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怨

这一章带着很多的情绪，分析一下每个人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然后我发现，我写的这本书，“的”这个字真的用了很多次啊，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不正确的地方。我以前还特地去查过“的得地”的用法，但仍然还是傻傻分不清。（还有乌龟和鳖，章鱼鱿鱼墨鱼，浣熊和小熊猫）。

言归正传，从我去世的爷爷开始说吧。他真的很善良又爱面子，以至于别人借钱从来不去要回来，开的药店看个病才收两三块钱。妈妈曾经说过他写的毛笔字很出众，我初中给他拿过纸笔想记录他的字迹，但是那时候他已经病的手抖的很了，那些软纸张我觉得写的不好就没有好好保存，做个纪念。我小时候总觉得，如果他不溺爱爸爸，好好理财，我们家也挺有钱的。但他帮助过的一个表舅却一直很感恩他，一次办聚会还特地请他坐在正中，就是露脸那种。但是爸爸还是哥哥却嘲笑说，没权没势坐在那里，除了表舅，别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呢。但是表舅那时候真的和我们家挺亲近的，好像还拿过一种药材给爸爸种，说种出来可以卖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种了。还有一个阿婆，妈妈跟她兑换米，她给我们家米的时候多给了一些，妈妈说她也挺穷的，但她说曾经受过爷爷的恩惠……

小学时候我走街串巷，我只要说爷爷的外称“阿祖”（因为他的辈分很高，日子辈，“日新有定，庆振其昌”，我们那个大队的人大部分是定、庆、其字辈），别人就都会知道我是哪家的小孩了，甚至他过世几年以后这个方法依然有用。他还教我们去河边把一种植物的根做成笔在地上练字。生病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帮忙我们干活，把妈妈拿回来的做好的纸筒堆起来方便我们捆绑，但是哥哥不愿意接手他单手一个个堆起来的纸筒，因为爷爷有点手抖，堆得不平整不好捆。然后只有我去，我会很喜欢很高兴他的帮忙，然后找好角度捆好，他也很高兴，后来纸筒都找我捆，还有点生气说哥哥是不是因为技艺不精。妈妈偷偷和我说，老年人干干活找找价值会比较好的。

到他生病更严重的时候，晚上老叫我们起来给他翻身，因为他一个位置躺久了会很不舒服，但是次数多了我们肯定会不耐烦，但是不去扶他翻个身，他就会叫很多次。我现在还能想起他叫我的时候：丽芳，丽芳诶，的语气。

后来他去世了，爸爸来学校告诉我的时候，我一路上哭着回到家里，晚上睡觉也会哭出声。有两年难过的时候都想到他，觉得应该用眼泪怀念一下他。

而爸爸，是世界上揍我最多的男人了吧，性格自私，思想保守，目光短浅，家暴，欺软怕硬。

对于妈妈来说，他不让妈妈和别的男人说话，哪怕妈妈只是去买菜多说了两句，他就以恶毒的语言诅咒毒骂妈妈，年轻的时候经常说有钱了就找小三，但是他内心知道只有妈妈肯跟他过日子，大概是觉得贬低妈妈辱骂妈妈毒打妈妈，能平衡他的大男子主义，觉得自己至高无上刷刷存在感吧。总结一下，哥哥被他打过一次头破血流，我也是，但区别于哥哥的顽劣，我更多是一个背锅侠出气筒的存在。小时候妈妈说他的好话，就是起码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啊。然后呢，就因为这些不算优点的优点就忽视他劣性的一面？还有一点好的就是，他愿意给我们读书，只是我们都不是那块料罢了。还有一次就是他夹到书里的几百块钱，以为是我们偷的，自然又免不了猜忌，一顿棍棒，后来当然他自己放错书本了，真是讽刺呵。

这两年一直老年抽风，开车搭妈妈出去突然加速以后放开手，说要同归于尽。

去年回姐姐那里，姐姐说可能明年要回湖南发展，那里的环境对小孩上学有好处，他下意识的说，你回去了，谁帮我卖荔枝？我和姐姐心底一阵阵发寒。过年的时候我说我不回去了，因为最近有一些欠款回去的话不是最优解。但他居然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话，直接就是，那五月份回来帮忙卖荔枝啊。我突然就觉得很难受。这是一个家庭该有的相处模式吗。

但我还是记得他的一些好，读书那会，每次星期五回家，他就会给我买一只鸭，竹笋，买我爱吃的菜，有一次我说我想吃苦瓜，他给我买了，但是做的很难吃，妈妈就说他了，氛围就开始古怪起来，我打圆场说，不会啊，我喜欢吃的，然后吃了一大半。也记得他小时候拿草根教我说，中间扯一下，两边就可以拉过来拉过去了，那时候我觉得他真的是很厉害。午觉睡醒，问他妈妈去哪里了，他就说，妈妈在妈妈那里啊，这句话能绕来绕去。宰鸡的时候也说你乖不乖，乖就不给你吃了；不乖，你都不乖了不给你吃。也自评自己是一个诚实的人，从来不骗人。我现在经常看书的习惯也是他教给我的。我仍然记得很多他的事情。比如他看种植的书籍，荔枝的种法，看电视台播放的关于发家致富养殖一些动物和包收购的片段，他还能告诉我光速是多少。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作文写的挺好，经常被老师抽做范文念给同学们听。其中有一篇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写的是爸爸，这篇作文被同学相互传阅。我给拿回去，爸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我看的出来他是开心的。写到这里，泪意又被我憋了回去，真的有很多回忆呢。但他也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很多痛苦和性格方面的影响。有很多次他打我，我躲在门后面，躲去柴堆里，躲山上的草堆旁，但大概是因为我当时穿着我唯一的一条裙子，圆点红色的连衣裙，在他看来目标清晰，我趴在草丛里睁着眼睛看着他向我跑来，那个场景真的是让我害怕了好几年。

他还是一个在电视剧中间播放的两分钟广告就能洗澡的男人，大概是不搓吧，我每次都这样想。我小时候还爱把他的胡子揪掉，把他头发揉成灯笼，给他捶背。他还能一只手托起我，后来我长大了，就托不动了。还有去插秧的时候，大中午叫我回去休息，妈妈说还有很多活呢，他说小孩子晒中暑了，你回去吧。我那时候特别开心，噫，憋眼泪。但是打我的时候真的好多啊，这个也能让我泪光闪烁。我放学了，在楼下往楼上喊，有人吗，买药了。他就骂骂咧咧从楼上抽着扫帚跑下来抽打我，说让你开玩笑让你开玩笑。还记得有次啊，他和妈妈吵架，我在楼梯中间站着不敢上去，他从二楼跑下去，看见我顺势一巴掌就扇我脸上。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被过来的姐姐扶着到床上，一直哭。晚上的时候，有个伯伯过来主持公道，安慰我他只是不小心推到我。我的父亲还夸过我豆角炒的好吃，然后说如果再熟一点会更好。那是我第一次炒菜，觉得很高兴啊。

妈妈，我小时候觉得妈妈是一个大胆有想法贤惠的女人，后来我又觉得是懦弱和重男轻女。

以前家里很多需要用的东西都是她出面去买去借，邻里关系也是她去调和。教会我从一到十三的英语读音。眼里有活，心里有家庭。后来，有一件事情让我怨了她半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样说。一次学校宣传新出了一版字典，二十八块钱，哥哥吵着要，她就把种的芹菜卖掉然后又跟邻居借了一些，给哥哥买了一本，对我和姐姐说你们可以一起用。当然，以哥哥的性格，后来自然是我在用了。只是心里仍然有点不平衡吧。每次哥哥出去找工作她都会给他路费出去，回家又会跟人借路费给他回来。

在她和爸爸闹的最凶的一年，我想把她带到BJ，让她换个环境。谁知道她又把哥哥也带上。我借钱租了房子，说好和哥哥一人一半租金。但是后来断断续续他又借了我挺多，过去半年了一毛钱没还我。他当时就潇洒自在的在那房子里玩了一个月手机，问为什么不去找工作，他就在那里信誓旦旦说：现在手机是用来干嘛的，直接手机上面搜搜就知道了，这一敷衍就是一个月，最后还是妈妈帮他找了一份。还在我同事面前各种吹牛，实际上外实内虚，腹中空空。妈妈在我同事面前还很喜欢贬低我而夸赞他。妈妈说她打算我们三个人努力用赚两三年的钱给他买个房子娶媳妇。我当时觉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替我做决定完全不需要问我的吗。我说过我愿意了吗。拿我的青春给他当垫脚石，又想过我以后怎么办吗。他需要彩礼我就不需要嫁妆了吗。后来她说放心不下姐姐的两个小孩和上学的妹妹，坚持要回去，其实我是知道她是以为这边工资很高，来了之后却发现并不是。回去不到一年，现在自己去外地找工作了。那我心里不可以有怨言吗，我的亲生母亲欺骗了我。现在她说她过的挺开心的，那挺好的。只是我前几个月一直活的很抑郁，因为我实在是太平凡了，我因为背负了几万块钱一直不得劲。而哥哥现在还在敷衍我说会还给我，一点不在乎他妹妹现在负翁一个在外面流浪躲避疫情。可能我说的话带很多负面情绪吧。

姐姐，小时候姐姐就是个比哥哥威严的存在。她介意我和别人说她睡觉打呼噜又磨牙，介意我坐车不肯坐靠一个男人的位置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她当时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吗，我下意识回她，那你知道什么是自尊吗。我心里很不服气，你不愿意的我就要伟大的去愿意做吗。我有三年时间一直很感激她，感激她把我带的性格外向了很多，通过和她去发传单卖玫瑰去工地去餐厅去和大妈跳广场舞练胆子、学销售。教会了我看红绿灯，又说城市很多门可能不是前后开的，很可能是上下左右开，告诉我世界上有上完厕所洗小屁屁的马桶。带我去看了海，第一次素食自助餐。告诉我黑猫白猫的道理。去别人家做客的注意事项。还在卫生间的洗手盆下面贴着，要给爸妈建六十万的房子，但是她长大了嫁人了，只是我看见过我记得。但是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没有带我认识安利，带我推销产品。没有让我以卖出去东西为荣，没有让我早接触社会，加上别的情况，我可能就会好好学习了吧。

我的哥哥，小时候经常想，如果我们家没有这个人那我一点不难受。我在读书的时候他哪怕工作了也会问我要钱，小时候爸爸给我一辆自行车，我不肯给他骑出去玩，他就拿扳手使劲砸我的手，砸到我没有知觉了，他才害怕的拿风油精还是什么倒我手背上抹。有次吵架了，直接拎我领子把我扔出去。小时候干活喜欢偷奸耍滑，把应该分配给两个人干的活藏起来，第二天又拿出来重新分配又照样不干。他现在很讨厌爸爸，觉得如果不是爸爸不借钱给他他早就结婚了，但是他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责任凭什么让别人给他承担，知道爸爸爱钱如命，就把自己的责任坦然的甩锅给别人。能心无负担的吸妈妈姐姐和我的血。叛逆期的时候还以跳楼要挟妈妈，也不想想就那五六米高度能怎样。还有很多很多我看不顺眼的地方。

妈妈很偏心他，每次他勤快体贴一点，家里人就兴奋的自动过滤他做的九十九件不好的事。

妹妹，小时候拿二十厘米的钢筋砸过好几次我的头，当背对着她干活的时候，大概她一两岁吧，我痛的哭起来，但是妈妈听见声音过来都只会说，妹妹打你你傻是不是，不会躲开吗。小学她还说，别人家有的她也得有，家里闹矛盾的时候还对我说了很多很让人不适的话让人难过了很久都走不出来。她说我不应该找那么远的，她打算以后不嫁人照顾妈妈，然后字里行间也暗示我应该不结婚伺候爸妈终老。属于说话说在了想象中。但是现在给钱爸妈的是我，家务活都我干。而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啃老族，也不会帮忙人负担家务。有两次我从家里出来，上班没有一个星期就让我给她买东西。觉得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我曾跟她表示过：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亏欠爸妈的生养之恩，其他人我谁也不欠。

有两年时间，我很爱哭。下班了哭着回去，反正晚上也没有人看见，回到屋子晚上又哭。

这些是整理了一遍才发的，仍然感觉有很多不足。但是改太多次也许会磨掉棱角，美颜过后就隐藏的太多了。但如有指教，乐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