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做旧天团雏形
“啧！”
周彝贵望着桌子上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天青无纹水仙盆忍不住咂了咂嘴，神情中忍不住露出一点惋惜的意思来。
“师傅，怎么了，我看这盆子做的挺好的啊？”韩子奇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虽说拥有物华天宝阁系统这个大杀器，但不上手触碰，仅凭眼力来看，跟周彝贵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虽说他接触古董已有些日子，但同周彝贵、吴德章等在此道浸淫数十年的人相比，还只不过是个雏儿而已。
“子奇，实话跟你说，你吴叔做的这水仙盆，拿出去蒙一般人足够了。”周彝贵开口回道，“你就是把它拿琉璃厂去，走十家铺面也准有九家能给蒙出去……”
“师傅，这就足够了，琉璃厂的行家都能蒙过去，用来对付路德维希足够了，我就不信他一个洋鬼子能瞧出个什么好儿来！”韩子奇提起路德维希言语中都是不屑之意。
“子奇，问题不再这里。”周彝贵开口打断道，“一个路德维希算不得什么，这家伙虽说在琉璃厂混了几年，又自称是什么中国通，但他的眼力在真正行里人看来，也就不过是个二把刀罢了，但是……”
周彝贵话锋一转，接着道：“……子奇，你得知道，咱们这琉璃厂里可不缺少给洋人捧臭脚的，一旦这物件儿被某个行家看出来告诉那禄大人，这事情就马上变得不简单了！”
“师傅，那这水仙盆究竟差在哪儿啊，我怎么就瞧不出其中的分别呢？”韩子奇不解的问道。
虽说他小小年纪，已经在琉璃厂闯出了一番名气，但韩子奇自己知道自家事儿，他只不过凭借了系统的能力而已。
单凭眼力，别说和周彝贵、吴德章一干行家相比，恐怕尚珍阁自己的便宜师叔二掌柜田守长都要胜出他一筹来！
“这件儿东西，好是好，但对比这真的宋汝窑少了那么一股子韵味儿。你这水仙盆要没在窜货场出现过，看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倒没太大破绽——”
周彝贵顿了一下继续道。
“可惜这水仙盆在窜货场放了那么久，琉璃厂上手瞧过的人更是不知凡几，万一碰到个行家，一上手就能感受到其中细微的差异来，这也算是常年浸淫古玩儿一行人的直觉吧……”
周彝贵的话让韩子奇陷入了沉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作为琉璃厂成名多年的人物，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把濒临倒闭的尚珍阁撑起来，重现往日辉煌，可不是简简单单“独眼”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了的。
“师傅，您说的在理儿，可这问题该怎么解决啊。”韩子奇接着问道。
“这我就没什么法子了，还得看德章兄的。”周彝贵习惯性甩锅。
“解决个屁！”吴德章罕见的骂了一句，“许他洋人强买强卖，就不许咱们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了？”
“不是我小瞧那帮子洋人，他们能瞧出个什么好儿来，我就不信他们看的出来，至于个别心术不正想着攀附洋人的败类，这种人眼力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你们师徒俩不要瞻前顾后的，直接把这东西卖给那路德维希，出了事情我负责就是！”
吴德章一向是个爽快干脆的人，他却没有周彝贵那么多的担心，这位是靠手艺吃饭的技术人员，顶多算半个行里人，所以行事一贯简单干脆。
“吴叔，这话您说的有点儿严重了，我怎么能拿您出去顶雷呢，到时候无非是个打死不认罢了，你说这是假的，可以，把真的拿出来瞅瞅就是，反正那天我在窜货场收的就是这件儿。”韩子奇做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来。
“就是这么个事儿，要是跟正经人做买卖，咱们自然得做到货真价实问心无愧，可要是跟那些倚仗自己的权势打着强买强卖的主意，把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往国外划拉的主儿，咱们当然也要有另外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吴德章忿忿的朝周彝贵道。
“没错，这就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韩子奇赞同道。
“子奇这话说的有理，只不过咱们现在枪炮比不过洋人，只能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他们罢了。”吴德章叹气道。
“没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只要能拿来对付洋人，那就是好手段。再说了，这是咱们费心费力烧制出来的东西，跟老年间的物件儿比起来，除了没经历那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无论是工艺技巧还是艺术造诣都丝毫不差，这就算便宜那帮洋人了！”韩子奇丝毫没有周吴二人的心虚，毫不客气的说道。
“可惜了，跟真东西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吴德章摸着自己烧制出来的水仙盆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韩子奇心里猛地一动，脑海里闪出一个人物来——
“师傅，吴叔。”韩子奇朝二人道，“佟奉全这人你们听过吗？”
“当然。”周彝贵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泛古堂的佟掌柜吧，这人我听过，琉璃厂的后起之秀里有他这么一号儿人物。”
佟奉全，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周彝贵称他为后起之秀也并不为过。
“我也听说过这人，早些年在荣合轩当过学徒，后来师承格古斋，现在自己在琉璃厂开了间铺面，领的是庆王爷家的东。”吴德章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听说格古斋的弟子，都颇有一套作伪造旧的手艺，对吧？”韩子奇试探性的问道。
“确实有这么传的。”周彝贵点了点头，“凡是经营古玩这行的，但凡有些传承的字号，基本上都有这么一手技艺，旁的不说，咱尚珍阁的人多少也懂得一些，当然了这不是为了拿来蒙人，而是一种经营手段。”
“一来，你懂了里面的门道儿，自然轻易就不会让人蒙了去，落个打眼的名声。二来，咱这店铺除了货卖行家，也经营些行外人的生意，外行人买东西一者图个便宜，二来买个心情，花几块大洋买个做旧的瓶啊碗儿的回家，撑撑门面罢了……”
周彝贵朝韩子奇细细解释道：“所以，作伪造旧并不是格古斋独有的手段，但从格古斋出来的人，据说都有一套独特的技艺，这佟奉全算是其中得大成的一位了。”
“子奇，你该不会是想……”说到这里，周彝贵明白的韩子奇的打算。
“子奇，别乱来，咱们干的可是会掉脑袋的事儿，轻易不要牵扯旁人，误了自己不说还容易连累人佟掌柜。”吴德章首先反对道。
“没错，子奇，你的想法不错，可咱跟人家佟掌柜没什么交情，这种事情不好麻烦别人吧。”周彝贵也劝道。
“师傅，交情是有的，虽不算太深，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冲咱们从洋人手里保下老祖宗的物件儿这件事，佟掌柜就会帮咱们！”韩子奇却没听从两人的意见，反而很是肯定的回道。
“这么说，你们之间有过交情？”周彝贵好奇道。
“不多不少，就前段时间我和师兄出门的时候……”
韩子奇将自己在火车上碰到佟奉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朝二人讲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也算对这佟掌柜有恩了。”周彝贵听罢后点了点头，
“算不上什么恩，不过就是及时出手帮了一把，没让他在火车上被人抢了。”韩子奇摆了摆手道。
“龙门石窟真就那么被人给凿了？”吴德章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情，问话的嗓音都有些哽咽了。
韩子奇只得默然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吴叔，龙门石窟的事情我另有安排，等子贵师兄回来之后我再同你们细说，眼下咱先解决水仙盆的事儿。”
“嗯。”吴德章点了点头，咬牙道，“按你说的，咱爷们也赌一把，就找佟掌柜帮忙，非把这水仙盆卖给洋人不可！”
“我也同意！”周彝贵也跟着点了点头。
韩子奇心里更是大喜，两位长辈都同意了，他以后的计划也能更好的展开。
周彝贵、吴德章、佟奉全，这三人联手做个仿品出来，怕是整个琉璃厂的能都能给蒙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