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粉墨登场
死很可怕!
等死更可怕!
但最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在回到建平的这段日子里张简军令四出,一面依托建平地势构筑防御,西起夔州东到巫山,皆由亲信部将率军驻守;另一面张简命人悄悄潜至巴东、南郡等地打探消息,可传回的消息却都是模棱两可不明所以。
相比于消息闭塞,张简更为担忧的其实是钱粮问题,建平郡本就是蕞尔下郡人口和税收少得可怜,当初张简到任之时钱粮就是由宜都郡调拨,现在虽然将夔州并入了建平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尤其是这段时间张简多次派人到宜都询问钱粮之事,可让张简想骂娘的是卫节早就把建平郡划入了益州,现在韩钊自己跑了不知去向,巴郡太守袁悠之和宜都太守郝略哪还有心思管他,还真就应了那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钱粮问题得不到解决,渐渐的一些潜在的危机也开始冒了头,首当其冲的就是独孤鸿手下的益州军出现了劫掠民财的现象,不过好在没有造成死伤,张简感于当前形势最终并没有选择杀人,而是将犯事的军士处于了军杖,但紧跟着就连慕容冲和甘锐手下的越州军竟也都相继出现了偷抢现象。
深知慈不掌兵的张简最终别无他法,只能举起了杀人剑这才算是暂时刹住了这股邪风,但张简知道这种方法只能收一时功效,这些人当兵本就是为了吃粮拿饷,现在建平粮饷短缺总不能让张简去和这一万多人谈付出谈理想吧?
对此王勉和孔朗的意思是如果能将独孤鸿等数千人遣散或是送回益州,那眼下的消耗便会省去一半。
但张简对于二人的办法并未采纳,先不说独孤鸿这几千人的离开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就说这些人一旦得知此事会不会哗变都很难说,他们放下刀剑会不会变成农民张简不得而知,但这几千人拿起刀剑那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眼下张简手中的嫡系部队大部都在夔州和巫县,一旦这些益州兵乱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江陵那边一点确切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只能对不起建平的百姓了。”
在军队哗变和强征百姓之间张简别无选择,与其让军队哗变失去控制劫掠地方,倒不如自己主动向百姓伸手,这样一来估计还能少死些人,就是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人骂他张简的祖宗十八代喽。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统二年七月,就在建平的粮草将要消耗殆尽之际,一个人的出现却让即将失控的局面出现了转机。
“庆功?!”
要不是张简昨天睡得还算踏实,还真就不敢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会是一年多未见的吕庆功。
此时的吕庆功灰头土脸破衣烂衫一副流民打扮,再加上眼泪和鼻涕混合在脸上开了花,要不是他自报家门,说实话张简还真就认不出来。
“大人一年多来了无音讯,现在见到大人无恙,属下这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呜呜呜!”
故人重逢,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言表,张简的眼中也久违的露出了丝丝暖意。
“这一年来几经变乱也没有机会往越州报个平安,世子还好吗?子立子渊还好吗?晚莞和文茵还好吗?你个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吕庆功抽泣了几声然后用他那沾满黑灰的双手胡乱抹了抹他那却黑的脸,顿时一副纯天然的水墨画跃然脸上,“回大人,世子和两位吴将军都很好,吴建将军随军到了长沙,吴越将军则是随世子到了江州;至于晚莞和文茵还吵着要和属下一同前来,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在说笑吗,属下当初因为有伤未能随您赴荆,这一年多来无时无刻不是在担心着大人您的安危,今日虽然得见大人无恙,奈何属下这不是忍不住嘛...呜呜呜!”
“这一走近两载还真是怪想他们的,都好便好,都好便好。”
感叹之余再看吕庆功,张简又无奈的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属实是有些让他手足无措,可张简又不忍出言呵止,没办法只能等到吕庆功情绪稳定,张简才询问起了吕庆功为何会突然到此。
听到张简的询问,吕庆功这才想起正事,紧跟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包裹严实的书信呈给了张简。
张简接过书信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字迹便知是卫则的手笔,字里行间尽是嘘寒问暖之意。
“世子命你到此不会是就为了送这一封慰问信吧?”
吕庆功抹了一把鼻涕沉声道:“世子命我来寻大人确实就只给了我这一封书信,并无其他吩咐了。”
张简闻言不禁低头又将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在确认除了叙旧情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内容后才将心放了下来。
“庆功,你这一路从何而来?”
“回大人,属下从宿县一路到了长沙,后来听说凉军封锁了长江水道,属下没办法只能绕路到了天门,再经宜都方才到此,本以为大人会在蜀中,没想到却在此见到了您,真是老天爷保佑。”
一听吕庆功是一路穿越战区而来,张简顿时来了劲头,“庆功你既然一路行过荆州,可知前方战事如何?”
吕庆功目光一凝,略微思索后答道:“属下这一路也是怕被战事波及,所以并未敢太深入交战之地,但是在离开越州前,荆州传来的一些消息属下还是知道些的。”
“快快说与我听!”
“在凉军进攻江陵之前,王爷本是命世子率军北上协助王行云剿灭孟君的,但在收到江陵失陷的消息后王爷马上就召回了世子,并命世子率军进至江州,然后又命吴云吴将军携军前往长沙会师勤王,可还没等吴将军率军走出越州,长沙那边就乱了套。”
“乱了套?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也是在离开越州前听吴越将军说起的,好像是长沙那边因为统帅问题出现了火并和哗变,凉军趁势渡过长江尽占了南郡和南平郡。”
张简一听这话顿时胸中疑惑尽解,怪不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前方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是窝里斗了起来。
“如此说来荆南岂不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吕庆功摇了摇头答道:“属下也不知,但是世子率军进至江州应该就是想吸引凉军的注意以缓解荆南的压力。”
听到这张简不禁产生了疑惑,紧接着又问道:“太傅陆甲为何没有号召勤王?”
“陆甲?”吕庆功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后方才答道:“属下好像听世子提过此人,那应该是在六月的时候,记得世子好像是说陆甲已经死了。”
“什么!重湖先生去世了!”
张简惊呼一声,随即无力的倚靠在了凭几上,难怪前面乱成了一锅粥,原来是陆甲已经不在了,这也就不奇怪了,若是陆甲还在凭他的威望和人望,前方又如何会出现火并和哗变,凉军又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越过长江。
还没等张简从惊讶中回转过来,吕庆功紧跟着又说出了一个致命的发现,那便是他在途径宜都之时,竟在路上偶然见到了凉国的车马队伍,但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也不似战兵,看上去更像是一支使团。
闻听此言的张简立刻从这个发现中嗅到了不寻常,如今凉军势如破竹凯歌高奏,难道郝略见凉军势大已经生了二心不成?
“庆功,你这身打扮又一路奔波定然十分劳累,且先下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一番,如何?”
“属下谢过大人!”
待到吕庆功退下后,张简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命人前往巫县召回王勉和孔朗。
“快三个月了,看来这场大戏才只不过是刚刚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