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机械怪与少女

随着响动声越来越近，Terry辨析出了声音的来源，A通道上应该有两个人在追逐：前面的奔跑者穿着运动鞋，脚步轻快却能感受出逃命的慌乱，而后面的家伙好像穿戴铁鞋一般，脚步声异常沉重，并且杀气腾腾，明显是追击的一方。

Terry屏住呼吸，探出半个脑袋向来路窥探，发现这会儿已经可以看见奔跑者的身形了，预计很快就会到达岔路口。其实男孩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不愿意像苏珊娜那样躲起来，所以急迫想弄清状况。可当奔跑者即将冲破通道的昏暗，把真容展现在Terry眼前时，他却把脑袋缩了回来。这是身体对未知恐惧的一种无意识行动，然而残存在视网膜中的印象，让他察觉出迎面跑来的是个女孩，而且还似曾相识。

“Who's that girl？”Terry在心里问自己，尽管没看清楚，他却觉得那个女孩应该不是敌人。因此Terry探头又看一了眼，越发鲜明的身影和过往的印象瞬间重叠起来，跑来的人是——安琪！那个苏珊娜的小姐妹。“她不是和李文恩去另一侧的通道了吗？”

Terry再次仔细分辨，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只见安琪正在拼命地奔逃，脸上写满了惶恐，时不时还向后张望，仿佛一只被追捕的小鹿。

原本想打招呼的Terry吃惊于女孩慌乱的神情，连忙把头缩了回来，弄不清事态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奔跑的女孩已经疾驰到岔路口附近，看架势准备径直穿越过去，继续朝A通道的另一端逃跑。

“果然是她！”躲在拐角处的Terry完全确认了来者身份。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应该先打招呼，引起关注后再进一步采取行动，可Terry不是一般人，总喜欢弄一些刺激的场面，眼见安琪从眼前掠过，他竟伸手拽向女孩，同时嘴中念叨：“Where are you going？”

安琪的身体很轻，Terry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她拽了过来。由于不远处仍有未知的响动，男孩并没有傻傻地停留在原地，而是将同伴拉到墙角的货箱后，想问明出了什么状况。Terry发现女孩神色呆滞，全身充斥着疲惫和紧张感，于是他脱口而出：“HI，安琪！”并大幅度地摆动右手以唤醒对方的精神。

几秒钟过后，安琪渐渐恢复了神智，用一种惊异的眼神向Terry望去，随后她的眼神转变成了惊恐，身体也僵直起来，犹如见到死人诈尸一般。

安琪的表情让Terry更加疑惑了。“Don't worry！it's will be ok.”Terry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女孩探去。可安琪立即蹲坐着向后退却，将身子依靠在墙壁上，神情变得更加不安。

见同伴这幅活见鬼的模样，Terry疑惑中带着苦笑说：“我是Terry啊，你怎么了？”

安琪并没有吱声，两眼一眨不眨地盯住Terry。那样子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又像是在比对着什么。

Terry被看得有些发毛，弄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可这时候听觉的刺激却主导了他的注意力，那个沉重的“咚咚”声响正逐渐靠近，连身体都感应到了震荡。

闻听这骇人的响动，Terry不由得回身，想要继续查探。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躲着他的安琪竟快步爬过来，一把将男孩的嘴按住并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Hi，你是怎么了？”Terry被这霸道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他发现安琪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但一双大眼睛散发出真挚的光芒，根本不像开玩笑。

安琪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皱着眉头用夸张的神情来形容追兵的危险性，并指了指A通道的来路，比划出一个“闭嘴”的手势，接着她拉扯Terry的衣角，摆头示意两人一起逃跑。

虽然没有言语，Terry却看懂了女孩的用意，可他依然不打算躲避，反倒更想和可怕声响的主人较量一番。男孩在安琪面前摆动手指，充满信心地笑着说：“别害怕，有我保护你呢。”说完这个大个子甩开同伴的拉扯，执意埋伏在岔路口的拐角，等待迎接他的高光时刻。“总不能连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就逃跑吧？你们这些女人太小瞧我的实力了。”Terry就是这样一个冒失的性格，多了一个观众反而增强他的表现欲望，刚好填补苏珊娜空出的“观摩席”。

安琪见拦不住这个莽夫，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小声嘀咕起来，然而她没有独自逃跑，只是默默地隐藏在货箱后面。

Terry留意到了安琪的举动，顿时联想到将他丢下逃遁的苏珊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感慨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因为那沉重的脚步已经逼近岔路口，大概只剩几米远的距离。发出响动的家伙似乎注意到拐角处有异样，步伐变得迟缓起来。不过逼近的速度虽然放慢，脚步声反而越发沉重，显现出一种超越人类的强大力量。

节奏的变化让Terry恐慌起来，他很想探头再看一眼，身体却不敢轻举妄动了，逃跑的意愿从每个毛孔中涌出。但他还是捏紧双拳坚持下来，瞪大眼睛盯紧路口，挺起胸膛去迎击未知的敌手。

骇人脚步声的本尊现身了！尽管Terry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眼前的东西虽然是人形，却覆盖着厚重的铁甲，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机器人。这机器人比Terry高出一截，大概在两米左右，整体显得敦实而厚重，连关节处都包裹得很圆润。机身外表由黑银相间的金属覆盖，如同穿着板甲的中世纪骑士，又很像漫威电影中的钢铁侠，只不过细节看上去朴素得多。

“机器人”其实并没发现躲藏的Terry，径直就跑到了路口中央，随后像个结束长跑的人一样俯身停顿，仰头向A通道的远端张望。

虽然说眼前是一堆钢铁，可Terry却察觉出人类特有的率动，好像机械在呼吸一般。这个鲁莽的家伙没工夫细致观瞧了，过分紧张让神经异常敏感，Terry本能地感受到来者不善，身子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猛挥一拳击打向“机器人”的头部。依靠迅猛的爆发力，对未知敌人进行“主动防御”，这便是他刚才想好的作战计划。

“砰”的一声巨响！计划如愿达成了，正如预想到那样，突如其来的攻击果真命中目标。Terry凭借一身蛮力打得“机器人”向后退却半步，可惜仅此而已，这部机器随即就恢复了平衡。

Terry见状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可以一击必杀，所以压根没有B计划，万万没想到用尽全力竟没给对方造成实质损害，反倒打得自己拳头生疼。更令男孩感到吃惊的是，通过近距离观察，他发现“机器人”的头部并没有探测装置，而是装备了一个不太透明的玻璃罩，透过面罩隐约看到里面有张人脸。尽管只能分辨出轮廓，但可以认定这部“机器人”是由人类操控的，所以眼前的家伙应该是一个机械怪人。

就在Terry打算再补一拳之时，机械怪人当即便发动了反击。它伸出右手向男孩猛挥过去，速度之快另人躲闪不及，而且这股力量非常之大，竟一下子把Terry甩到通道的墙壁上。两者的力量显然不在一个等级。

幸好Terry体格强健，勉强承受住这一击，不过猛烈的冲击撞得他眼冒金星。“What the f***！”他一边揉腰一边咒骂。

Terry还来不及思考对策，那机械怪人就迅猛地转过身来。转瞬间，机械怪人的高大身影占据了男孩的视野。“这下game over啦！”他心里懊恼地接受了现实，悔恨自己为何总是这样莽撞。

就在这危机时刻，突然冲出一个矫捷的身影，那是原本在货箱后躲藏的安琪。Terry以为女孩是想趁机逃跑，谁料安琪竟主动朝机械怪人发动攻击，向着粗壮的铁腿狠狠地蹬踹过去。

这举动虽然英勇，Terry却认为根本是徒劳，因为才他刚刚尝试失败。谁料那个机械怪人竟被女孩这一脚踹得轰然倒地，还夸张地按着右腿抽搐起来，透过面罩发出近似于哀嚎的声音。

Terry被这一幕弄得十分惊诧，少顷间他意识到安琪精准地攻击了机械怪人的弱点，使得伤害透过外壳直接传递到内部，这也让他更确信机械是由活人在操纵。

正当Terry想夸赞两句之时，神勇的安琪灵活地转过身将男孩拽起，然后拉扯他的手臂往横向通道深处跑。整个动作非常连贯，仿佛预先演练多次一般。

Terry脑中乱作一团，也顾不上耍威风了，糊里糊涂地跟着安琪逃亡。尽管有些不服气，可被打飞的现实让男孩切实感受到力量的差距，而且他看出安琪这一击并没对机甲里的人造成实质伤害。

果然如Terry判断的那样，那个机械怪人跪爬着哀嚎了一会儿后，慢慢支撑起身子重新站立，随后便向狂奔的两人追杀过来。虽然这家伙的步伐比之前缓慢，脚步声却更加沉重，听上去是在表达愤怒，仿佛一头被狐狸愚弄的老虎。

通道里的奔跑声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演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