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望不可及

上课钟声响起，年轻的数学老师已经笔直地站在课堂上，微微笑着，眉眼弯弯。

舒然作为数学课代表，首当其冲被点名回答问题。

显然，预习新知识这种技能姜南并没有习得，所以当舒然在黑板上顺利写出没有学到的题目答案时，平静的姜南心里泛起了很大的波澜。

眼前这个女孩打破了自己对于学习的某种不明的局限，而她与舒然的实际差距也逐渐清晰。

舒然的父亲舒亦洺是南都市赫赫有名的数学系教授，母亲曾又恬是南都小有名气的画家。

舒然有着同龄孩子难得的静气，遇事冷静沉着，是因为她有强大的自信，她相信她的父母，相信她自己。这是姜南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转身，轻声跟数学老师说:“高老师，我写好了。”

高老师满意地微微笑着，点头示意。舒然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訾漫扬一把搂住舒然的胳膊，小声称赞道:“乖乖，这么厉害吗？”

这时，米格突然看向姜南，也低声感叹:“好厉害啊。”

姜南点了点头，内心却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倾泻开来，是的，她要更厉害。

因为这个班级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清华，因为那是弟弟的愿望。

而她没有明白，那是她身上蕴藏着的不服输的劲，怂恿着她一直向前，可她似乎也心甘情愿。

真正让她拜倒在舒然的石榴裙下，是物理竞赛。

物理竞赛要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中首次选拔。

全班只有三个人被选拔上，姜南，钟翌晨，还有舒然。

第一次全校竞赛成绩出来，舒然和姜南并列第二，钟翌晨喜获第一。

第二名很多，可第一名只有一个。老班韩伟作为物理老师，激动地无以言表，捂着嘴、憋着笑，欣慰地站在门口看着大家。

姜南疑惑地看着舒然，碎碎念想着:她好聪明啊……明明也没有那么努力，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得第二名了呢？钟翌晨也是……

尤其当她想到自己啃书啃到夜里十二点，凌晨四点多又起来刷题的时候，心里的压力压的她差点喘不过气，夜难熬，分难考。

“想什么呢？”钟翌晨小跑跟上去，走在姜南的左侧。

刚从老班办公室接受奖励回来，只有姜南没有半分喜悦。

“没有想什么。”姜南冷冷地笑着，笑得很僵硬。

舒然歪着脑袋看姜南:“你怎么每天都一个表情呢？”

钟翌晨也跟着歪头看她，姜南越发不自在。

“我习惯了。”姜南淡淡回了一句，憋出来一个傻笑看看舒然，又看了看钟翌晨。

回教室途经八班的窗口，舒然扭过头透过明亮的窗玻璃，望向那个姓霍的男孩子。

姜南顺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去，在中间最后一排，有一个正转着笔的眼睛细长的男生，姜南想，这便是大家口中的霍神了？

因为球服上的24号。她细看了两眼，觉着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没有旁边的钟同学好看。

“钟翌晨，霍屿帆没有女朋友吧？”舒然大大方方地发问。

“我数数啊！”钟翌晨掰着手指头，十分夸张地回忆了起来。

舒然无奈，“姜南，你看他呀。”

姜南对于此类事情并不觉得坦然，在害羞的浅层面下，更深的难于启齿是由于所受思想教育的差距。

张秀媛待姜南很好，无不尽其所能。唯独在早恋这种小事上禁得明明白白的。

所以舒然的坦然让姜南产生了极度的不适。是一股由内而外的想要逃离的感觉。

钟翌晨察觉到姜南的不适，这时已经到了班级门口。木门老旧但很干净，门头上用掉得一块一块的白漆印着10班。

南都中学在市里是顶级中学，其他学校望尘莫及。

姜南概念里的高中，一个年级考上清华的人屈指可数。可是南都中学，她现在所在的班级，北大清华一走几十个。

她轻轻推开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门口座位的男生迷糊地抬眼看看她，眼神十分陌生。

这个男生是班里的睡神。

陌生的眼神，是因为这个女孩好像从来没见过。

的确，这个班级的同学大多都是从初中一起升学过来的。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最强大脑。当然因为教育资源的原因，也有绝大部分两者皆是。

还有一部分纯是因为用功。

表面上看起来是天赋异禀的那些学霸，实际上又怎会未曾付出同等代价呢？这世上本就没有平白无故的事情，不仅仅限于学习。

还有情感。

包括热爱，也包括嫉妒、不爽、和艳羡。恰恰是负面情感，更不会平白无故了。

姜南以为没有人会不喜欢舒然这样的女孩子。她生的好看，娴静温柔，大方简单，智力超群，家世又好。

不知道在霍屿帆眼里她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姜南眼里，她胜过这一整个夏天。

可望，而不可及。

她是李白笔下相隔云端的那朵花，盛开了姜南一整场青春年华。

恰是她的优秀，招来了某个女生的不爽。

那个女生是副班长陆晨曦。这说起高一十班的美女，如果第一个想到舒然，那第二个便会想到陆晨曦。

和舒然的温婉不同，陆晨曦打小在军官父亲的教育下，性格更有棱角些，除了身姿挺拔，陆晨曦的刻板印象还包括声音洪亮、标准穿着、发型规范等。

尽管如此，没有刘海的高马尾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

她对舒然的不爽也是明目张胆，甚至十分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