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父亲正在饭桌旁等我。桌上放着四盒已经冷掉的饭菜。他见到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去厨房的微波炉里加热。

我吃了几口便没了什么胃口，饭菜味道固然不怎么好，但我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只是心中有事提不起对它们的兴趣。

“爸，这个月能再给我点钱吗？”这是我第一次向他要钱。

我知道仅凭学校中募捐的那些钱，对于白珊的手术来说完全不够，我必须能有其他的方法来凑到这笔钱。

父亲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碗筷放在桌上。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慢慢地抽出五张红色的纸币。他又犹豫了下再抽出了三张，叠在一起递给了我。

“你也是到了该用钱的年纪了”他自言自语道。

“爸……这个学期结束后我想住到你那边去。”

“啊……当然可以，朱阿姨和小宣会开心的。”

第二天是周末，我带着那个募捐箱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城，希望在那里可以收集到一些募捐。大约是手上没有月季花的原因，在中午之前我并未收集到任何募捐。在临近午饭时，商场巡逻的保安发现了我并把我赶了出来。无奈下我只好将箱子放在商场大门外靠左的角落里。

南方的冬天潮湿且寒冷，那种寒冷穿透了棉衣和肌肤直达我的骨头。好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膝盖仿佛是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我在募捐箱边吃力的蹲下。

又下雨了……

“喂！”

我猛的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蹲在地上睡了过去。

“你要不要紧？”

眼前是个陌生的大叔，穿着黑色的保安服。他是商场的保安吗？是又要把我赶走了吧。

“喂，小伙子你站得起来吗？你是不舒服吗？”

“我没事……我，我只是有点累了。”嘴里呼出的白气被风吹散在空中。

“没事就好，你起的来吗？”他伸手将我一把扶起。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我抱起纸箱正准备走。

“等一下。“他叫道。

“这个你拿去。“

他将一卷皱皱巴巴的纸钞仍在我怀里的募捐箱内。

“下回别在这种地方睡觉了，会感冒的。“他说完便转过身，向着商场的自动门走去。

我望着的他的黑色的背影一是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良久才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但我想他大概是听得见的。

下午，我将整理好的捐款都放入一个信封，塞进口袋。虽然还远远不够手术的钱，但只要每次摸到这个信封时心里就会充满希望。

在病房前再次见到白珊父亲时，他似乎没有认出我。只是拿着信封一个劲的道谢。病房内的白珊也看起来好了许多，她见自己的父亲一个劲的夸我，脸颊上多了些许红润。

“下回……下回再带我去放次风筝好么？“白珊轻声问道

此时她父亲刚出门去买晚饭，说是要请我这个“贵客“好好吃上一顿。

“那肯定啊，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嗯，一定的还有好多事我们都没完成呢。“

这一刻，至少在她说完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无比真实的活着，切切实实站在这个病房里，在这个城市中，在这个世界上，以及在她的眼眸深处。

“那我先走了“

“诶？你不吃饭吗？“

“不吃了。“

“等一下，这个给你。”她递给我一本书

“这是什么？“我看了眼书名问道。

“你看看嘛很有趣的，下回来记得还我。“

“嗯。“

站在医院大门外时，我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之重，这所作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白珊的生命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们作为彼此的希望与救赎互相交错着走下去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