510.斯韦德罗用的是“合唱舞蹈”一词。
[42] Copernicus,3CT,p.59,也见Koyré,Astronomical Revolution,p.27。
[43] 载于Smith,Life and Letters of Martin Luther,xiii。摘自马丁·路德的《桌边对话录》(Table Talk)。
[44] 引自《犹太人及其谎言》(The Jews and Their Lies)一书的结尾部分。
[45] 这句话同样摘自马丁·路德的《桌边对话录》,基本上,所有与哥白尼有关的书都会引用这句话;好在我把这句话用到了新的语境之中。
[46] Copernicus,Minor,p.176.
[47] Copernicus,Minor,p.189.
[48] Scott,Tom,and Robert W.Scribner(eds.).The German Peasants’ War:A History in Document,尤见于pp.60,291–301。Humanities Press International,1991.家庭主妇所在的村庄为弗兰肯豪森。
[49] 这就是众所周知的乌尔里希·茨温利(Huldrych Zwingli)之死。
[50] 此处的叙述打破了时间顺序,暗指圣巴托洛缪节大屠杀(St.Batholomew’s Day Massacre)。
[51] Freely,Revolutionary,p.85.引文有删节。文中小镇指的是埃尔布隆格。写下这个描述的作者是蒂德曼·吉泽。
[52] 木星冲日发生在1520年4月30日上午11点,土星冲日发生在1520年7月13日晚上12点。
[53] Gingerich,Making the Earth a Planet,p.90;Freely,Revolutionary,p.86.
[54] Prowe,v.1,p.294.
[55] Kesten,p.229.
[56] 蒂德曼的作品名叫《驳马丁·路德的言论》(Antilogikon),该文重印于:Franz Hipler,Spicilegium Copernicanum(Braunsberg,1873)。引文出自第19页。
[57] Koestler,Sleepwalkers,p.142,引文出自普罗韦。
[58] Danielson,The First Copernican,p.127.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安布罗修斯·布拉瑞尔(Ambrosius Blarer)。
[59] Copernicus,3CT,p.196.
[60] 这位长者指的是菲利普·梅兰克森(Phillip Melancthon)见Freely,Revolutionary,p.117。
[61] Copernicus,3CT,p.393.
[62] Copernicus,De Rev,p.336.
[63] 出自哥白尼给丹蒂斯库斯主教的信件,这里的好人指的是安娜·席林(Anna Schilling)。见Freely,Revolutionary,p.110。
[64] 这是哥白尼给维尔纳(Werner)的信中所写的内容。见Copernicus,3CT,p.93。
[65] Kesten,p.308.
[66] Copernicus,3CT,pp.192–3.
[67] 宣扬罗马教廷和路德宗一致的著作指的是《驳马丁·路德的言论》,重印收录于Franz Hipler,Spicilegium Copernicanum(Braunsberg,1873。引文摘自后者第25-26页。
[68] Rosen,Copernicus and His Successors,p.107.
[69] Copernicus,3CT,p.115.
[70] Copernicus,3CT,pp.109,121.
[71] KGW,v.1,p.99;Copernicus,3CT,p.135.
[72] Koyré,Astronomical Revolution,p.30.
[73] Copernicus,3CT,p.142.
[74] Copernicus,3CT,pp.121–2.
[75] Copernicus,3CT,p.147;KGW,v.1,p.105.
[76] Freely,Revolutionary,quoting Rosen,Copernicus and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p.192.引文有小幅调整。
[77] Freely,Revolutionary.p.132.
[78] Kepler,Defense,p.152.
[79] Gaskell,Philip.A New Introduction to Bibliography,pp.7,155–6.Oxford:Clarendon Press,1972.
[80] De Rev,p.XVI.
[81] 直到68年后,约翰内斯·开普勒才在其《论新星》一书中明确指出这一点,见该书第4页。
[82] 这句话出自梅斯特林。见Westman,Copernican Question,pp.265,562。
[83] Santillana,Crime,p.101.这句话出自开普勒。桑蒂利亚纳并未对引文来源加以核实,而我也没有在原始文献中找到相关文字。不过,布鲁诺倒是称奥西安德为“无名小辈”(ass)。
[84] Bruce Wrightsman,“Andreas Osiander’s Contribution to the Copernican Achievement,” The Copernican Achievement,pp.213–42,出自韦斯曼。
[85] Swerdlow,Mathematical,p.29.
[86] Gingerich,The Book No One Read,p.180.
[87] 奥西安德后来在表面上再次走进了雷蒂库斯的生活。见Dennis Danielson,The First Copernican,p.119。
[88] De Rev,p.22(book 1,chapter 11).
[89] Almagest,p.44.
[90] Copernicus,De Rev,p.11,16.有删节。
[91] Gingerich,The Book Nobody Read,p.63,255;Kuhn,The Copernican Revolution,p.134.
[92] Gingerich,The Book Nobody Read,p.87.
[93] 诺埃尔·斯维尔德罗(Noel Swerdlow)对哥白尼的地轴运动观点做出过深入考察,见Westman,The Copernican Achievement,pp.49–89,pp.70 and 74(这两页的内容尤其相关)。
[94] 见Copernicus,De Rev,p.129;Dreyer,Tycho Brahe,pp.354–5.也见Gingerich,The Eye of Heaven,p.26.比肯马耶尔指出,哥白尼的观点很可能得自达诺瓦拉。
[95] De Rev,p.383.具体细节可参见Gingerich,The Eye of Heaven,p.22。
[96] 96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了解到“视差”这个词的情景。当时我12岁,正在阅读奥森·斯科特·卡德的《安德的影子》(Ender’s Shadow):“视差由恩德和比恩提出,它指的是二人看待同样的事物时发生的角度偏差……如果我可以把这个科学术语用到文学创作上的话,它就是这个意思。”
[97] Swerdlow,Mathematical,p.75.此类计算的示例可见Copernicus,De Rev,p.252(book V,chapter 9)。
[98] 这是一个简化描述。视差可从纬度、经度、赤经等层面加以定义。对哥白尼和切线函数的讨论见Swerdlow,Mathematical,pp.234,240,257。从地心说的角度对视差的定义可见Neugebaeur:Ancient,p.100。
[99] Copernicus,De Rev,p.20(book I,chapter 10).译文为了意思清楚而进行了改动。
[100] 如今,我们对“无法估量”的观念已跟哥白尼时期完全不同。参见Dennis Danielson,The First Copernican,p.62。也见Koyré,From the Closed World,p.34。
[101] Rosen,Copernicus and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p.168.
[102] 但这种说法并不意味着雷蒂库斯的计算更准确;见Gingerich,Owen,Early Copernican Ephemerides,p.406 Studio Copernicana XVI,Wydawnictwo,Wroclaw,1978。同样一篇文章也见Gingerich’s Eye of Heaven,p.205。开普勒也认为,星表是传播哥白尼世界观的基本工具;Rothman,Strife,p.156。
[103] 学生名叫卡斯帕·波伊策尔(Caspar Peucer)。Danielson,First Copernican,p.185.
[104] 在这一点上,我赞同伊丽莎白·爱森斯坦在其《作为变革动因的印刷机》(The Printing Press as an Agent of Change)一书中的观点。如果印刷机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普及,那么我们在此处讨论的人物很可能就是雷吉奥蒙塔努斯了。
[105] Danielson,The First Copernican,pp.143–8.
[106] 这是说给瓦伦丁·奥托(Valentine Otho)听的。见Westman,Robert S.“ The Melanchthon Circle,Rheticus,and the Wittenberg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pernican Theory,” Isis 66.2(1975):p.183.也见Copernicus,3CT,p.357。.
[107] 出自他写给斐迪南皇帝的信,参见Johannes Werner,De Triangulis Sphaericis(Krakow,1557)前言部分。Danielson,First Copernican,p.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