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美丽误会

李文恩失魂落魄地走在右侧通道里，依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他的思绪非常混乱，呼吸变得困难，被抛弃的耻辱感不断加重，不知不觉小声咒骂起自己来。

安琪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在男孩身后，好像只是碰巧去往相同的方向，根本看不出是在集体行动。对于没有恋爱经历的女孩来说，能跟心仪的人默默相处就已经很知足了。

安琪听到李文恩嘴里叨咕着什么，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快步追赶上去，带着几分娇嗔问：“你说什么呢？慢点走我跟不上啊。”这个天真的姑娘深信苏珊娜的鬼话，丝毫没有察觉出李文恩的真实心情。

李文恩这才停住脚步，呆呆地回头看了一眼同伴，眼中仍难掩饰失落。

安琪可不敢正视李文恩的眼睛，只是害羞地低着头。“我们还往前走吗？”她充满爱意地问心上人。由于这里灯光昏暗，女孩错以为对方也是含情脉脉。

李文恩见安琪扭捏的样子不禁感觉莫名其妙，可女孩的话反倒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才注意到马上就要走到通道的尽头，不过路途还在延续，沿着墙壁向左拐了过去。值得注意的是：拐角处的墙面上，有个用油漆画出的大号字母“D”。李文恩分析这个字母应该对应入口处的路标。其实之前他们还经过一条标识为“C”的通道，只是当时男孩气呼呼地往前走，并没在那个岔路口停留，眼下瞧见D通道的标识后，他才隐隐回想起来。

“跟着路标随处看看吧。”李文恩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

“好，我听你的。”安琪答应得娇滴滴，看来她一点不介意当个小女人。

这本是一句简短的回复，此时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作用，一种在苏珊娜身上从未体会过的女性温柔，瞬间撩动了李文恩的本能。他不由得认真地观察起这个含羞待放的女孩，心中则若有所悟。

相比喜欢刺激的苏珊娜和Terry，李文恩和安琪性格都很安静，对这种探险之旅没什么兴趣，只是被苏珊娜“好心”分配在一组，因此就浑浑噩噩地随意行走，一路也没什么有趣的发现。可两人向左拐进D通道以后，之前的颓废和扭捏立刻削减了大半，因为此处的景象具备某种肃穆感，让人不由得把注意力拉回现实。

放眼望去，D通道的路况要比刚才复杂不少，走廊两侧分布着许多房间，感觉好像来到了一所监狱，又仿佛走入空间狭窄的贫民窟。这些房间的门要比标准屋门大一些，看起来就是一块铁板，上面不带有任何窗口，应该是为了此地特意订做的。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通道的长度，由于照明灯少导致光线昏暗，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远处只是一团模糊的灰白。再有就是通道中散落着不少箱子，不过样式看起来和地面大厅里的塑料箱没什么两样，应该在任何库房都能找到。

两人脸上写满了疑惑，猜不出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可透过箱子散落的状况，大致能感受到使用者撤退时的忙乱。

安琪绷不住了，开口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李文恩摇摇头。“看不出来。”说着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随后他翻动一个塑料箱说：“这大山里的建筑只可能是军工设施，不过也可能是科研机构。”其实男孩已经不认为这地方像他说得那么简单，但他不想制造恐慌。

就在李文恩察看塑料箱并发表见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吱吱”的扭动声响，惊得他马上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安琪正傻傻地拉动一扇铁门，男孩想要阻止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

安琪可没什么冒险的心思，贸然开门仅仅是好奇心驱使，加上对危险感觉迟钝而已。直至李文恩冲到身边拽住她的手腕，这个迷糊的女孩才有所醒悟。可是下一秒安琪便面颊潮红起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李文恩有身体上的接触。

李文恩看到安琪害羞的模样，赶忙松开女孩的手，不过他还是不忘警告说：“危险！你别乱碰东西啊。”

安琪以为男孩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整个人变得更加凌乱，进一步胡思乱想起来。然而房门既然已经打开，况且屋里没什么动静，李文恩便忍不住窥视了一下门后的情况。走廊的灯光仅能照到门口附近，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布满了货架，并不见有活物的迹象。

李文恩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壮着胆子迈步进屋。平素的他绝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之事，或许是神秘的场所激发了好奇心，又或许想要摆脱失恋的沮丧感，总之男孩失去了平日的谨慎。

室内灯光的开关并不难找，借助手电很快就发现了。屋子瞬间亮了起来，光线比外面要强一些，可远达不到刺眼的程度。

当屋子的秘密暴露在二人眼前时，之前的紧张感和神秘感立即烟消云散。因为房间里面根本见不到有意义的事物，除了走廊上就存在的塑料箱以外，只有几排承载着箱子的蓝色货架。货架的样式他俩未曾亲眼见过，可在电视里也经常看到，仅仅是普通的置物架。箱子里面都空荡荡的，虽有使用的痕迹，却看不出曾装载过什么。

两个人大大方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刚刚对神秘事物的期待感渐渐转化成一种失落感。李文恩甚至感到几分空虚，失恋的痛苦再次向他袭来。

“这里好像就是个地下仓库吧？”安琪彻底领略了状况。

李文恩推了推货架上的空箱子，然后总结性地说：“毋庸置疑！可惜不知道具体是储存什么的？”

安琪拉过一个箱子又看了看，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她推断之前里面装的应该是预包装物品，因此连气味也闻不到。

二人兴味索然地离开这间屋子，也没了之前那般忌惮，随即朝下一个房间走去。可一连走了几个房间，发现里面都是类似的环境，屋内只有空空荡荡的货架和箱子，全然不见储藏品的蛛丝马迹。某个房间里倒是有一些味道，感觉像是动物身上散发的，可仅能嗅出些气味罢了，连根毛的实际证据都没找着。这些房间显然已被细致清理过，只剩下野生的味道太过强烈，无法被彻底消除。然而在深山之中就算饲养动物，也绝非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哪怕是稀有的野生动物。

查探过七八间屋子之后，两个人便打消了弄清景况的想法，因为他俩意识到这些房间之所以清理得如此干净，就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到此地的准确用途。

原本就对探险不感冒的两个人逐渐失去了行动欲望，可当他俩打算抛开这些屋子去远处转转的时候，却无意间有了新发现。“你看这是什么？”安琪向李文恩递过一张纸，这是她在一个货箱下面发现的。

严格说这不是一张纸，因为有一面具备粘性，可以吸附在塑料箱上，另一面则是打印上去的内容，有点像网购的快递单。只不过这单子上面没有发货地址或产品简介之类的信息，仅仅印着类似二维码的东西。这种条码呈六边形，图形的立体感要更强一些，隐约有裸眼3D的效果。让人备感到新奇的其实是单子的材质，纸面光滑亮丽，柔韧性特别好，怎么折也不会变形，而且粘性的那面能够反复使用，如同具备磁性一般，明显蕴含很高的科技含量。

李文恩询问安琪是在哪里找到的，女孩告诉他是临近货架的箱子底。于是他俩便在附近搜寻起来，果然又发现三张类似的单子。这几张单子都歪七扭八地吸附在货箱底部，粘贴开合的面积大小不一，显然是无意间弄上去的，因此才成了撤退时疏忽的遗物。

李文恩把发现的单子集中在一起，拿到明亮处用心观瞧，发现单子上除了那个古怪的六边形条码外，最下方还有一串字符编码。这些编码由阿拉伯数字组成，排列得非常紧凑，而且字体样式很罕见。男孩数了一下，共有17位数字，不过看不出什么规律。他又拿起单子对准灯光，找一下是否有夹层之类的隐含线索，可仍然一无所获。

瞧见同伴的举动，安琪也注意到了单子上的数字，这个理科成绩优异的女生对此很感兴趣。“这数字有什么用啊？生产日期吗？”

李文恩歪嘴一笑，否定了女孩的说法。“我早想到这点了，可惜没有发现200X或201X的字样。”男孩言语中带着一种智商的自信感。他用手指了指单子中间的部分数字。“这四位数字如果表示月份和日期倒是行得通，不过前面表示年就不成立了，就算是保质期也太久啦。”

安琪接过单子，比对起上面的数字。她发现在推断为月份和日期的数字前，都印着一串相同的数字——“2149”。的确，如果这几位数字代表年份的话显然太过遥远。硬要说是年份的话，那么只可能印错了，除非这几张单子是为了未来准备的。

“或许我们穿越了！”李文恩难得开了个玩笑。

安琪却没能笑出来，古怪编码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大脑正试图解析这些数字的奥秘，而一旦启动思考模式，女孩的情感和反映就变得更迟钝。可安琪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云山雾绕的她只能回望李文恩。

此刻，男孩想从女孩口中听到见解，女孩想从男孩眼中找到灵感。遗憾的是二人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