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本书 一座囚笼

伴随着东岩全力运转身体中的以太能量涌入手中的书籍，金属书也逐渐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金属书悬浮半空，自动打开，一页页书籍散落四周，一道道电光从金属书上激发而出，链接每一片书页，将其吸附在书籍的四周，然后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一页一页按照不知名的顺序被收纳入书中。

收纳完所有残页的金属书静静的漂浮在东岩的眼前，自动翻开，一道投影蓦然出现在书籍的上方。

投影的最上方显示的是数字般的时间倒数计时，60，59，58…

时间投影的下方是一颗枯寂的星球，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星球开始出现了变化，地壳凝固，海洋出现、生命诞生，文明萌芽、发展科技、探索地外…，每一秒像是跨越了千百万年，直到数字归零，星球被掏空、能量再没有变化，新的生命也不再诞生，星球彻底陷入死寂。

“什么玩意？”东岩看着消失的投影，有些疑惑的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就看到金属书静静的翻到第二页，依旧是投影，星球，数字归零，星球寂灭，不过这次的时间是从59开始的。

第3页，第4页，一遍又一遍，无聊的重复，看的东岩直打哈欠，除了倒数时间的变化，其它的都是无聊的重复。

变化出现在第5页的时候，文明惊觉到他们只有毁灭的未来，做了无数尝试，善待星球、和平共处、甚至尝试干预星球的演化，可惜都是徒劳，随着时间归零，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无法避免的死亡之中。

第6页的时候，新的文明也发现了他们的未来，依旧做了许多的徒劳无功，甚至倾其所有，打造了一个石板，记录了文明从出生到灭亡的一切。

第7页，新的文明，东岩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从某处挖出了上个文明的石板，虽然只有残缺的一角而已，不过却极大的加速了文明的演化，却也没有打破命运，倒数结束，一切清零。

第8页，上页的文明加固了石板，毁灭的语言，徒劳无功的努力让文明陷入疯狂，时间还未清零，文明自我毁灭了。

第9页、第10页、11、12，新生的文明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某种诅咒，就没有一个能撑到倒计时结束的。

第13页，文明做出新的改变，他们将遗留了多个时代知识与技术的石板一份为二，一半继续记录一切，另一半被他们压缩打磨成一块特殊的辐射水晶，所有暴露在水晶下的生命都产生了异变，有的获得了神奇的能力，有的变化太大，适应不了直接死亡。

第14页，这是东岩见到最疯狂的一次文明投影，他们发现虽然世界每次寂灭都会重置，但留给文明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的事实。东岩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炸了整个世界，砰的一下，星球被炸成了一块块、一粒粒，这操作硬是把东岩给看傻了。

第15页投影，他惊讶的发现世界开局就是被粉碎的状态，而时间的倒数重新从60开始。

这一次，无数的文明如同雨后的春笋般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东岩也大概明白了上个文明的想法，既然一次机会一个文明找不到出路，那就让一次机会冒出一百个、一万个文明来。

不过这次，文明发展的速度太过缓慢，光是踏足地外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上次文明的爆炸，不仅炸毁了星球，连带石板也破碎分散四方，有的文明相信，有的不信，遥远的距离也提高了文明间交流的难度。

15、14、就在东阳岩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文明的发展之时，时间倒数到了1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世界在刹那间陷入寂灭，一切归零从演。世界粉碎爆炸竟然不仅重置了倒数的时间，同样也抹杀掉世界的未来。

金属书的书页一页页翻过，文明又陷入了无聊的重复之中，在第20页的时候，多出了一棵黄金小树、第26页的时候多了一把琥珀小剑、第29页的时候又多了一顶水晶冠。

随着最后一页书翻完，所有的投影消失不见，书籍安静的落在桌面上，东岩伸出手，下意识的抓向了金属书。

一道白光闪过，一晃神，再次睁开眼睛的东岩，赫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荒芜枯寂的大地上，幽暗的天空散发出不祥的昏暗红光，

环顾四周，视野尽头依旧空无一物，整个世界充满了一种东岩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死寂，似乎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好像就没有其它任何“活着”的东西存在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东岩疑惑的自语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道或红或金的丝线凭空出现，然后相互纠缠起来，东岩紧紧盯着眼前的变故，缓缓后退，浑身能量中暗涌动。

待丝线消失，一道既神圣又充满诱惑的美丽身影随之浮现，身着合体优雅的鲜红礼袍，金色的竖瞳冰冷无情，似笑非笑的红嘴唇蛊惑人心，头上长角，身后却披着羽翼，似是俯视众生的女神，又是诱人堕落的魔鬼。

东岩死死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来，“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太过紧张，语气有些生硬，神秘女子也不以为意，恭敬的单膝跪地，低头说道：“我的主，这里是狱书的内部，至于我，则是这本书孕育的出灵，您可以把它视为一座囚笼，囚禁灵魂的牢笼。”

“咳，你…你先起来说话。”东岩红着脸，扭过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深V诱惑什么的，对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太过刺激了。

经过一番询问，东岩从这位自称为书灵的存在口中了解到，他视为假货古董的金属书，不仅不假，还是真实存在岁月难以估计的稀有觉醒装备。

金属书名为“狱书”，是件品级未知的纯辅助觉醒装备，效果很简单粗暴，吸收附近未赎清自身罪孽的恶魂，囚禁于此，给予其相应的惩罚，恶魂在洗清自身罪孽后，方得解脱，而东岩作为宿主，也会得到一点反馈奖励。

这种反馈不是以太能量上的提升，而是一种灵魂上的反馈，简单来说就是增加灵魂强度的，至于灵魂强度有什么用，东岩就不大了解了，不过听起来倒是和觉醒者体系中的精神系息息相关，可惜他是灵力系的。

“那恶魂的标准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随便定的吧？”

“当然有一定标准，人心复杂很难判断出善恶，但可以通过他的行为来判断。如果说一个人的善恶是一条直线，那么最中央的那部分就是绝大多数人，越是偏向线的两头善恶就越明显。”，书灵用手指比划了几下，试图让这座牢狱的新主人更好的理解她的话。

“那我能指定谁是恶魂谁是善魂吗，或是提前把恶魂解放？”

“不能。”

“合着我就是一个看门的。”

听到少年的自嘲，红袍书灵勾了勾嘴角，她又何尝不是个“看门的”呢？

“您可以命令我将存储在书中的这些恶魂真灵销毁，他们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当然您也得不到灵魂反馈，所以一般我不建议您这样做。”

“如果您觉得囚魂的能力不满意，还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空间装备，这里的土地近乎无限，您可以从外界拿进来一些物品，我可以帮您看管，当然，食物之类的东西在这里也会腐坏，而且会更快。”

东岩眼前一亮，空间装备啊，他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呢，以他的存款，只够买最低阶的F级装备，而空间装备，那最次也是C-打底啊，况且这种装备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聊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东岩，东方的东，岩石的岩，你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一只主、主、的叫他，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是主人的简称么？

“主就是主，也只能是主。”书灵摇摇头，拒绝了东岩让他直呼名字的建议，“往事已逝，请主重新赐我真名。”

“这个，一时半会的，想不出来啊，容我好好想想，起名字可是大事情，不能马虎。”东岩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和书灵说道：“你介意和我一样姓东么？”

“荣幸之至。”

红衣书灵抬起头颅，看向红色的暗沉天空，在东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轻声说道：“第一位客人要到了。”

东岩顺着书灵的目光看去，一个不注意看就会忽略的黑点出现在半空中，黑点瞬间扩大形成一个漆黑的空洞，一个身影大叫着从黑洞中摔在了不远处。

“艹，哪个混蛋这么缺德，还偷井盖，摔死老子了，老子的腿！”

还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了的男人，余光中瞥到站在旁边的东岩和书灵，不由分说的大声骂道：“眼睛瞎了，没看到老子摔倒了吗，还不过来扶我一把，找死啊？”

东岩和书灵两人当然都没动，东岩只是有些吃惊的指着地上的男人问道：“这个人是真是的死了么，他好像，额，不太正常的样子？”

“小兔崽子骂谁死了，会不会说话，等我起来要你好看。”

红衣书灵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开口解释道：“死的过于突然，或是过于痛苦的时候，灵魂会否认自己的死亡，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这样啊！”东岩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周围，问道：“那这里？”

“放心，交给我就可以。”

东岩转身离开，灵魂有什么好稀罕的，没有灵魂，他又是怎么从千年后醒来的，银河系文明之中有幽魄文明，觉醒者体系中的精神系有魂系职业，见多了，也就那样，都是这广袤星河中的一员罢了。

书灵低着头，直到东岩身的影从红色空间消失，想了想，故意从还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踩了过去，完全对耳边的惨叫怒骂充耳不闻。

主，可以对这些虫子的叫骂不在意，但她作为下属，可不能视而不见。

书灵的身影化作金红色的丝线消失，只留下一双谁也看不见的金色眼睛，冰冷的注视着下方，继续监视着这片大地。

万年，还是万万年，还是更久？

一如往昔。

今天的晚餐是芝士奶油焗米饭，芝士和奶油都是大白使用自家奶蠊产的奶晶制作而成，配上拌进去炒熟牛肉末的米饭，撒上黑胡椒，放在烤箱中烘烤、上色。

“绝了。”一勺子挖进嘴里，发出近乎感慨的满足赞美。

白色的身影则是在一旁，拿着绒布，轻轻擦拭掌心那枚小小的黄色琥珀，大大的身躯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有趣，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道擦的第多少回了。

嘴上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上个月的电费已经缴了，一共17个信用点。”

正吃的开心的东岩闻言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明明掌握了可控核聚变这种技术，电费和千年前一点没变，甚至还贵了，问就是服务费。

“有人在星网上重金悬赏火星琥珀，小东你今年就要去蓝星上学了，不如把这个琥珀卖卖了，也免得再为学费发愁，我在网上看别人说觉醒者要钱的地方不少呢。”

“听说隔壁社区有个独居的老人中了彩票二等奖，足足三百万信用点呢，咱们买的为什么就中不了呢？”

“……”

“我吃好了，不得不说，大白你的手艺见涨啊，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在我，不许骄傲。还有，我明天要去一趟职业殿堂，奶晶的事还是你叫个快递机器人上门吧。”

东岩准备明天去趟职业殿堂，毕竟他已经是一名正式的一阶觉醒者，需要报备一下，宜早不宜迟，这样才不会影响他日后报考大学。

“明天开始火星就有周期性的沙尘暴，你出门的话一定记得要小心。”

“知道了。”

管家大白什么都好，就是嘴闲不住，一度让他怀疑那人造的壳子下面其实装着个老婆婆的灵魂。

他吃完就早早的休息去了，不仅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主要是早上从地缝下爬上来，差点没累死他。

东岩是吃饱喝足了，可是有人却只能饿着肚子独自坐在地上，看着暗红的天空怀疑人生，他已经足足有三天没有吃饭了。

“我是死了吗？我怎么会死呢？死人也会饿吗？”

“我死了的话，这里是地狱还是地府？不不不，不能相信那两个家伙的话，死人怎么可能饿着呢，所以我指定没有死，哈哈哈，我没死！”

喃喃自语的男人忽然暴怒起来，疯狂的向四周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混蛋，快放我出去”。

只是无论怎么叫喊，周围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又跪倒在地，泪水鼻涕混在一起，磕头忏悔向天祈求了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张彩票，就把那个老东西，不，我爸，是他不给我，是他想害死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呜呜。”

男人看不到，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在天空中正冷漠的注视着他，而在她的眼中，男人的灵魂上被一丝丝红色的火焰纠缠着，与这片空间连接在一起。

或许这个男人在别人的眼中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因为他竟然为了钱财杀了自己的父亲，简直不配为人，但在她的眼中，这股业火实在是太过渺小，以至于她提不起什么兴趣，比这业火大千百万倍的存在，她在这个地方也不是没有见过。

她好奇的是，这次的“主”，会怎么做呢。

这里的“恶”只会越来越多，是严惩这些恶魂，以此作为自己的晋升之阶？还是放任自流，让他们自生自灭？又或者是近墨者黑，同流合污？

身为心之囚笼，隔着一层肉，就让自己也摸不到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不如把心挖出来仔细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一本书、一座囚笼，关着恶魂，也关着少年心中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