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5 梦庵
良久，视频结束，周霁脑子里却永远是那一句“周霁，我最爱的是你。”
有这一句就够了，男人将摄像机小心地收了起来，又将视频复制到电脑私人空间里，这才放下心些。
轻轻抚摸床的一角，那里似乎还有她残存的味道。
也或许没有，因为这一切或许都是周霁臆想出来的。
————
六月，艳阳高照，枝繁叶茂。
车上，许帆开着车，汇报着今日行程。
男人稍作点头，问道：“唐老最近身体还好吗？”
许帆扶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呼了一口气道：“听大院那边的人来说，唐总最近状态很不好。”
周霁捏了捏山根，似沉思，下一秒就做了决定：“掉头，去唐家大院。”
许帆早猜到如此，轻声道：“周总，不用掉头，沿着这条路走上十分钟就到了。”
……
车子缓缓驶入唐家大院。
周霁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屋内。
唐嵩正坐在正厅，垂眸似乎正暗自想着什么。
昔日苍劲的眉毛如今宛然如枯败的干叶，鬓角的斑白不知什么冒了出来，显得寡淡而又凄凉。
见着来人，唐嵩摸索着拐杖准备站起来，却被周霁快先一步阻止了。
男人声色温哑：“爸，我来看您了。”
“嗯，周霁来了啊。”
男人眼里带了几分慈爱，好似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还是九年前他亲手带回来的少年。
唐嵩状态很不好，枯黄的手指伸开又紧缩，眉毛紧蹙，看了看他身后，似乎在找着什么。
好半晌，唐嵩问：“周霁，宁宁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周霁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唐嵩面前，半蹲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爸，宁宁她……今天有事出去了，所以没回来。”
男人嘴唇微颤，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唐嵩手里的佛珠脆生掉落，速度太快，周霁恍惚了一下没能及时接住。
唐嵩污浊的眼神中偏有几分倔强，他正对着周霁，面色苍白的他嘴唇微动：“周霁，宁宁如果有时间了，一定要带她回来。”
周霁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勉强点头说：“好。”
紧接着就听到唐嵩道：“我的宁宁，我想她了。”
那一瞬，两个平日里冷傲自持的男人在互相背对着对方流下了眼泪。
不是失忆，也不是不懂，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
周霁在唐家大院陪着唐嵩一起吃了饭，又下了棋，走出屋门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
许帆及时把车开了过来，询问周霁行程。
“周总，我们是直接回公司还是……？”
周霁却摇了摇头，盯了戒指看了好半晌，黯声道：“去陵园。”
许帆没有多少惊讶，去了二十里地外的陵园。
下午，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却好似故意般下起了瓢泼大雨。
车里备有两把伞，许帆撑着伞递给了周霁。
“周总，下雨了，您快拿着吧。”
男人却不作答，接过伞柄，将伞放在了墓碑上。
许帆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诧，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但担心自家老总的许帆还是很快把另一把伞撑开，伞不算大，但足够撑下两个人。
男人清隽的脸上有几分孤寂，自顾地开口：“宁宁最怕冷了，该给她挡住。”
许帆没说话，就听着周霁吐露心声。
他看着昔日高大的男人弯腰蹲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那几寸石头。
他嘴里只是低喃着：“宁宁……”
“我好想你。”
那天回去后，周霁不出所料地病了。
高烧三十九度，周管家忙上忙下，把医生请来，强制性上了针，可人却迟迟醒不来。
“医生，先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周管家搓着手，焦急地问。
医生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耳朵上的听诊器拿了下来，又放进医药箱。
“这要看先生自己的造化了。”
周管家听后，白眼差点翻过去，好在医生及时扶住了他。
周管家只是死死地抱住医生的胳膊，年迈的身子有些哆嗦，“医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只是摇了摇头：“先生的烧已经退了，但是迟迟不醒来，大概是陷入了梦庵。”
周管家放在医生胳膊上的手又垂了下来，进入梦庵这几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悠。
周管家拦住准备离开的医生，“先生因为失去太太，所以才会陷入梦庵对吗？”
医生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或许是。”
“你们有太太生前的录音或者视频吗？或许可以起到作用。”
医生留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周管家一个人在屋内有些无措，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上眼窝很深。
明明也不过26岁，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
周霁陷入了梦庵。
脑海里闪过他和她的碎影。
那年蔷薇花开，他走进唐家大院。
女孩娇小的脸庞在微光下显得乖巧又可爱，见生人来，她从座椅上站起来。
手里还抱着洋娃娃，声音小小的：“你是谁？”
她声音还有一丝颤抖，周霁微微弯下腰来。
13岁的小姑娘才不过150cm左右，与已经快180的周霁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不是坏人，我叫周霁。”
他伸出右手，眼神诚挚：“我是你父亲资助的学生，小妹妹。”
女孩抱着洋娃娃的手又紧了紧，娇软的小脸上粉唇微微撅着，好半晌才道：“好吧。”
女孩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了茶。
周霁看着这一系列动作，有些惊诧，现在的小姑娘就这么好骗？
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
似乎读懂了他的疑惑，女孩解释道：“我刚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看了照片，是你没错。”
“嗯。”周霁喝了口茶，茶味淡淡的，不涩反而有几分甜。
……
后来，周霁才知道面前的那个女孩并没有那么简单，她有过一段惨痛且悲伤的经历。
她有着乖巧的外表，整个人好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可在她十岁那年，她被唐嵩的仇家拐走，喂下了一种药。
那种药让10岁的唐筠宁吃了不少苦头，等唐嵩花费一天一夜把人救回来时，医生的答案是：“小姐的多器官已经衰竭，最多活到三十岁。”
这一答案无疑不是给最疼爱女儿的唐嵩泼了一盆冷水。
他拉着医生的衣袖问：“能不能救救我女儿。”
可等来的却只是无奈地叹息声。
再后来，唐嵩把悲伤藏进心底。
可女儿每一夜的吐出的血却似乎是一把刀在他的心脏上牵扯。
再后来，他遇到了周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