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这本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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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搬去和爸妈一起住了

我6岁的时候,我爸妈在市里买房子了,所以我被爸妈接到市里和他们一起住了,当时真是高兴坏了!

那是他们单位集资盖的房子,他们要了一套,一共3万多。当时他们的工资好像才几十块钱, 3万多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压根拿不出来,但是他们的的确确需要这套房子,再也不能挤在不到6平米的单位宿舍里了。

所以他们当时抱着拼了的心态,做好了还一辈子债的准备,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够了这3万多块钱,记着他们借钱的记账本记了满满的一本。借给我们最多的是我大姨和我二舅,好像是一人借给我们5千,其余的多少不一,几百几百的,还有几十几十的。

饶是如此,这房子也算是抢来的了。当时我妈在家带我,我爸在单位上班,他说不要顶层不要一层,最后分到了某个单元的第五层,已经做好了登记了。结果我爸实际去看房子的时候,同单位的一个人想要抢,已经把家具搬进我们的房子住在了里面了。

我爸气坏了,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把他的东西全给他扔了出来,扔了一楼道!

房子后来终于到手了。我妈后来跟我说我爸第一次带她过来看房子的时候,打开房门跟她说:“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房子了。”她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往阳台上走她感觉走了好半天,心想这也太大了吧!虽然事实上也只是90平米而已。三室一厅一卫,两个大屋,还有一个小屋只有6平米。不过小屋虽小,后来在里面安置了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橱,舒舒服服正好。

后来一直到初中毕业,我都是睡小屋里头的,不是放着大屋不让我睡,而是他们担心地震,觉得地震了的话小屋里生还几率更高。

一直到后来我爷爷第二次声称自己得了胃癌,然后被我爸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我才被挤到了大屋里,小屋让给了我爷爷。

屋里的什么书橱之类的家具都是后来添置的,一开始啥都没有的。

客厅一进门有一个巨大的玻璃镜子。我和我叔叔随着我爸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进门,我就发现他俩跑到了对面,我心里纳闷:“怎么刚一进来,他俩就唰的一下跑到那里了?”反应了好半天才看懂,原来那是他俩在镜子里的影子,我则是因为个子矮,所以正好看不到自己。

说起这个镜子,我和我爸妈都很担心它会掉下来,有时候可能因为墙壁有微小变形的缘故,镜子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而且这么大的一个镜子,仅仅由上面三个钉子挂着,下面三个钉子支撑着。所以我老劝爸妈把它摘下来吧,不过我爸妈说摘下来客厅就显得太黑而且太小了。所以直到今天它还挂在那里,我时常还会担心一下。

我被爸妈接到了市里,那时候正是夏天,是暑假,暑假过完我就该上小学了。我妈已经给我找好了学校。

之前说过我是个巨讨厌上学的人,曾经全班师生合力都没能把我带到学校里去,爷爷还曾扬言要用鞭子抽我,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忘了我妈怎么“诓骗”我了,竟然把我给说服了!

暑假里,我妈带着我到我将来的小学参观玩耍。我们来到学校的操场,走到操场的一角时,那里有个方形的大沙坑,现在想来应该是为跳远做准备的,当时并不知道。

我看到沙坑里有一窝蚂蚁,立刻冲了过去,准备一脚踩死它们。

我还没来及下脚,我妈也看到了那窝蚂蚁,并且喊道:“快来看啊豆豆,这个沙坑里还有一窝小动物呢!!”

“小动物?”

我听了一愣,原本准备踩死它们的打算被我打消了,甚至我清晰的记得当时忽然升起一股惭愧感,心想我无缘无故就要踩死这窝小动物的想法多么恶毒啊,生怕我妈知道刚才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跟着我妈蹲在那里看了半天这窝蚂蚁,我妈还给我讲它们怎么辛勤劳作去筑巢、寻找食物,还有它们多么千辛万苦的把食物搬回家中等等。我听得饶有兴致。

之前我曾提到过,我在很长的人生历程中特别担心我妈的安危。搬到市里住以后我还是如此,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可能也是在上学之前的那个暑假。

我跟着我妈去家旁边的小花园玩。后来忘了因为什么事了,我单独行动一会儿,但是回原地找我妈的时候她没有在那里。我立刻害怕起来,担心她会遇到强盗之类的,于是我到处找我妈,心里越来越焦急,心里想着如果一会儿看到强盗正准备杀我妈妈我就要和他拼了!

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我妈了,她正在小花园的某个地方跟一个阿姨聊天。

没有强盗。

我的心立刻落地了,哭着冲我妈跑过去,喊着:“妈妈!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没想到我妈训了我一顿:“哭啥啊,这么大人了,就在家旁边呢,有啥好怕的?”

当时委屈坏了。

我妈给我讲过一件她认为的趣闻,不过我听了以后却不觉得有趣。

她说小时候有一次她跟我说我是小树,而她是大树,等以后我也就变成大树了。我就问她等我变成大树的时候,那她是啥。我妈就跟我说等我变成了大树,她就变成了老树。我听了以后回答:“等你变成了老鼠,我就变成老猫了!”

我妈说她想了好半天想不明白等她变成了老树,为啥我就变成老猫了,后来才终于明白,我以为她说的是老鼠。

不过我听了这个故事却不觉得有趣,反而心里很难受,因为妈妈告诉我等我变成大树她就会变成老树了,可我不希望她变成老树。时光流逝,随着我的成长,一天天变大,父母却在逐渐老去。不知是否因为小时候总是经历他们一大清早忽然消失,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分离,我很怕未来的生离死别,每每看到时光的流逝,心头便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