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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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与死者重逢

传送台发出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浓密的白光消散开来。

出乎安琪的意料,眼前竟然是一团黑暗,借助头盔的夜视功能,她才勉强分辨出周围环境:这里依然是那间神奇的大厅,不过没有了“之前”的灯火通明,甚至电力系统都没全面开启,仅能看到控制台上按键的背光。作为电子产品爱好者,安琪判断整个传送室处于待机状态,只维持最低程度的运转。

安琪缓缓走下传送台,脑中回想之前探索的经历,试图找寻大厅的电源开关,以看清此刻的状况。女孩向控制台旁试探过去,很快便在墙上发现一个配电箱似的盒子。不同与屋里其他装置的科幻风格,盒子里的电闸就是一般民用设备。安琪没有半点犹豫迅速推了上去。

随着电气系统的顺利接通,整个传送室慢慢亮了起来,使这里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这时的大厅异常安静,门外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女孩感到久违的平静,心情也随着灯光明朗起来,进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这下终于安全了!”

打开圆形铁门之后,安琪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临近的C通道。走廊里完全恢复到最初的死寂状态,显示出“之前”那些可怕的事情尚未发生。

沿着C通道一路前行,安琪很快就越过横向通道,不久便贯穿了地下迷宫。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之后,女孩已经身心俱疲,脑中无力再去思考,就这么无念无想地走着,只期望赶快离开地下迷宫,离开灰色房子,离开密林深山。

身后的走廊渐行渐远,随着不断接近地面,安琪的心情变得有些错杂。一方面,女孩有种解脱感,因为摆脱了恐惧与杀戮;另一方面,强烈的孤独感将她笼罩,毕竟一行人中只剩下她自己。

可安琪走到地下迷宫的入口时,让她惊喜的一幕突然出现了。她看见一个女孩正蜷缩在坡道的墙角,呆呆地朝自己这边观望。那原本是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慌恐。

那个女孩见有人走来,立即扶着墙壁支撑起身体。不过她的动作有些勉强,起身后也没有任何语言,只是警惕地望着接近的安琪。

虽然光线恍惚,安琪还是认出了那个女孩——自己的闺蜜马莉。当看到这个奇迹发生时,安琪紧绷许久的脸终于露出笑容,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才好,兴奋地大声叫喊:“亲爱的,见到你太好了!”

眼前的巨大铁人让马莉感到害怕,拖动身体本能地想逃跑,可意外听见熟悉的声音,她不由得停住脚步,但依然保持警惕。“是你吗,安琪?”

安琪这才意识到因为身穿机甲的缘故,朋友没有认出自己来,于是按压后颈的开关,将头盔打开。女孩扶了扶因奔跑而散乱的发丝,清楚地露出脸庞。“我......我是安琪啊!”她带着哭腔说。

熟悉的音色让马莉的恐慌感消散了,面罩后的容颜更使她安心,悬着的心霎时放松下来。可她听到朋友几近抽泣时,心情再次紧张起来。“怎么了安琪,出什么事情啦?”

由于想要说得话太多,安琪竟一时间语塞了,索性直接用行动表达:这破镜重圆的喜悦,让她忘记身上穿着铁甲,直接冲过去给朋友一个深情大拥抱。脚部受伤的马莉哪里承受得住这庞然大物的亲热,一下子就被安琪扑倒在地,还碰触了因扭伤而肿胀的脚踝,痛得她急促地叫唤喊疼。

安琪慌忙撑起机甲并不住道歉,随即伏下身子查看朋友的伤势。可因为装备着坚硬的机械手,她又不敢随便乱碰,完全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幸好马莉这下只是被撞倒,并没有进一步受伤,她看着安琪慌里慌张的滑稽神态,不由得嗤笑起来。

直到马莉的笑声越来越大,安琪才回过神来。她从头到脚把朋友欣赏一遍,随后躬身将脸贴在对方脸上,仿佛非得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思念之情。“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哎哎,小心我的脚,你发什么疯啊?你不是跟小白脸出去约会吗,怎么自己跑回来啦?不会这么快就被人甩了吧。”马莉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哎呀,你讨厌死了!”安琪扭捏起来,可朋友的话也让她领略了这个时空的境况:此时的“自己”应该在地下迷宫里和李文恩暧昧,而马莉因为脚踝扭伤,独自留在入口处等大家。

马莉本想再挖苦几句,定睛看到安琪憔悴的模样后,却感到事态并不简单,因而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这是在哪儿弄的行头啊?”

安琪没有直接回答,先把马莉从地上搀扶起来。她虽然很想详细说明一下,但刚才几个小时发生了太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甚至没法准确描述时间和地点,因而她只是傻乎乎地微笑着,黏住起身的马莉不愿意松手。能改变可怕的“结局”让女孩感到十分高兴,只要朋友安好,之前那些灾难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马莉被这副傻笑弄得一头雾水,搞不清安琪演的是哪一出戏。因为在她所处的时间线上,安琪才刚刚进入地下迷宫,于是继续询问:“怎么只有你自己,苏珊娜呢?其他人呢?”

“苏珊娜,她已经...”苏珊娜惨死的模样浮现在安琪脑海,女孩并不想隐瞒,然而她觉得就算说出死讯,马莉恐怕也很难相信,因此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可这个发问让安琪意识到一个荒诞的情况,那就是她见到的第一名死者,不正是眼前的马莉吗?想起这噩梦般的“结局”后,女孩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她显然不想再一次失去最好的朋友,所以按住马莉的手说:“亲爱的,你别问啦,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其他人呢?不等他们了吗?”马莉对突如其来的催促感到奇怪。

“咱俩先走吧,先出去再说,相信我。”安琪觉得凭她俩的交情,提要求无需太多口舌。

果然如安琪所料,马莉没再问什么,懵懵懂懂地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她刚要起身,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马莉看了看自己肿胀的脚踝,随后又看向安琪说:“我这脚还是走不了路,劳烦小安子像之前一样伺候本宫吧。”

安琪顿时想起马莉下车后扭伤脚的情形,于是她按照来时的姿态,再一次搀扶起受伤的朋友。

两个女孩沿坡道逆行回去,可没走出几步,马莉就迅速喊停,因为安琪身穿巨大的金属机甲,姿势已由原来的支撑变成了现在的提拉,而机械臂拽得她异常难受。“你这是搁哪儿淘弄来的破铜烂铁啊?咯死我啦。要不你还是别搀了,我扶着你自己慢慢走吧。”马莉“抱怨”起朋友来。

安琪慌忙自责。“啊,实在是对不起了,我没感觉出来呢。”

马莉看着好友慌手慌脚的样子,笑着说:“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人了?”

安琪也认为这样行动非常别扭,可朋友“慢慢走”的提议却让她感到为难,毕竟身心俱疲的她很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于是女孩在脑中思索起解决方案:“这身机甲虽然强劲有力,但后背凹凸不平根本不适合背人。两只机械臂要是完整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抱着马莉,不过现在一只已经报废,所以只能单手搀扶。可要是搀着行走的话,还不如脱掉机甲来的方便。”

想到这儿,安琪忽然开窍了。“与其将机甲遗弃,不如索性把它让渡给马莉,自己跟着走不就完了吗?马莉的脚踝虽然无法受力,但可以依靠机甲的助推行动,这样扭伤的脚就不用接触地面。那个发狂的Terry不也是大腿受伤,却凭借机甲的力量穷追不舍吗?”

安琪赶紧叫住朋友,然后浑身上下摸索起来,想要打开机甲外壳。

“你干什么呢?”见安琪扭动躯体的怪样子,马莉不解地问。

“我把这个脱下来给你穿,可以帮你走路。”安琪一边摸一边说。

马莉看了看这台精巧的机甲,觉得或许是一个好方法,因为残疾人坐轮椅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驾驭这东西。

一番摸索后,安琪终于把机甲打开了。原来与开启头盔的按键是同一个,仅仅按压的时长不同。“咔嚓、咔嚓”的一番响动后,机甲自动修正了站立位置,随后缓缓张开覆盖驾驶者的外壳。

从铁壳子之中脱离后,安琪本以为身体会感到轻松,可实际上反而觉得沉重。这道理其实也很浅显,因为驾驶者已经适应机械助力,甚至变得有些依赖了,重新面对地球引力当然会不舒服。只是这点状况不妨碍安琪行动,她刚一脱身随即就架起马莉往机甲里塞,片刻工夫都不想耽误。

马莉也没有客气,两个人本来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况且年轻人对新奇穿戴都有兴趣,于是在安琪的推搡下将身体置入机舱内。

进入机甲后,马莉并没有立即摆好姿势,而是打量起内部的构造来,研究该如何去操控。可一旁的安琪没耐心地指导说:“你得先关闭外壳,用力往后躺就可以。启动的开关在脖子后面,轻按是只打开面罩......”

遵循朋友指示,马莉将身子使劲向后仰去。可机甲的外壳仍然没有闭合。

“脑袋,脑袋别往上抬!”安琪连忙纠正,外部观察让她对这部机械有了进一步认知。

“哦,我说的吗,我这是顾腚不顾头啊!”随着说话的声音,机甲外壳逐步闭合起来,内部则根据马莉的体型适配尺寸。

看见马莉穿戴机甲威风堂堂的样子,安琪感觉比自己操控时还要兴奋,身边站着一个强大而可靠的朋友能让她安心。安琪认为比起肩负守护的重任,她更适合担当辅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