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也配！
如同泰德所预料的那样，老龙对于泰德预支仪式材料的请求虽然有些讶异，却并没有拒绝，甚至有种泰德难以理解的、像是逾越禁忌的快活与欢愉。
卡戎对此同样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对于一条才五岁的幼龙而言，要对付龙生中即将到来最有‘挑战性’的一次战斗，怎么准备都不为过。
反正这些仪式材料本身便是蓝龙堡存放在古城里的，独属于阿科菲幸女士的财产，而他卡戎，只是一名可悲的看守者。
每隔一段时间，龙堡的商队管事利兰纳布都会从人类的国度带回一批专门送往这里的物资。
除了仪式所需的材料外，还包括必要的粮食、药品，以及能提升潜能的炼金药剂，以作为备选者们狩猎恶魔的阶段奖励。
否则就凭狗头人提供的那么点食粮，光是保证不饿死都有些勉强，就更别提在保证健康的前提下继续提升体魄与能力了。
而仪式所需的材料则是面向巨龙的，毕竟能够有资格踏足这里的，要么早已对蓝龙堡做出了足够的奉献，要么为女士奉上了相应的财宝，可能这么多年来，泰德还是唯一一个成功白嫖的。
这当然是有悖于规定，但对于如今的卡戎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他为蓝龙堡，为女士兢兢业业服务了近千年，临近垂暮之时更是主动接下了这无龙愿意任职的位置，几十年来近乎自囚于这座荒岛。
可即便是这样，当死亡即将来临时，任凭他如何祈求，祈求女士能为其引见一位大奥术师，为他施展恒定一次【伊奥勒姆长生术】，以期有足够的时间迈向传奇之境，以此逆转自己即将终末的垂暮之年，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走投无路的卡戎只好带着最后的期望，强忍着心头的嫉妒与羞辱，找上了利休斯，以期得到成为封神之龙的指点，得到的只有一句淡漠的反问：
“封神之路第一步，便是吃下你毕生的宝藏，你有这份有悖龙性的魄力？你，舍得吗？”
卡戎如遭雷击，于是在一次风暴降临之夜，为了追求永恒的他，忍痛吃下了他所有的宝藏，一个金币也不留。
那一刻，他只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而于他肩头轰然垮塌的岁月，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身体，压迫着他的脊梁，他甚至感觉自己日益衰退的力量可能还不如自己刚成年那会儿。
他卡戎，终究是太老了。
当孤注一掷的卡戎再次找上利休斯，满以为能够一步登神的他，却得到了一个令他万念俱灰的答案。
“那就去找寻你心仪的神祇，取悦祂们，然后遵从祂们的意志，将自己打造成最完美的‘仆人’吧”
原来踏上封神之路，竟只是拿到了一张通往取悦神灵赛场的入场卷吗，呵呵。
当经过激烈挣扎的卡戎表达出自己想要像对方一样皈依魔法女神的意图后，换来的却是......他永生难忘的嘲讽：
“皈依魔法女士？你也配？”
你也配？
想到这令他怒火难消的一幕幕，望着泰德离开的背影，卡戎发出了宛如闷雷般低沉的大笑：
“是啊......我不配！”
“我不配女士为我奔走耐瑟说上一份情。”
“不配高高在上的大奥术师为我施展一次恒定法术。”
“更不配身居神座之上的神祇哪怕多看我一眼！”
“既然你们都看不上我卡戎，就别怪走投无路的我......”
“不择手段了。”
而命运有时便是如此的无常，在将他无情的践踏进深渊后，却又悄然向他伸来了一条橄榄枝。
何等的讽刺。
......
就在老蓝龙为了逆转自己垂死的命运而徐徐编制着阴谋之网时，在亲切的与老龙的畅谈狂饮了一宿后如愿拿到魔法材料的泰德，同样在为活命做接下来的准备。
当朝阳自海边升起时，泰德当着所有狗头人与备选者们的面，为自己遴选的兽人战士举行了龙血仪式。
之所以做出这种看似仓促的决定，不为别的，一为千金买马骨，诱以欲望驱所有人为自己所用，二者他届时的确需要一个足够抗揍的前排战士。
虽然昨夜萨鲁噶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体魄，硬是以一己之力抗住了狂战魔最凶猛的一波攻势，这才给了其他备选者们积蓄对方伤势进而一举击溃的机会，但届时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无论是那条已经步入垂暮终末的老龙，还是那头很有可能空降战场的六臂蛇魔，都是难以想象的对手。
强行堆出一个耐操的战士，势在必行，如此，他那临时编制出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能。
随着契约法阵勾勒完毕，在魔力的驱动下渐渐散出越来越强烈的猩红光芒，泰德望着眼前满脸狂热的兽人，面无表情的抬起爪子用力咬在腕上，用力一撕，灼热的龙血当即流淌而下，落入下方狗头人卡隆端着的陶罐中。
卡隆闻着空气中那仿佛充斥着魔力的血腥芬芳，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才端着它来到萨鲁噶的身前。
泰德舔了一口自己的爪子，眼见伤口在如今他那远超幼龙的生命骰下迅速止血结痂，方才低语道：
“喝下它吧，如果这亦是你选择的命运。”
“那么，代价是什么？”
出乎泰德预料的是，原本看似脑子缺根筋的兽人这一刻竟是出奇的冷静，看向泰德的目光也前所未有的澄澈。
泰德深深的望了萨鲁噶一眼，同样无比慎重而认真的承诺道：
“你很可能会当场战死，但如果你侥幸活了下来。”
“我将赐予你身为龙之眷属应有的力量与荣耀。”
兽人当即恢复了之前的狂放，将罐中龙血一饮而尽，又将罐底的残余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单膝跪地，仰首看向眼前的巨龙：
“埋骨战场，本就是我们兽人的宿命，我萨鲁噶将带着这份力量，为您换来不尽的荣耀。”
“我的冕下。”
同一时间，材料勾勒的法阵仿若开始燃烧，化作灰烬缠绕在兽人的体表，宛若图腾，躯体也在不住发出骨骼与肌肉摩擦碰撞的声响。
那一瞬间，泰德忽然有种自己灵魂延伸至体外探入了另一个陌生个体，并在其留下了一道痕迹的感觉，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类似血脉相连的感觉，甚至闭上眼睛，在他的意识中，依旧可以模糊感知到兽人的存在甚至是情绪波动。
旋即泰德睁开的双眼，果然，这名眷属的一切数据都为之清晰了起来。
而对方也将在龙血的缓慢改造下，渐渐从一名兽人蜕变成龙裔，届时他将至少成为一名10级以上的战士。
但这......依旧远远不够。
泰德长出口气，“萨隆。”
小狗头人从他身后一路小跑到身前，“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泰德扫了一眼周遭面色不尽相同的备选者们，命令道：
“带上你的族人和他们，去伐点木头，掘些金属回来。”
萨隆当即有些为难道：“可我指挥不动那些大人们呀。”
高高在上的女神们又怎么会听从一只小舔狗的话呢。
泰德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他们会听从的，你不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喊我主人吗？现在是了。”
萨隆先是一阵惶恐，待听到最后那句话后，当即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
“萨隆这就去完成您交代的使命！我最最伟大的主人！”
“对了，再把那名女矮人给我叫来。”
泰德抬了抬尾巴，“去吧！”
狗头人当即于心中惊呼了起来，主人果然对那名矮人有想法！
萨隆却不敢对此妄做评论，趾高气扬的大步朝着那些往日里对他挥之即来的备选者们行去。
仿佛原本佝偻了十多年的脊梁顿时都支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