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公主的生日宴
茂密树林中,一道黑色身影疾驰而过。
唐烬钻入一处灌木,遏住鼻息,躲开了那些追赶而来的黑衣人。
脚步声消失之后,他放下手臂,却牵动了肩上的伤痕,脸色一白。
休息片刻,唐烬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扶着树干,眸色幽深冷然。
又一次,被背叛了。
不过,他早已习惯。
沿着一条不怎么明显的小路,唐烬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前行,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远处,黑衣人察觉不对,正在往回寻找。
唐烬咬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躲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卿卿怎么办?她会哭的很伤心,到时候,谁来哄她呢?
唐烬呼吸急促。
突然,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白皙纤细。
“嘘,噤声。”
这声音有些熟悉,唐烬只感觉身形一轻,便被人拽着上了树。
那些黑衣人已经逼近,走过这棵树,身形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回眸,他看到了扫素淡漠的神色。
“你……?”
“安王府的人已经在后面了。”
扫素低声说:“忍一忍,殿下。”
唐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遥遥望着远方,那是道观的方向。
这道观,是他父母最爱去的。里头有个道士,叫常明子,同他们一家关系极好。
只是,自父母因水患逝去后,常明子道长便四处游历,只留一个小徒弟看守道观。
却没想到,这小徒弟隐忍数年,还是图穷匕见。
若是寻常,他定能察觉异常,可小徒弟送来的信中,却说常明子找到了他丢的那枚玉佩。
那枚,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玉佩。
黑衣人走远后,扫素带着唐烬下山,到了岔路口时,她停下脚步。
“往后走应当安全了,殿下。”
唐烬眸中掠过一丝疑惑:“扫素,你不同我一起?”
她轻轻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沉重。
“我要去找到那群黑衣人,弄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
“殿下,这也是你想做的,对么?”
扫素勾起一个微笑:“我答应过司长归,会保护你们的安全,那么,我决不食言。”
言罢,她转身决然离去。
唐烬微微一怔,眸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
那是稚嫩的他从未体会过的,被人保护的感觉。
同时,也代表着他的弱小。
唐烬很快遇到安王府的队伍,他们簇拥而上,将他伤口包扎。
司长归竟也跟来了,他脸色少有的焦急。
“殿下,扫素呢?扫素为何没同你一起?”
唐烬唇色苍白,强撑道:“她说,要弄清那群人是何来历。”
“胡闹!”
司长归身形一僵,不由分说便夺马狂奔,朝着扫素折返的方向而去。
“哟,这小公子,一路上都沉稳得很,现在怎么这么失态?”
一个侍卫略有惊奇的说。
唐烬除了肩上的伤,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细小的口子,被草草包扎后,浑身都叫嚣着疼。
可他愣是没吭一声。
他将这些痛苦全都记在心上,好留在以后,百倍千倍的奉还。
到墨王府后,唐烬已经痛的昏厥过去。
唐卿在王府门口守了打半个时辰,瞧见唐烬苍白的脸色时,实在是忍不住了,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哥哥,哥哥……”
她哭的浑身颤抖,捏着唐烬的衣袖不肯松手。
怎么会这样?分明之前还好好地!
重来一世,她依旧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哥哥!
突然,唐卿的手被握住了。
她惊愕抬眸,对上一双氤氲漆黑的眼瞳。
眼尾一颗血痣,漾出柔和的暖意。
“卿卿,别哭,我没事的。”
唐卿的脸被揉了一下,她能感受到那轻柔的力度,像是在呵护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
“看着卿卿哭,我的心会疼。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不哭了,卿卿不哭了。”
唐卿说着,泪水却还是在流。
唐烬伤的很严重,在墨王府休养了小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
他的肩上,也有了一道横亘的伤痕,极为显眼。
而扫素自那日之后,便彻底失踪,生死不明。
墨王府动用全部的力量去寻找,却一无所获。
如同初见那般,扫素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只留下了失魂落魄的司长归。
这半个月来,唐卿每日都陪着唐烬。
两人的地位像是调转了一般,仿佛唐卿才是那个姐姐。
“尝尝看,好吃嘛?”
唐卿兴奋的递给他一个圆滚滚的白色点心。
唐烬尝了一口,“好吃。卿卿自己做的?”
“不,嘿嘿,我亲自去买的……”
唐卿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没有灶台高呢,做不了点心呀。
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唐烬也喂着唐卿吃了口。
他问:“今日,是同谁一起去买点心的?”
“唔,司星燃。长归哥哥现在心情不太好,便让他来照顾我了。”
提起司星燃,唐卿小脸皱成一团。
“我不喜欢他。总是逗我玩,烦死啦。”
唐烬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啦哥哥,过几日,宫里有人过生日,大伯也邀请我们一起过去。”
唐卿歪着头看他:“哥哥要不要一起过去?郎中说,总是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呢。”
“好。都听卿卿的。”
又跟唐烬玩了会儿,唐卿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后,她脸上纯真稚嫩的笑容蓦地消失。
五天之后,宫里有人过生日。
过生日的女孩叫唐柔时,今年七岁,是敬嫔的女儿,大陈的第二位公主。
对于她,唐卿熟悉的不得了。
如若她没有重生,那么在这次的生日宴上,她会将唐柔时视作最好的朋友。
然后,唐柔时会带她认识许多人,做许多事,让她一步步的众叛亲离,成了大陈的耻辱。
甚至,让她吸食罂粟花……
唐卿轻轻笑着,稚嫩可爱的脸上,却满是寒冷。
长华山涧。
黑衣男人收起刀,轻轻抹掉上面的血迹。
他的面前,横躺着白衣女人,正是扫素。
大片血迹蔓延,流入小溪之中。
男人俯身,从她袖中摸出一枚玉戒指,看了看,塞入胸口。
他回到帝京的护城河外,钻进一辆马车。
车内的少年淡漠望来:“你说只离开半柱香的。”
男人森森一笑:“大男子不拘小节。给,这就是你师父要的东西。”
玉戒指落入少年手中,被他妥帖收好。
“我走了。沈守清,你告诉你师父,钱要快点结给我。”
言罢,男人跳下马车离开。
沈守清阖上眼眸,没有给他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