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雅尔若
自奥尔良之围解除后，原本围城的英军沿着卢瓦尔河朝东西两个方向撤退。在法军一个月的休整中，英军的残兵也在逐渐集结。在卢瓦尔河下游处，也就是奥尔良西部的默恩，大约四五千名的英军集结于此；而在东边，与奥尔良仅仅相距十一公里的雅尔若，则只有七百名英军驻守。
英军指挥官无一例外地向自己的士兵宣称，他们是在寻找机会重新反攻奥尔良，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巴黎的驻军已经叛变了，不会再向他们提供任何的支援，而勃艮第公国也因为在巴黎遭遇惨败而暂时无暇顾及他们，因此他们这些部队也成了被困在前线的孤军。
先前法军仍在修养，因此英军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现在，养精蓄锐完毕的法军，已经决定开始收拾这些英军残兵，为查理王储前往兰斯的征程扫除障碍。
……
雅尔若。
萨福克公爵威廉·德·拉·波尔，雅尔若的英军指挥官，现在心情十分烦躁。就在不久前，他派往勃艮第公国的信使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勃艮第公爵拒绝接应他们，仅仅提供除帮助之外的一切支持。
“该死的勃艮第人，他们抛弃了我们！”德·拉·波尔对自己的部下抱怨道，“他是个不会打仗的废物就算了，现在连盟友都直接不管不顾！”
“公爵阁下，我认为，接下来应该想想怎么应对法国人。”他的副官说道，“法国人的整备已经完成了，而我们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个被他们拿来开刀的。”
“火炮没有问题，堡垒也稍微加固了一些。但毕竟我们只有七百人，你觉得能够挡住吗，亨利？”德·拉·波尔询问着他的副官。
亨利副官回答道：“凶多吉少，大人。但我们必须抵抗，不能白白成为他们的俘虏。”
德·拉·波尔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话语：“是的，不能束手就擒。失败可以接受，但必须是体面的，而不是毫无——”
就在此时，一位匆忙跑来的士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大人，西，西边的斥候传来了消息……”那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了？”德·拉·波尔德神情愈发凝重了起来。
“法国人来了。人数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英军指挥官与副官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吹响集结号，让所有人到西门外集结！快！”
“是，长官！”
——
“那里就是雅尔若。”吉尔·德·雷指着前方的小镇说道。一千三百名法军精锐，此刻已经行军到郊外。
“英格兰人看起来是发现我们了，”贞德眺望着远方，那些穿着红蓝军袍的人影已经开始聚集在一起，“他们正在集结。”
“趁这个机会，让骑兵发起突袭。”阿朗松公爵立刻做出了决断。他驾马来到了五十名骑兵的面前，扫视了他们一眼后，拔剑发出了指令：“敌人的脚跟还未站稳，一鼓作气，随我击溃他们！冲锋！”他调转马头，直接开始朝着雅尔若的英军部队冲去。五十名骑兵闻言也立刻起步，紧紧跟随在阿朗松公爵的步伐后。
“太莽撞了！”吉尔·德·雷刚想追上去，却被贞德拦了下来。
“吉尔，你来指挥其余部队，让他们尽快跟上。”贞德迅速地吩咐道，抬起自己的旗枪，也追上了阿朗松公爵的骑兵部队。
“等一下，贞德！”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吉尔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说她的很多决策都是相当正确的，不过行事也太冲动了一点，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吉尔转身对后面的步兵部队命令道：“两位统帅已经率先出击，我们要尽快给予他们支援，前进！”
——
“英国佬，去死吧！！”阿朗松公爵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英军的松散队形中，同时挥剑斩杀了一名敌人。法国骑兵也是没有落后，紧紧在数秒后也撞进了英军部队中。英军的阵型本就没有排列完毕，此刻再迎接五十多名骑兵的剧烈冲击，自然是伤亡剧增，同时士气也在不断跌落。
大约半分钟后，法军骑兵就贯穿了英军的队伍，从后方杀出。
“哈哈，杂碎们！”阿朗松公爵已经击杀了六名英军士兵。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建立功绩的他，再加上冲锋时的亢奋，此刻正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感觉自己仿佛能够以一敌百。他骑着战马进行着大半径转向，试图保持先前的冲锋速度，再次冲破英军的队伍。不过他的这个行为，导致自己与后续的骑兵部队完全脱节。
“来啊，来啊！继续战斗啊！”阿朗松公爵高呼道，从侧面再次冲入了英军阵型。不过这一次，敌人显然是做好了防备，他们用刀剑和密集阵型抵消了公爵的猛烈撞击，同时也开始挤压他的行动空间，拖住坐骑的速度。
而当速度明显放缓之后，阿朗松公爵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成了孤身一人，并且陷入了被包围的危险处境。他连忙准备调转方向，冲出敌阵，然而那些英格兰士兵不打算就这么放他走——他们纷纷朝着阿朗松公爵涌去，用身躯阻拦着他前进的路线，然后用刀剑劈砍着公爵的坐骑。
他的坐骑发出了一声嘶鸣，随后向右方摔倒。阿朗松公爵也失去平衡，从战马上摔下。不过他很敏捷地在落地时翻滚一圈，成功地卸去了部分摔落时成熟的力道，同时也让他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举剑面对正朝他涌来英格兰士兵。
“喝！”
公爵的长剑直接砍断了一名敌人的剑刃，同时也将那名剑士的头颅直接斩下。更多的攻击朝天冲来，而他也及时地收剑格挡，随后再防御反击，杀伤敌人。一时间，他似乎真的凭一个人挡住了十余人。
不过很快，阿朗松公爵就又些招架不住了，毕竟仅凭个人之力面对十几个人的围攻，显然还是太吃力了。英格兰人的剑刃时不时劈砍在他的板甲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再次战斗了十几秒后，阿朗松公爵又改变了战斗模式，开始全力防守自己身上防护的要害，同时也尽力避免接受对方武器的正面打击。他已经瞥到友军正在朝自己赶来，只要再撑一会，他就可以脱离险境。
“可恶，冒进了……”公爵灵活地挥舞着剑刃，弹开了两名敌人的武器。他随即侧身躲避，一把巨剑从刚刚他所在的位置扫过。听到背后的风声，阿朗松公爵立刻转身，同时带动右手中的长剑横扫而过。
“铛！”背后敌人的剑刃再被狠狠撞击后直接脱手，而阿朗松公爵也没有留下机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了对方。
“后面还有！”阿朗松公爵又双叒叕避开了一次攻击，但这一次，另一个敌人朝着他的躲避路线上挥动剑刃，“不好，要中招！”顿时，他感觉到腰部如同遭受一记重锤，差点没让他把午饭吐出来。未等他缓过来，另外两名敌人也挥剑直朝他的臂甲连接处砍来，而他已经没法再躲避了。
就在年轻的公爵做好被断臂的准备之时，一把裹着旗帜的长枪突然拦在他面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英军士兵还未看清挥舞长枪的人影，那把旗枪的枪杆如闪电般扫在了他们的身躯上，将他们击倒或者击退，而阿朗松公爵身旁也被清理出了一个安全带。
阿朗松公爵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谁拉扯住，随后身躯就被一股怪力拽着逃离。在与英军队伍迅速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后，他才看清了救了他一名的人是谁：那是一名穿着白色盔甲的少女，有着标志性的金发和旗枪。
“奥尔良少女？！”他刚想说什么，就突然被对方推倒在一旁，“喂，你干什——”
“嗖——嘭！”
他只见一发炮弹突然就砸在了他先前逃跑的路径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如果不是贞德刚刚推了他一把，可能自己的身躯就要被这玩意打穿了。他顿时有些后怕，并朝少女投出感激的目光。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来到他身前递出了手。阿朗松公爵抓住了少女的手，随后又是被一股巨力轻松拉了起来。他对此有些诧异。
“注意身后！”还未等他说出感谢之词，少女又突然喊道，随后将旗枪朝阿朗松公爵身后甩去，帮住对方挡开了一名追上来的敌人的攻击。阿朗松公爵也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转身，用手中的长剑震开了另一名敌人。
“公爵大人！您没事吧？”
两名法军骑兵终于赶到了两人身边，协助着他们驱逐了剩下的英格兰人。至此，阿朗松公爵终于脱离了险境。
之后，法国骑兵成群杀入了英军部队中，再次冲散了他们。而吉尔·德·雷带领的大部队也终于赶到，加入了战斗之中。在弓弩与炮火的掩护下，法军部队如洪水般冲向雅尔若的英军，一路势如破竹。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雅尔若的英军就彻底溃散了。
眼见战局一定，阿朗松公爵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英军部队在损失三百余人后，才终于撤回了雅尔若的堡垒和防御工事中。吉尔·德·雷出于谨慎考虑，没有冒险进攻，而是下令让部队停止前进，与英军展开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