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封侯定远
长安人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胡人了。
之前也有零星的胡商从河西那边偷渡过来,少则几人,多则几十人,像今天这样几万人规模的属实是千年一遇。
刘彻为防止胡人太多而生变,特令长安、洛阳、邯郸、成都以及会稽五座大城开辟胡市,以分流聚集在长安城郊的数万胡商。
其中位于长安西郊的东胡市和西胡市规模最大,足足有近两万余胡商在此经商起居,目前由大司农和大行令联合管理。
汉初赋税不高,现在刘彻还延续着文景时期轻徭薄赋的政策,农税三十税一,商税十税一,对胡商是十税三。
“少了!”张义蛐蛐着刘彻,“陛下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那些胡商有多赚钱!”
他往煮着羊肉的大锅里撒了一把胡椒,“这些胡椒就抵的上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
在得知张义是大汉贵族后,果虎军十分狗腿的送给了他一峰满载着香料的骆驼。
锅边围坐着霍去病和他手下一干将校,张义他们又一次住进了细柳营等待着刘彻的封赏。
终军盯着大锅里沸腾的羊肉流着哈喇子,“熟了吗?熟了吗?”他不停的询问着张义。
张义发现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有着吃货的潜质,只对行万里路和吃百样饭感兴趣。
加入了胡椒的羊肉散发着浓浓的香味,霍去病抽抽鼻子,“阿义你说这些香料产自哪来着?”他觉得异族不该拥有这等好东西,只有大汉才配。
“怎么?你还想去抢呀?”
张义白了一眼霍去病,自从在河西撒痛快欢后,霍去病就老想着出去抢点什么。
“也不是不可以!”霍去病眼里冒着精光。
“国虽大,好战必亡!”张义装作语重心长,学着董仲舒抑扬顿挫的声调教育着霍去病,“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让那些胡人们把钱、货送上多好!”
“你呀,就跟咱陛下一样,太霸道、太强势!”
“怎么,张卿觉得像朕不好?”
刘彻带着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张义身后。
张义丢掉勺子,转身扑倒在刘彻身前,他终于明白了刚才霍去病为什么朝他挤眉弄眼。
“陛下万岁!”
众人跪倒齐声高呼。
“都起来吧!”刘彻撩起袍子坐在大锅旁边,“给朕也腾个位置!”
“香!”他满意的评价着锅里的羊肉。“刚好朕还没用膳,不介意朕抢你们一口吃的吧?”
众人头点的像舂米。
刘彻也不跟众人客气,捞出一块带骨羊肉便啃了起来,烫的直吸气。
“吃呀!”他嘴里嚼着肉催促着众人,“再不动手就被朕一人给包圆了!”
众人这才一哄而上。
羊肉炖的刚脱骨,里面还放了各种香料,吃起来鲜香无比,美味极了。
终军吃瘾犯了,竟和刘彻抢起了羊腿,“呜!”他嘴里发出护食声。
刘彻不气不恼,任由终军将羊腿抢去,他舔舔手上残留的汁水,看着正吃的热火朝天的少年们,竟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
“朕就是喜欢和你们这些少年待在一起!”
刘彻感慨道。
十几个人分一头羊,一会儿的功夫锅便见了底,终军嚼着骨头意犹未尽,索性挽起袖子、端起锅,将锅里剩余的羊汤一饮而尽。
“嗝~舒服!”终军满意的打个饱嗝。
刘彻畅快大笑。
笑完他拍拍张义肩膀,“张卿记得‘国虽大,好战必亡’的下一句吧?”
“是‘忘战必危’!”
“大汉四夷未靖,北有匈奴,南有百越,西有杂胡,东边,朝鲜和东越也蠢蠢欲动!”
“我不争,他们便来抢!”
“只有朕把子孙后代的仗都打完了,后世才能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朕巴不得你们这些少年能像朕一样霸气,像朕一样将天下担在自己肩上!”
众人跪倒立誓,皆称愿为陛下、愿为大汉效死。
公元前一百二十三年,汉武帝元朔六年,霍去病并土河西、功冠全军,被封为冠军侯,加封食邑三千户,其部下赵破奴、高不识、仆朋皆封侯。
张义复国月氏,联大宛、合康居,宣国威于万里,被封为定远侯,加封食邑五百户,终军、安国少季擢为侍中,于大行令处听用。
离家数月,张义终于回家了。
从进门的那一刻,沉寂了数月的侯爷府重新焕发了生机。
老吴头不再板着一张臭脸,对谁都有说有笑,哪怕下人犯了错也不打紧。星儿、月儿蹦跳着挂在了张义身上,院里终于又听到了她们的笑声。李氏双手合十感谢着列祖列宗,这段时间她一直跪在供奉着祖宗牌位的东厢,今天也难得走了出来。
自家侯爷不仅安全回了家,爵位还又升了一级,张家的下人们也与有荣焉,纷纷挺直了腰杆,跟别人说话声音都高了三分。
晚上张家聚餐,在张义的指导下,张大眼和胖厨娘的手艺突飞猛进。
看着情意绵绵、暗送秋波的两人,张义纳闷,已经有三个婆姨的张大眼怎么又把胖厨娘给搞到手了?
“胖的好生养!”张大眼有些娇羞的解释道。
隔壁李广家很冷清,到了饭点也没见墙上有人,问过李恭才知道,李广带着李敢戍卫右北平还没回来,现在就大儿子李当户和二儿子李椒在家。
李当户和李椒才搬来没多久,两人都三十刚出头,看上去像饱读诗书的文士,说话做事都很有礼仪。
李当户有个儿子,现在在太学蒙学馆,是刘据的小弟之一,名字叫李陵。
第二天一大早,张义悄悄溜出了门,他赁了辆马车,往刘陵暂住的别院驶去。
他想刘陵想的发狂。
可到了别院,却被告知淮南王病重,翁主回寿春去了。
侍者递给张义一个锦盒,说翁主临行前吩咐过了,是特意留给张侯的。
张义拆开锦盒,里面躺着一个荷包,荷包上面绣着一枝歪歪扭扭的柳叶。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缕用金丝捆起来头发。
嗅着那熟悉的发香,张义嘴上泛起了微笑,心里暖暖的。
在汉代,女子赠给男子秀发只有一个含义——愿与君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