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政变
布尔日。
这里的所有居民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宵禁开始前就纷纷回到了家中。在深夜的街道上，仅有很少的卫兵举着火把在主街道上闲逛；而城墙上的哨卫也相当松懈，如果巴黎那里新出现的扑克传到这里，那么他们肯定在聚众打牌——毕竟布尔日位于法国腹地，在奥尔良安全后便远离一线战场，这种城市保卫的工作仅是最低程度的警戒，或者更像是简单地维护治安。
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阴谋，就要在今晚浮现了。
——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一名巡夜的卫兵抱怨道，“无所事事的。”
“这可就不对了，”他的同伴笑着回道，“没事才好啊。”
卫兵打了个哈欠：“他们去打仗，我们就只能留在这里，然后就每天巡逻，然后抓几个小贼？真没劲。现在连贼都见不太到了。”
“少出点事多好啊。”他的同伴笑着叹了一口气，并抬头望向夜空，“要是战争结束就好了……你说是吧，阿尔？”
“阿尔？”
他没听见老朋友的回答，还以为他分心了。但第二次呼唤又没有回复后，他便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然而，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个卫兵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拔出了铁剑，开始警惕地环顾四周。然而当他扭头向一个房屋间的阴影区望去时，一道红光从他眼前闪过，他顿时感觉头上挨了一记重拳，随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影才从阴影中走出，将卫兵的身躯拖入黑暗的巷子中。
类似的场景，正在布尔日的各处发生，几十名巡夜的卫兵被隐藏在阴影中的未知者袭击。很快，城市的巡夜治安便被彻底瓦解了，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而在外围的城墙上，那些快要打瞌睡的哨兵，也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毫无征兆地击昏了，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们在失去意识前甚至还以为自己是睡着了，直到醒来后发现自己和队友被绳子捆在一起后，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当然，这已经太晚了。
城门的守卫已经被放倒了，共济会的法师直接接手了城门的管控。为了不惊动城内，他们并没有用爆破魔法直接炸开西南城门，而是如同那些凡人一样，操纵着机关打开了城门。他们做得很小心，机械和锁链发出的声响也没有惊醒城内的任何人。
最终，当西南边的城门都被打开时，一名站在城头的法师仰望上方，举起了手中的魔杖对准了夜空中的圆月。
一道绿光被射向夜空中，过了半晌，原本发出幽幽白光的月亮顿时变成了妖异的绿色。
那些睡着的人，自然是见不到这种异象，但醒着的人就能看见了。
早在城墙外等候多时的一千余名瑞士佣兵，在见到了夜空中的绿光后，便立刻启程跨国了桥面往城内冲去。原本他们以为，他们的那些雇主脑子有点问题，自称“超凡者”，现在看来，他们确实会一些神奇的戏法。
“杀进城堡，捉拿法兰西国王！”
“冲啊！！”
当他们冲入城内一段距离后，佣兵团行军的混乱脚步声便无法被掩盖。瑞士佣兵们索性不再掩藏，直接放声大吼，以此在城中制造恐慌情绪。这里是离布尔日宫殿最近的路线，而在那些卫兵被处理掉后，他们的行进毫无阻拦，在两分钟内便能到达。
“有状况！！”位于城堡中的一名士兵注意到了外面的乱撞，直接发出了警报。他的同伴听闻后，立刻跑去敲响了警钟。
“铛！铛！铛！”
沉重而洪亮的钟声，混杂着佣兵的叫嚣，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锁住城门！让所有卫队戒备，那些——呃……”一名法军军官开始命令自己的部下，但突然间，他便被一束红光击中，如同被重拳打中一般向后倒去，失去意识。
下面的卫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也在一束束交错的红光中倒地。最后，三名披着黑袍的身影终于现身了。共济会的法师随意挥舞着魔杖，城堡中的守卫就如同玩偶般被他们玩弄于手掌心。最后，三个黑袍身影来到了城堡的大门前。他们看见最后一名士兵拼尽全力扳动机关，在被昏迷法术击中时将最后一道铁门放了下来，将他们拒之门外。
被挡住了啊……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魔杖再次跳出了诡异而优雅的舞蹈。而他们面前厚重的多重大门，开始不断地松动、扭曲，最后在一阵怪异的摩擦声和断裂声中，城堡的大门被拆成了上百个扭曲的碎块，而这些碎块也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托着，挪到了大门的两边。
……现在畅通无阻了。
——
在最后的阻碍被撕开后，瑞士佣兵们杀入了布尔日城堡。大部分卫兵还未组织起队伍，而那些做好准备的也被随后而至共济会的法师制服。短短几分钟，佣兵们就冲到了城堡的三楼，在乱刀砍死了几名守卫和仆人后，他们疯狂地涌向了一座门前——那是查理七世的寝室。
在被刀斧劈砍了一段时间后，两名佣兵同时撞上门，结构受损严重的门自然是没有挡住冲击，连带着铰链一同被撞飞了出去。十几名瑞士佣兵立刻涌入了寝室中，然后他们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国王的大床上，根本就不见人影。
佣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原本对于赏金的热情，顿时被一桶冷水所浇灭。几名黑袍法师随后赶到，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看上去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在城堡的后方。
“陛下，不要慢下来！”一名仆人走在最前方，卫队长和士兵紧随其后，带领着查理七世沿着这条几乎无人知晓的密道前行。
“那些家伙，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查理七世会想着之前瞥到的场景，心有余悸地说道，但脚步没有慢下来。他仍然穿着那套白色的睡服——他是在睡梦中被自己的仆人叫醒，随后被卫队长一把拉下了床，胡乱套上一双鞋后就被拉走了。
“是的。”卫队长回答道，“所以您更要快点离开。虽然不知他们是如何闯入的，但是这里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继续走了两三分钟后，他们才来到了密道的尽头。尽头有一把略微发霉的梯子，顶端则是一扇活板门。
“这里通向城堡后面的一间屋子，被伪装成一间民居。”卫队长简单地解释道，随后率先爬上了梯子，小心地推开活板门，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从密道中爬出。国王紧随其后。
“真恶心……这个梯子黏糊糊的。”查理七世有些厌恶地说道，随后用手衣服使劲地擦了几下手。
“忍耐一下，国王陛下。”卫队长快速地说道。在仆人和两名士兵随后爬出密道并放下活板门后，他才走到了房门前，摸索着打开了锁。他推开了门，却看到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场景。
一群黑袍人站在门外，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该死——”卫队长刚想抽出佩剑护驾，就被一道红光命中，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而仆人和两名士兵也同样被魔光命中，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在因惊讶而愣住了片刻后，查理七世反倒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中再次涌现出君主般的威严，扫视着眼前的一群人。他们虽然已久居着奇怪的短棍对着自己，但显然，他们只想俘虏他，而暂时不想对他动手。
“汝等何人？报上名来。见到国王，又为何不行礼？”查理七世问道，语气中仿佛不是他被被人俘虏，而是他在审问罪犯一样。
“呵呵呵，国王陛下，别来无恙啊。”一名黑袍人主动挪开了隐藏面孔的兜帽。查理七世见到对方的面容后，只是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依旧波澜不惊。
“拉特雷穆瓦耶……你果然要背叛我。”国王的语气和眼神阴沉了下来，仿佛要将这个背叛自己的重臣用烈火烧死。
“早晚的事。既然已被您察觉，那么这戏我也就不演了。”拉特雷穆瓦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而在月光的映射下，只有半边被照亮的面孔成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脸。
“你准备了多久？”国王依旧是平静无比地说道。
“我？哈哈，应该说我们。”拉特雷穆瓦耶张开了双臂，“您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了我们计划的阻碍，因此，我们不得不将您保护起来，并提您代行职务……”
国王冷哼一声：“卑鄙小人。你到底效忠于什么人？”
“吾等侍奉着不可名状的圣主，追求世间真理。汝辈凡夫俗子自然无法理解。”拉特雷穆瓦耶露出高深莫测的阴险笑容，却也带着近乎癫狂的崇拜之色，他又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一名没有魔杖的黑袍人，“而且，我想要向您介绍一下以为我的合作者。”拉特雷穆瓦耶一挥魔杖，那个黑袍人的兜帽便被掀开了。
此时，查理七世的瞳孔才因震惊而缩小、颤抖。
“约……约兰德？！怎么你——”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红色的魔光命中了国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