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年人(二)
中秋过后逛超市,我走进里面堆放水果的地方,一个架子上塞满了用红绳套着黄绿色柚子,手不禁往柚子上摸了摸。
此时刚至人们下班时间,超市里人来人往地,抓着一些水果食物。店员小姐姐手拿喇叭嘴对着使劲吆喝:“特价,特价。来看看了啊…好甜有好吃的柚子只要一块八一斤。错过了明天就没有了!”
要是此时没有周围这些人的话,我的手会习惯性着拿住柚子双脚飞快的跑,要是这架子是颗树就更好了,直接在下面放个盘子,用脚蹬树就行了。
说到柚子树,我就想起村里,唯一吃起来甜口地柳太婆家门前的柚子树。
我的屋后也有柚子树,去年摘了一个吃,用指甲去皮痛得手指痛,又用小刀直接划,划烂了果肉。吃起来涩口,比那用脚踩的酸菜还有酸嘴。
好不容易脏了衣服摘的,结果就这味道。于是又去把衣服弄得几天才能洗好的样子,树上的柚子全都摘完了,一个一个开了个口碰了舌头就扔了。又把隔壁左右前后的柚子都试吃,没有一家是甜的,除了柳太婆家的柚子树。
不过现在她们家终于建了楼房,那柚子树挡在门前怪难看得,也就没了。
五六年级的时候,正是我当大王,奴役村里野草、农作物、小动物的时期。
一天我和王动烧完桔梗回家路过的时候,发现了柳太婆家的柚子树。王动笑弯弯用手指着:
“刘三,快看这有一颗柚子树。”
“嗯。就是不知道这柚子甜不甜。”
“我去摘一个下来吃看看。”王动跑在树下踮起脚用手抓,见够不到树叶,又跳了起来,依然离柚子十万八千里。
看他那笨样子,我不禁骂:“邵货,用脚蹬树干就行了,哪用到那么麻烦。”
“起开,让我来。”我把他拉到一边用脚蹬。
树叶微动,柚子跳舞就是没能落地。
“哈哈哈,你不也一样,把它弄不下来,还笑我。”
“妈的,我就不信弄不下来。”我气氛的用脚有猛着蹬。
终于有一颗柚子受不了摇摇晃晃砸了下来。
“看到没,弄下来了吧!”
王动连忙用手捡起地上的柚子,打算掰开。
我过去抢了过来:“你会掰柚子?别把它掰坏了?还是让我来吧。”
正当我掰了一半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小家伙在干什么?”
我回头看,见是一个穿花衣服的白发老太婆。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
王动小声对我说:“她是陈浩的奶奶。”
“哦,就是那个大我们十几岁,还没结婚的陈浩奶奶啊。”
我手拿柚子抬起下巴:“阿耶,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这句话后来在我长大后,围着她们老人烤火的时候,经常被柳太婆提起。
柳太婆现今已有八十多,她五十多岁的儿子,每年在村里都是新闻热点。我不懂事的时候听说他老婆跑了,后来每年都带来一个不是老婆,给旁人看起觉得暧昧的女人。并且每年都是带着不同的女人,而且带着回来的女人是越来越年轻。
为此旁人都笑说,这么厉害怎么不教点技巧给陈浩,好让常年光棍的陈浩能找到对象。
陈浩在村里的热点,丝毫不比他老子差,只不过是出现在家长给孩子说的口里。
大家都是说陈浩喜欢说谎,说起谎话来脸都不带红的,而且经常在家里亲戚要钱,还贪自己奶奶平常辛苦做农活赚来的钱,逼着她奶奶要钱。
我和陈浩打过一次交道,那就是在出去工作赚钱后,回家里打牌。由于和我差不多的同龄人,回来过年的少,三缺一只好和他一起打牌。
在此之前老妈,隔壁左右经常告诫我不要学他。和他打了几次牌,几乎没赢过。
当时也没多想,就当他运气好。等我没钱打牌的几天,经常围观我们打牌的李豪他爸,告诉我说:“这个陈浩,他还胆子蛮大的,在你们面前出老前,也不怕你们发现。”
“还有这种事?”
“我亲眼看到,他偷偷把下了的散牌,拿了张放自记牌组。你们也是打牌只看手上自己的牌,也不看看他。”
“我草,怪不得他把把那么多炸,我还以为是他运气好呢。”
“妈的出老千啊,我靠!您当时怎么不说出来。”
“我,我…看这都是隔壁左右了说出了伤了和气,哎。他也就是在你们年纪小的人面前这样做,你们以后再不要跟他打牌了,他这样要是到外面打牌,不把手剁了,我看他敢哦。”
我无语:“他就会赢我们比他小的人的钱。”
并和其它两个同龄人,商量着哪天报复下陈浩。
最后一次和他玩只赌运气的斗牛,他就原形毕露了。
他输的手上没钱开给我们了,我和他说不打了,他说没事先差着。于是又给他打了十几把,输点钱他没赶回来,反而是差在座的我们三位钱,由于他老是没钱开欠这位那位的,数量又不记,大家逼他必须拿钱出来。
“我有钱,只是不想把钱散开。”陈浩脸色阴沉,手拉着我们说:“来嘛!继续打,我这么大的人,还会差你们小娃儿的钱,先欠的我又不是不给。”
我们大家都说:“这不行啊,你先前说差着过会再给,先在差我们三个人的,数量还都不一样,挪来挪去,到时谁还风的清楚。再说哪有人牌桌上,欠着这么多人不掏钱打的道理。”
“我不是说了吗?我手机上有钱,只是不想散开。”
“那好你把手机拿过来,扫我们几个,至少把其它几个人的帐给还了,这牌才能打。”
“对啊,你快把手机掏出,看看是不是有钱哦。”我没说空手套白狼这句话,把现场气氛搞得尴尬。
陈浩被逼得无奈,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扫了下我的二维码。我看着他手机上支付界面【输入支付密码】,他用拦住手机,我就没法看了。等了几分钟自己手机还是没有手转账的消息。
“你转了没有哦?”我问。
他对着手机:“转了啊,你没收到?”
“手机哪里看到转账的信息?”我接着问。
“信号不好啊,外面信号好,都说了打完了给。”
我拿着手机试着刷抖音,点开支付宝给老妈发一块钱的红包都成功,其它几人也是按照我的做法,各自在自己手机操作,都是一分钟不到,转账刷视频一下又出来了。
“我们的手机信号都是好的,你的什么手机,也不是苹果的怎么会信号不好?”
于是大家有叫他转账,他又扫了我的二维码,依旧是输入密码时,我们没看,钱也没收到。一连他搞了好多次,都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他又说:“你们看,试了这么多次,转不进去,不怪我吧。扫了扫你们了,就我说继续打,打完了外面给你们不就是,非要现在给,牌都打不成才好?”
其它人和我这时心思一致,已经知道他没钱,就是想拖着我们,没有筹码的赢回他手上带来钱。至于他赢不回来,差我们的钱那基本上是不会给的。
看清了这一点,我们继续逼他,他还是装模做样拿手机。
“既你没钱,那就不打了。回家睡觉咯,各找各家,各找各妈,散了。”其它人和我两手一提,起手离去。
后来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欠我们牌桌上的钱没给我们,而且我们以为他差了我们的钱,就不会找我们打牌了,没想到啊,第二年他居然还找我们打牌,丝口没提到过欠我们钱的事。
既然这样,我们也跟讲什么客气了,直接就揭露:
“你还欠着我们钱没还呢?怎么有钱找我们打牌,没钱还啊。”
还就过了好段时间不再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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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婆说话时,脸上的肉下垂地叠出一层层,眼眶里的眼珠要仔细看才能看得见,平时就像一个盲人似的,手上的皮肤斑纹点点像发瘪这柚子皮。
她喜欢烤火,我也喜欢烤火。主要是冬天太冷了,手伸进飘忽不定的篝火,那感觉非常的温柔。只是烤火的都是些全身上下穿着鼓鼓的老年人,我就只能听她说聊哪家的人做了什么事。
她们见旁边坐着一个眼泪下流的年轻人,还会说:“这孩子还喜欢烤火吧,不怕被烟熏眼睛,不怕把衣服弄脏,也是稀缺啊。”
柳太婆问老人们:“这哪家的孩子啊。”
“这你还不知道吗?那个刘家的儿子。”
“我时常在屋里,只看到过他们小时候,他么一下学后,哪里还看到,她们也经常在我们门口转。”
柳太婆对着我用手比划:“咿呀,这都长这么大吗?这娃儿我还记得的蛮深。”
“当时我回屋里,看到娃儿身边还有一个娃儿,这娃儿见就说‘阿耶,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哈哈哈,您老对这个事也记得深,娃儿现在都好听话了,每年不找爸妈要钱了。”旁边的老人都笑起来了。
听见她们的谈话,我恨不得当场扣出个三室一厅,我好躲进一间卧室里。
我假笑道:“柳太婆,这个我,我…当时我年纪轻,不懂事瞎说话,得罪到您了,不好意思。”
柳太婆回了我:“耶,这娃儿,现在也开始变得懂事了。”
“娃儿嘛,都是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了就好了。您老还跟他娃儿计较?”烤火的老人来劝。
“我哪里会娃儿计较个什么,只是,只是…”柳太婆说完又自个道:“哎!别人家的娃儿,一个个都懂事听话的很,我们家的,我们家的陈浩啊,什么时候才学学好,醒醒事啊!”
旁边老人安慰道:“哎呀,您老,老是替他们想太多,放心吧他们以后会让你享福的。”
柳太婆枯黄的手在眉头上扒了扒:“哎!我家这陈浩啊,怕是等我到低下了,他都还没有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