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姗住的是两人一间的病房,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靠窗的病床上看书。见我来了,向这隔壁床铺指了指,将手压在嘴唇上做出禁声的手势。靠外边走廊的病床上躺着个老人悄无声息地睡着,他而床边有个中年妇女歪睡在椅子上正打着响亮的呼噜。
我轻轻地从白姗病床下拉出把塑料凳子,小心翼翼地在上边坐下。
“好些了吗?”我轻声问她。
“嗯”
“我——我应该注意的,打雪仗那会儿,要是我能注意点就好了,抱歉。”
“哪里的话,”白姗摇了摇头,“我的病总是会这样时不时发作的,这并不是你们谁的错。”
随后我向她讲起班级中的事来,我对她说:“在你请假后班级里可就乱套啦,作业没人收,手机没人管,卫生也没人搞。班主任因此发了好几次火说是要让不尽责的班委统统滚蛋,班里这才有了点样子。”听了我的话白姗捂着嘴笑起来。
“他(班主任)那人平时和眼瞎似的看不到,只晓得同人谈什么梦想之类的空话。”我说。
“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位尽责的老师。”白姗笑道。
这时隔壁床边的鼾声忽然停了下来。我俩顿时也停下话头,生怕将椅子上的那位吵醒。但好在那女人只是动了动身并未醒来,少顷那富有节奏的鼾声再度响起我俩也就接着谈话。
“暧,商铭你可信世上有鬼?”白姗突然神秘兮兮地问我。
“唔……我也说不好,应该是有的。”我答道。
“我那天听护士说这层楼闹鬼来着。”
“不会吧。”我吃惊道。
“听那些护士说在半夜值班时候,老是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们,还莫名其妙感觉有只手在摸她们的腿,你说可不可怕。”
“那这鬼还真是不正经的很。”
白姗听了我的话哧哧地笑起来,她说道:“你还真是变了好多,连冷笑话都会讲了。”
“不是你先说的‘色鬼’什么的。”我接着和她讲起与心泽打球的事。
“这不挺好的嘛,”她说,“刚开学的时候你不经常坐在室外篮球场边看他们打球么。”
“可我是不怎么喜欢运动的。”
“慢慢来就好啦,又不是一见钟情的才叫喜欢。”白姗话一出口便感觉有些脸红,随即望向窗外。我见到她的样子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互相掐着两只手。好在这尴尬的沉默时间并不长,隔壁床上的老人像是睡醒了过来,嘴里含糊的叫着某人的名字。过了会儿,床边的鼾声停止,那女人起身轻声询问老人感觉怎么样。老人用虚弱的声音说是要去上厕所,女人便将他从床上扶起。在老人穿鞋的时候那中年女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忙起身向他们问好,女人从嘴角挤出笑朝我点点头,扶过颤巍巍的老人去了病房内的厕所。
十点半医生过来查房,我便走到门外的走廊去等。当医生出来时我又钻回病房,问白姗医生怎么说。
“嗯——情况还好,”她有些犹豫,“但恐怕还要再住院一段时间。”
我还想再找些与她说。这时房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手上拎着个帆布保温袋。他的脸上有着刀刻般的皱纹,和一双透着坚毅神采的黑眼睛。他进门后朝隔壁床打了个招呼,径直向我们走来。我立刻意识到这是白姗父亲,便起身和他说明了情况。她父亲只是点点头,拉过把椅子在病床的床头柜前坐下。将手中的保温袋拉开,把里面的金属饭盒一个个的拿出放在柜子上。
我见状忙从书包中拿出这周的作业递给白姗,说是时间不早了自己应该走了。“那我先走了。”我朝白姗说道。她点了下头对我说路上小心。她父亲在这期间始终背朝着我没说一句话。
拉上房门的时候,我回头向内看了眼,白姗父亲像是在问她什么,可我却没听清。门咔哒一声关上,我又站在早晨来时的走廊里。这里依旧静的出奇,仿佛与病房内不在同一个世界似的。“她真不该待在这种地方的”我无奈的想。
这之后我每周都会去看她,与她说学校里所发生的事。有回白姗对我说:“亏得有你,我总觉自己还待在学校里似的。你就像……就像童话里的信使一样”
“那我是信使,你是什么?”我问。
“被永远困在城堡内的公主?”她说罢,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12月中旬的时候,我向她说起自己被邀请加入班级篮球的队的事。
“是文宇邀请的吗?”白姗问。
“嗯,那次被林心泽拉去之后,又和他们打过几次球,他就邀请了我,说是下半学期有比赛叫我一块参加。”
“我真想看看你们比赛的样子。”
“那你得赶快好起来才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