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审判
“底下跪着的是何人?”
一审卒弓着腰走到大堂中央,卑躬屈膝道:“禀大人,底下跪着的名为苏原,在苏原旁边站着的这位是李府的老爷李柳。”
啪,卧蚕眉丹凤眼的阮作飞怒拍桌子,八字胡须吹得一抖一抖,狠狠瞪了眼不懂事的小卒一眼。
李柳是谁?他阮作飞能不知道?
问的是跪着的小孩是谁,为何要多嘴提到这位金主老爷李柳,近几年的士卒太不懂事了。
虽然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但是他穿的,吃的,住的,哪一样跟李柳没关系,不都是从李老爷钱包里掏出来的?
“大人。”
李柳并未跪地,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看得众人一阵恍惚。
“免礼,苏原你听好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嘴,就掌嘴!”阮作飞说这话,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刚才的小卒。
作为下属,该做的就是问什么答什么,阮作飞向来不喜欢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后辈。
“嗯,苏原。”阮作飞稍稍平静下怒火,看着空荡荡的案桌上略显单薄的案卷,不由得一阵愣神。
犹豫过后,他翻开桌上崭新的案卷:
姓氏:苏
名:原
年龄:十一
人神纪三百二十二年,六月十六日下午六时十三分,与李府留清阁刺杀林琳。
嗯?~
身份不详,甚至无父无母,单单写个姓名年龄。
就连这案卷的内容也是草草了事。
想必今日过后,这本案卷再也就找不着了,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阮作飞自认为心知肚明,他叩了三下桌面,思考着怎么将利润最大化。
良久,阮作飞抬头,问:“苏原,你有何话要说?”
“纸上所写的,正是本人所做的,我无话可说。”
苏原应声答道,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念出一句排练许久的台词。
“哦~?”阮作飞顺着八字胡的一边,若有所思。
杀人偿命,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这个叫苏原好像巴不得认罪?
莫非,他是仗着孩童的身份想博以轻罚?
天真!
西府怎么这么多事,旁边的小卒在内心咒骂,突然与阮作飞的对视令他心头一惊,顷刻间背上出了一堆冷汗。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线索?”阮作飞问向嘴唇微动的小卒?
“禀大人,一切记录皆在案卷上。”
这位大人今日颇为反常,案卷上所记录的都是审判者调查实录,确认侦破完毕后才带进审府,怎么这位大人似乎对案卷不大满意?
案卷上究竟记录了什么,小卒没权限看,他刚想偷摸翘起头瞄两眼,就被阮作飞严肃的目光压了回去。
“皆记录在案卷上,倒是有趣。”
阮作飞卷上案卷,就这么寥寥几行,看多少眼也琢磨不出什么门路:“既然如此,本官就要以证据不足驳回本案,待审判者查明真相。”
证据不足?
“大人?”李柳抱拳行礼,在拍板前叫住了审官,“请大人三思。”
“哦~”阮作飞笑着,“李老爷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人,叫草民李柳就好。”李柳陪着一个违心的笑容,“大人,事发时本人亲眼目睹全过程,而这物证,不是已经上交了吗?”
要说人证不足,李柳可以理解,毕竟事发在自家内,但这物证,怎么会没有?
“李柳啊,你说本官怎么根据一把银刀,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的三言两语,加上你李府的一面之词就妄下判断?”
这……
突然,李柳明白了。
证据不足?
得加钱!
“是,草民糊涂,还有一物证忘了上交。”李柳向一旁的士卒示意,大步迈到阮作飞身前:“大人您看,这是新的证据。”
一番操作后,李柳洋洋得意地往回走,只是空荡荡的手腕十分突兀。
“有了这个,本官才能继续审判,记住,公平、正义,是审官义不容辞的自责!”
将金表戴在手上,阮作飞感觉整个人身份都不一样,说话的口气也不禁大了点。
“苏原,本官问你的,你要如实招来。”
“是。”
“死者生前与你是什么干系?”
“是我的姐姐。”
“亲姐?”
苏原否认:“不,她姓林,我姓苏。”
“哦?也就是说你与死者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据我所知,没有。”
“你和死者,认识几年?”
“十一年。”
“十一年?”阮作飞略微震惊,再度翻开记录,再度问道:“十一年?”
“是。”
“本官要你把这几年与死者的经历都说一遍。”
“大人,这由草民代……”
李柳向前一步,却被阮作飞制止。
“我与林琳从小在潘大叔家长大,直到三年前潘大叔遇害,李老爷看我们可怜,便收留了我们。”
提到三年前,阮作飞突然脸色一沉。
三年前的血案正是阮作飞亲自审判,当时的血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经常在睡梦中被血案惊醒,痛骂那些惨绝人寰的凶手。
没想到,当时的受害者就在眼前,阮作飞顿时感到手腕上的金表无比沉重。
可怜的孩子……
“你为何杀她?”
“她疯了。”
苏原平静得像……,像一具没有体温的尸体。
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似乎死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影响不了他哪怕一点感情。
十一年,相处了十一年的姐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
“可惜杀人偿命,就算你年纪再小,本官也要以人神的名义判处你……”
阮作飞手指摩挲着案卷,诡异的触感令他心生疑惑。
死刑两字卡在阮作飞喉咙处,久久不能释放。
案卷上好似刻着字,很浅很浅,难道是做工问题?
约摸,他越发感觉案卷上的凹凸不对劲,因为他确确实实摸到了龙字。
见判决迟迟未能下达,审府传出阵阵叽喳声。
“咳咳。”阮作飞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肃静!”
接着,他摊平卷轴,用手指温柔至极地划过,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过、失、之、举、七、年、牢、狱、——、苍、天、龙。
苍天龙?
苍天龙!
嗡的一声,阮作飞一阵耳鸣,慌乱地问向小卒:“这,这案卷谁给你的!”
小卒一惊,赶忙答道:“大人,是审判者。”
“哪个审判者?”
“大人,小的不认识。”
“穿的什么衣服?”阮作飞举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还是觉得口干。
“穿的,穿的紫色金边,多的小人不记得了。”
底下的小卒脸色煞白,他感觉此时的他比苏原来得罪大。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阮作飞怒击木桌,红着脸指着李柳:“李柳,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本官?”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