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被抹去的记忆

傍晚的天边绣着彩霞，霞光射进教堂的彩色玻璃窗。

莉莉丝和桃瑞丝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光温柔地抚在桃瑞丝的金发上。

“所以，除了那位确认了凯瑟琳和吉蒂是一个人的老妇人，其他邻居都坚称不认识凯瑟琳？”

莉莉丝流露出惊讶的目光。

“对……我也很疑惑。”桃瑞丝点点头，“但无论我怎么问，他们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也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撒谎。”

“这样……”莉莉丝若有所思，十指在膝盖上轻轻交叉。

很奇怪……说不通啊。

——他们不可能没见过凯瑟琳。

除非是隐瞒或者忘记了。

看来，她还是要再去亲自确认。

“哦，还有，你让我统计的村里的衣物和首饰商名单，总共就这三家……两家服装店，一家首饰店。地址在这里。”

莉莉丝接过地图，道了谢。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桃瑞丝摇着头，眼睛里带着担忧，语气诚恳，“莉莉丝，你看起来真的好累……要好好休息呀。”

为了不让桃瑞丝担心，她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离开教堂后就去拜访首饰店。

与桃瑞丝道别后——她千叮万嘱要莉莉丝回去好好睡觉后——莉莉丝往首饰店的方向走去。

——到了。

这家首饰店离教堂不远，就在城镇中心不远。

“哦，美丽的女士，欢迎光临！”

首饰店的老板，也是工匠，在柜台后向莉莉丝打招呼。

这是一个矮胖的男人，鼓起的肚子隐藏在柜台后。见到莉莉丝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恭维的笑容。

“夫人，不知道您要订制点什么？我敢打包票，只有您想不出来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首饰店中，除了莉莉丝，竟然还有一个客人。

“普罗透斯神父？”

莉莉丝惊讶地看向柜台旁的男人。从这个侧面，能清楚地注意到他特征明显的鹰钩鼻。

“贝克夫人。”

普罗透斯简单回应道，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毫无感情波动。

想到桃瑞丝提到他害羞而崇拜的神情，莉莉丝不太明白，他到底哪里吸引了桃瑞丝。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上过普罗透斯神父的课？

等普罗透斯离开后，莉莉丝好奇地问老板。

“那位神父，也来这里订首饰吗？”

“哦，并不是。”老板回答道，小小的眼睛流露出惋惜的神色，连嘴角都失望地下撇。要知道，他很难才有这么一笔慷慨的订单。“神父是来取消订单的。哦，宁愿亏了定金，也不要了……”

“这样啊……不知道他订了什么？”

“一串用银与金共同点缀的雏菊项链。”老板叹了口气，“唉，我的钱啊，就这样长着翅膀飞走了……”

“你可知道，自从污血症在希纳蔓延，来这里人越来越少了——本来我们村就偏僻，现在几乎都不见米利都的客人了……想着原来，就我这手艺，还是有不少外村人来找我做首饰的……”

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眼见话题走偏，莉莉丝赶紧在恰当的时机打断了他。这时候他已经回忆到了在他刚刚会爬的时候，父亲是怎样潜移默化地传授他手艺——将自己说的跟神童一样。

“其实，我来这是受教堂所托，有事要请教您。”

莉莉丝拿出那张吉蒂，或者说，是凯瑟琳的画像。

“请问，您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老板仔细地看着画，“这张教堂的人拿来给我看过啊……是第一起分尸案的受害人啊……”他的语气充满了惋惜，“可惜，我并不认识这位小姐。她一定没在我这儿定制过首饰。在我这里做过东西的，我每一个都记得。”

——不像是在撒谎。

莉莉丝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辨别着他的语气。

——惋惜的语气也很真挚。

“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您的顾客名单吗？”

刚才莉莉丝就发现了，这位老板的柜台上有本笔记。

“哦哦……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虽然我是没接受过这样的要求啦。不过，你看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得到老板的允许后，莉莉丝翻开了笔记。

果然，里面有着一笔笔定制首饰的顾客名单。

按照老妇人的记忆，凯瑟琳活跃的时间应该是……

莉莉丝将笔记向前翻着，终于，在一页，她发现了有一行已经完全涂黑了。导致原有的名字彻底无法辨别。

“这里，为什么涂黑了？”

莉莉丝举起笔记，指给老板看。

“哎哎哎——？”老板脸上露出疑惑和震惊的神情，“这不是我涂的啊——而且，这是谁？”

……有人，抹去了他的记忆。

不祥的感觉从心头浮现，一股寒意让莉莉丝打了个冷颤。

在吉蒂的地下室发现的巫术研究现场又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巫术。

那么，很可能其他认识人也被施用了巫术，记忆了凯瑟琳……

但是，真的可能吗，这种巫术很邪恶，要付出代价。

她又想起那记得凯瑟琳的老妇人。

她真的是因为太晚了，不想浪费蜡烛，没有认真看画像吗？

还是她那时候也因为巫术，忘记了？那么，后来又是怎么想起来的？

仿佛被谁盯着一般，莉莉丝的所有感觉都告诉她，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

她需要再去调查一下那个老妇人。

莉莉丝又拿出了从吉蒂地下室发现的猫尾草胸针。

“老板，请问，这是你制作的吗？”

“啊，这精湛的工艺！”老板眼睛中亮起灼热的亮光，“哦，虽然要比我稍微差一点……”

他接过胸针，仔细地摸索、观看，甚至直接拿起了单面眼镜，眼睛都要贴在胸针上。

“看这雕工，哦，天啊，看这里的设计，哦哦哦哦哦！！看这个弧度……完美！哦哦，完美！！这里是……哦哦……”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异色，很快恢复正常，“好吧，我承认，这工艺和我不相上下。”他将胸针还给莉莉丝，“但很遗憾，这并不是我做的。或者说，不是我的风格。”

“也就是说，看这个胸针的工艺和风格，您就知道，并不是您做的。那么，会不会是您熟悉的同行做的？

“呃，这个……”他停顿了一下，“这个，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不过，如果夫人想要类似风格的胸针，一切都好说。风格什么的，我可以模仿。保证让您满意！”

他挺起胸脯，身体急切地前倾，满脸通红，鼓鼓的肚子贴在了柜台后面。他的口水在激动中差点喷到莉莉丝脸上。

“呃，谢谢，暂时先不用了。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找您的。”

莉莉丝说着客气话，心思却渐渐地发散开来。

那么，如果这个胸针不是出自希纳，是出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