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还是说了出来
进了店里，丽随意看了看就出来了，什么也没买。
而可怜的长山恐怕是脑子发烧发迷糊了，根本没想到送个饰品给丽来表达他的心意。
丽看他一副身体抱恙的病态，担心道：“长山，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呢，不太舒服！”长山蹲在地上，因刚才只胡乱吃了两口菜、没填饱肚子。
此时的他又饿又晕，早已经绷不住了。
丽担忧的扶起他，问到：“长山，要不你先回去？你现在还能走吗？”
之后，丽一直把长山送出了步行街，并反复的询问他的情况、叮嘱他天冷要保暖，注意休息。
长山用嘴咧开一个憔悴的笑容，逞强道：“没事。”
长山在大舅家又休息了两天，父亲打电话过来，说：
“长山，手艺学不好，也没啥大不了的。身子骨要紧，你回来吧，你妈很想你。”
于是，长山坐着中巴车回家了！刚好又赶上晚上去三姨夫家吃席。
依稀记得那天是在澡堂子里，因父亲想着带长山先洗个澡，好好捯饬一下，再去三姨夫家吃席。
于是，当长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擦干躺着，并穿好了内裤、棉衣。
随后，长山便紧张的打开手机，看见锁屏上锁着一个微信消息，他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既是放下了心，但心里又很慌张。
他担心打开手机后，看到的是一个令他崩溃的答案。
因适才在进澡堂子前，他和丽已经聊过了天。
长山不想说，且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定主意告诉了丽，他的实情。
“丽，在大丰的那天，你问我为啥脸色那么苍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当时没敢说……”
“啊…那还能说吗？长山，你是有啥难言之隐吗？”
长山似轻描淡写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一个病，只是自己很在意它。”
“啥病，治的好吗？”丽一头雾水。
“我有癫痫！在娘胎里就有了，上学的这些年一次也没发过，父母还都以为我好了呢！后来，从辍了学开始，在外工作这两年总是精力跟不上体力。病发的多了，人也就变的越来越体质差了。”
“那能治吗？你好好治，治好了就没事了。”丽一知半解。
“不知道。我只能平常保护好自己，避免劳累。”长山又沮丧道：
“我不能干爬高、靠水的活，万一发病运气差的话，人就没了。干重的或者熬夜之类的也不行。唉…我嘴还笨，可能这辈子啥都干不了吧！”
“没事的，长山，会有适合你的工作的……别担心。”丽想安慰，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安慰起？只说到：“病也会治好的，长山。”
“但愿吧。”长山被感动到了，又由衷诉情，道：“丽，谢谢你。除了父母，这世上没有人关心我的，只有你不嫌弃，听我唠叨，为我排解。谢谢你给我带来了温暖，丽！”
到这儿，长山已经不敢再聊下去了，索性便关了锁屏，他害怕，他也胆怯，他甚至不敢去听丽接下来的任何言语。
可是总要面对的，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而此刻长山都希冀丽给的能是他心里面想的那个对的答案。
长山心里盼望着，盼望着……当他洗完澡出来后，打开手机。
此时，锁屏上早已显示着丽的微信消息，他战战兢兢的打开了微信，丽说：“没事的，我养你！你在家带孩子就行。”
“……”
“长山，身体不好，那你就保护好自己。别太劳神，不要想太多。”
“……”
最后，长山想了想，终究是选择了逃避。
……
严格来说，人的一辈子很长，长到每谨小慎微的走完一步，都得回头看看，来看看自己当时那些昏了头的行为，是如何的惹人嘲弄？
人活一世绝不会一帆风顺，会有低谷、有昂扬、有心酸、也有平淡。它们似心电图一样，起起伏伏的，包围着每个人的人生轨迹。
一辈子有很多可期盼或者希冀的事情——如遇一人终老、如待花开折去、如刹那间变作魔鬼、又如有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
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有的人努力却不行，有的人不努力但行！
更何况天地还极其不仁，它在青云里冷漠的看向芸芸众生，狠心的让一部分人先提前夭折、早逝。
没有人敢拿天地开刀，对此除了长叹息，便是深惋惜。
最终演变至极少部分人对于死亡的坦然。
记得长山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来了好几大桌亲戚一起吃饭。期间时不时的推杯换盏，又大快朵颐，令整个生日宴的气氛都极度欢笑与融洽。
但它既是喜事，也是悲事。
长山的生日是在农历七月中旬，这时候，正巧放着暑假，当时还在上学的弟和哥，在长山一家人的极力挽留下，想着再过几天就开学了，下次得放了寒假几人才能再次见到。
于是，趁着这次相聚，哥几个再一起好好的耍上几天。
可是好景不长，长山生日后第三天，他和弟、哥一起熬了几个通宵，身体撑不住又垮了。
随后，长山接连抽了几天筋，抽的已经不省人事。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连魂都快抽没了。
看着长山病着的可怜样，长山父亲料想弟和哥这下是待不住了。
于是，父亲在长山病之后的第二天便开着摩托，送两人回去了。
父亲已经麻木了，他已经见惯了长山发病的这种吓人的场景，他想关心，但却又有一根粗大的神经。
因此，父亲心里想到：“这次应该也是小发作吧？没啥大不了的，抽了筋后，长山便会自行好了。”
在外人看来，父亲总是摆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长山明白父亲人好，只是做啥事都比别人慢一拍。
这不，父亲这才让长山一连抽了几天筋——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的，长山大部分时间一直处在昏睡当中。
而每一次由昏睡中转醒过来，病情则变的愈发严重。
就好像溺水的人一样，长山不会游泳，在水中奋力的挣扎着——沉下去、又爬出水面；再沉下去、又奋力的爬出水面。几次三番，他由快渐缓，慢慢的压榨干长山的最后一点体力。
一连几天，长山都不吃不喝，试想在如此痛苦下，又哪有肚子和心情来填饭？
长山的身体和精神都在饱受着各种折磨。
当长山最后一次悠悠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当时已近凌晨了。
长山从浑噩中醒来，躺在床上、半睁开无神的双眼。
可若仔细看，他的瞳孔正泛着奇异的光。
他一直躺着，没有坐起来。
长山顺着目光，往上看去。但今晚他的眼里不是屋顶，也没有大梁。
有的只是无尽的金色，它绵绵不断的，恍若覆盖住了整个房间及至蔓延到整个星空。
久久望着这一奇景，长山早已说不出话，只能用心去感受……感受它的离奇与缥缈。
此时，长山的灵魂等待宣判，长山的身体在被洗礼。
此刻，在长山短短二十年的过往里，他过去的一幕幕、一叠叠的经历如水墨画般在脑海里急速勾勒着，停不下来，直至全部画完。
这幅画上包含着欢乐、还有悔恨、有遗憾、有心酸，长山一直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它像是一部哑剧，没有声音，有的只是长山内心深处对自己经历的审视。
或许这是每一个濒死之人都会面临的处境吧？
仿佛阎王爷抓着长山的手让他自己去抉择，死后应该走六道里的哪一个道？
渐渐的，时间飞快的流逝了。
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