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火化我自己

衣物看上去是新衣，但雨水冲刷不去的腐臭味直冲鼻腔，阿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跳加快。

“哦哦……”雨中的客人咧嘴，发出古怪的笑声，就像被捏着脖子的笑，听着瘮人。

秋末阴沉的雨天，本就凉意重，阿伦这时感觉尤为强烈，凉意直透骨髓。

是那种东西吗？真的是那种东西吗？

古怪的客人站在雨里，没有走入阿伦的小办公室。他“哦哦”的笑了一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里，是火葬场吗？”

这不是废话吗……阿伦认真说道：“当然不是，这里是为爱发电厂，郞科火葬场在西郊，您应该去那边！”

雨中怪人又“哦哦”了一阵，嘴咧开很大。

“有火葬业务，我给钱。”

怪人说话很慢，从身后伸出右手，手上紧抓着一只包起来的黑色塑料袋，看形状似乎装了一叠钞票。

原来真的是生意上门么？

阿伦精神一振，微笑服务：“老伯您要火化的尸体在哪里呢？我可以开车去帮您运来……哦，对了，有死亡相关证明吗？你知道的，我们要登记，来历不明的尸体是禁止火化的！”

“没有……证明，哦哦……我给钱……”

“呃……您真是深谙其中门道！但是我会因此承担巨大风险，所以收费很高……”

阿伦走向旁边的礼厅，做出请对方过来详谈的手势。总让客人站在雨里，不是待客之道。

怪人走入礼厅，雨水从他身上流下，更加厚重的腐臭味瞬间充斥礼厅每个角落。

他恍若未觉，慢慢打开手上的塑料袋，里边果然是厚厚一叠钞票，每张都是100面值的诺拉币，看上去至少得有两到三万诺拉。

看在钱的份上，阿伦强忍恶臭，介绍说：“按照最便宜的标准，就是说不在这里举办追悼会，而只是简单火化的话，需要1500诺拉，附送价值1000诺拉的骨灰盒。但没有证明的话，价格需要三倍！”

“哦哦……”老人也不知是笑还是应答，咧嘴发出这种瘮人的声音，重新包起钞票，整个的递向阿伦。

阿伦“受宠若惊”，连忙说：“不不，老伯，不用这么多……或者您还需要一些别的服务吗？比如我们可以为您的亲人或朋友举办一场隆重的追悼会？”

老人定定的看着他，一个劲地“哦哦……”

阿伦陪笑：“哦哦……呵呵……那么尸体在哪呢，我现在就去运回来！”

老人指了指自己：“在这里，你火化我。”

“……老伯咱们先不开玩笑好吗？”阿伦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从坟墓里爬出……”

老人一句话打破了阿伦心里的侥幸。

他脸上变色，闻了这么久的腐臭味，得感染多少细菌病毒。

“啥也不用说了，您请！”

阿伦戴上手套，接过那袋钞票，然后指向礼厅后方的焚化区，咬牙切齿的说。

进入焚化区后，阿伦已经戴上白口罩，示意老人自己躺上传送车。这种把“活人”往焚化炉里送的操作，换个人还真不敢动手，但阿伦敢……看在钱的份上。

“哦哦……”老人躺上传送车，面对阿伦发出诡异的笑声。

“哦哦……”阿伦僵硬着脸回应，猛地拉起电闸门，把对方送入焚化炉。

炉门闭合，炉里暗藏的铡刀切下、喷淋柴油、电预热……点火……

一连串操作下来，焚化炉里燃烧起熊熊烈焰。直到这时，阿伦才察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他连忙拿来工具，全面喷洒消毒、通风，用工作来麻痹心理上的不适。

等他做完这一切，炉火还在燃烧。

阿伦看着炉火有些失神，这个世界的神秘，再次给他上了一课。

尸体居然可以从坟墓里爬出来，自己走到火葬场要求火化，这特么是什么设定？

“管他的，给钱就行，火葬场做的本来就是死人的生意。哦哦……”阿伦狠狠揉了揉脸：“呵呵……”

气温越来越低，以阿伦的强壮，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往焚化炉靠近一些。

不对劲，为什么越靠近焚化炉反而越冷？

阿伦看向炉火，精神突然恍惚，下一瞬间他发现周围尽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他自己正躺在焚化炉里，腹部被切开，柴油味充斥狭窄的空间。

高温、剧痛，原来被焚化是这种感觉吗……等等，我特么是个什么情况？

阿伦挣扎着坐起来，看到自己这时是灵魂状态，一如他当初在转生洞里的样子。

一条影子状的触手将他缠在焚化台上，触手的主体浸透焚化炉，似乎和整座焚化炉融为一体。并且他“看”到了焚化炉外的情景，同样有一条影子触手正从焚化炉往他的身体里钻。

高温灼烧令阿伦一点点变得虚弱，也令他烦躁，他的一些记忆片段被烧成无数画像，如电影快进一般，快速闪现。

阿伦怒了，他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凶性被激发，悍然反击，咬向影子触手。

他仿佛回到当初的转生洞，正在疯狂吞噬其他灵。

影子触手如遭电击，收缩向炉体。

阿伦这时已经陷入疯狂，死咬着触手不放，被带入炉体。

他拼命撕咬吞噬，更多触手缠向他，要将他撕碎，他却毫不退缩。

和他当初在转生洞里的最大形态相比，眼前的敌人小得可怜。

……

“它是原生的诡魔，它来了，从地下爬出，带着掠夺记忆和灵的能力，即将给世界带来灾难！”

“秋风带来美妙的味道，暴雨冲刷不去它的贪婪。它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最近的人类！”

“哦……那是尼克港的小型火葬场，它闻到了强壮的人类……”

“我要换一具强壮的身体，用火焰净化腐朽，我将获得新生……多么美妙的想法啊！它要占领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渺小的生命！”

“它成功了，它用强壮的人类身体，成功潜伏到人类中间，给他们带去末世的火焰……”

老乔治从手上这页刚获得的秘语上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大雨，喃喃道：

“原生诡魔、尼克港、暴雨、小型火葬场……杜恩家的火葬场？该死的，这是一个正在发生的诡魔事件吗？”

古物店老板疑惑，道：“您在说什么？先生，您确定要买下它吗？你知道的，它是我们店里最神秘的一件货品，已经摆放了三十几年，价值不菲……”

老乔治用手杖敲击木地板，发出“哆……哆……”的声音，说道：“我已经解读出里边的信息，现在它没价值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花10诺拉买下它！”

“哦不，该死的，你不能这样，它的价值不止于这种没人能看懂的文字，还有它难以损坏的未知材质。它并非真正的羊皮纸对吗，我认为它至少价值1万诺拉！”老板气急败坏地说。

老乔治摇头，放下羊皮纸：“不管它的材质是什么，归根到底只是承载一段神秘信息的载体。相信我，它真的不值钱了，你不舍得卖就自己留着吧！”

他作势要离开，说道：“我现在要去它记载的地方看看，希望还能来得及！”

老板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好吧，20诺拉，它是你的了。该死的，你真是一位吸血鬼！”

“感谢你的夸奖！”老乔治面不改色，支付了20诺拉，收起羊皮纸。

从古物店出来，老乔治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北郊的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