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当佞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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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入国子监

“你说,阿耶要赐我影卫?”朝闻院中,正在阅读兵书的顾渝抬头,看着面前作揖的书童。

“正是。约莫十人。”书童再度作揖。

“知道了。对了小楼,我让你买的酒呢?”

“在那里。”楼玉深,便也是书童指了指院子角落,四周看了看,轻声开口,

“因为宫里派了人来要监督世子您的言行举止,而王侯世家子弟不得酗酒,若是被发现了要杖责三十的——我替您埋到角落了,夜深时殿下来访,您可与他饮酒。”

“你家世子皮糙肉厚的,不怕杖责。拿酒来。”顾渝斜靠胡椅,笑道。

看着自家主子吊儿郎当的模样,楼玉深扶额。

怎么就被这纨绔给收成书童了呢。

顾渝盯着少年认命离去挖酒的背影,目光微深。

一天前,这个卖身葬父的少年被楚怀修送到他院里,说是给他当书童。

这少年生得细皮嫩肉的,言行谈吐也不像他自己口中的寻常人家,看着就像是从大家族跑出来历练的世家公子。

顾渝本想让系统查查这厮身份的,但楚怀修和他立了个约定。

他说,若弱冠之前,顾渝能驯服这少年,他便为他送上十万兵权。

若弱冠之前没能让少年臣服,顾渝便要为他送上十万兵权。

兵权是掌权立足的根本,朝中手握大权之人,没有一个是没有兵权的。

楚怀修这一个约定,无疑是在试探他的野心。

但送到嘴边的肥肉,顾渝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很大方地应下。

影卫送到顾渝身边时,已是傍晚。

“参见世子。”影卫列成一排,齐齐俯首作揖。

“请世子赐名。”最边上一人作揖后,抬头看向顾渝。

顾渝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不服气和轻蔑。

他笑了一声,坐到院中石凳上,端起一盏茶开始小抿。

上好的大红袍,加了软筋散味道还没变,不愧是朝贡过来的。

顾崇安这犊子下药这么明目张胆,也是牛人。

不过好在系统和他说过,他这血脉可治百病解百毒,哪怕受了重伤也能在只存着一丝气息的情况下起死回生——所以顾渝是不怕顾崇安下药的。

只要不是砍头,他都能接受。

反正毒不死他。

“我不喜欢费脑子取名,你们按照年龄来分名儿,年长的从顾一开始唤,一直唤到顾十。”半晌后,顾渝才放下茶盏,淡淡开口。

众影卫:“……”

楼玉深:“……”

还好没让世子赐名,回头也给他一个数字名,他阿爹要是知道,准得扒了他一层皮。

“喏。”顾一垂眸。

“白日可以守在院里,夜里我喜静,不得踏入朝闻院。”顾渝又看向这十个影卫,笑不达眼底,“不听话的属下,可是要挨罚的。”

顾一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面前少年的眼神压迫,他心头一凛,俯首作揖:“属下跟随世子,便是世子的人,断不会有二心。”

“好,退下吧。”

众影卫退下时,纷纷多看一眼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世子。

他们未来的主人,好像不是个善茬啊。

等影卫退下,楼玉深开口,将影卫们擅长的本事都一一呈报上来。

擅制人皮……擅制毒……擅赌……善伪装……

顾渝:“……”

顾崇安养的影卫怎么跟某情报机构的特务一样。

“话说回来,小楼是怎么查出来他们所擅长的本事的?”想起什么,顾渝饶有兴致地看向楼玉深。

一听到顾渝问起这个,楼玉深便昂起下巴,略有些骄傲地开口:“我曾师从道门中人,学过一些五行八卦之术,可以观天象推演出来。”

“神棍啊。”顾渝了然。

“……什么神棍呀,我又不是招摇撞骗的人。要不是你是我世子,我才不会推演天象呢。”楼玉深嘴角一抽。

顾渝笑,盯着楼玉深:“道门中人从不入世,能师从道门人,须得有浑厚人力寻找道人隐居之山。几经探访方可拜师——小楼的家世,似乎很了不得呢。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卖身葬父?”

楼玉深心头一跳。

被顾渝套话了。

他咳嗽一声,十分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受奸人所迫,家道中落,先父病卒,我又没了银子,所以才出来卖身葬父。”

顾渝打量着楼玉深的面色,知道他在说谎,也不拆穿他,以拿书之名将他打发走之后,抬头讷讷地看起天空。

他的身边,已经不知不觉有了很多人。

却没有一个忠诚于他。

影卫是顾崇安派过来的,侍女是长公主派过来的,便是楼玉深,也是楚怀修送过来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还真是挺不爽的。

做了皇子伴读,自然是要跟着皇子一道去国子监念书的。

九月一日,秋高气爽。

顾渝背着箱笼,带着束脩所需的东西去了国子监。

因为府中要安排老太君回府的事宜,所以只遣了一辆马车送顾渝入宫。

国子监设在皇宫南边,天启帝请了中州德高望重的夫子来教授功课。

夫子们很严格,遇到不听话的学生便会上戒尺。

哪怕你是皇亲贵胄,他照打不误——

人家背后有皇帝爷撑腰,你甩眼色威胁也无用,回头人一告诉皇帝,你不仅得挨不敬师长之罚,这个丑闻还会传遍中州,让你颜面扫地,在贵族圈子里抬不起头。

所以,知趣的公子哥儿们是不会惹夫子的。

也有一些纨绔例外。

这一天,严夫子早早地来到国子监。

听闻七皇子得了个伴读,还是个从西州来的乡野人。

他倒要看看,什么人能入得了这厮的眼。

严夫子端坐高位,正在阅览古书,一个书童忽然匆匆跑进来,对着严夫子俯首作揖,随后低声开口:“定远侯世子来了,还带了束脩。”

“一个伴读带哪门子束脩,他倒是懂规矩。”严夫子哂笑,“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少年踏着庭中落叶走进来。

少年皮肤偏黑,眼角带着顽劣的光,一看便知没少打架玩闹过。

严夫子眼中带着一丝愠色。

这么个人进了国子监,只怕以后没什么安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