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研究的问题和内容

一、研究的核心问题

本书以《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制度研究》为题，旨在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涉及的主要领域进行较为全面的分析和介绍，在此基础上，将以检察官调查、起诉的独立性与公正性为核心进行重点研究和探讨。

以检察官的独立性和公正性为研究的核心问题，其原因在于，独立性和公正性不仅是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制度设计的灵魂，更是国际刑事法院价值追求的精髓。检察官拥有广泛的调查权和起诉权，面对国际社会各种政治因素的影响和干预，能否坚持其应有的独立性和公正性，直接关系到检察官存在的价值和国际刑事法院设立的根本宗旨。在高度政治化国际环境中履行调查和起诉的职责，一方面检察官对某些情势或案件作出的调查和起诉决定对国际社会可能产生重大影响；另一方面检察官采取的实地调查和执行逮捕、监禁等法律行动又必须依赖于国际社会的司法协助。因此，检察官不得不在坚持司法独立的理想与受制于人的现实之间进行艰难的抉择。如果放弃了对司法独立和公正的价值追求，那么无论是检察官本人或是整个国际刑事法院，其存在的合法性都将受到国际社会的质疑与否定。

从外在视角来看，检察官能否真正保持独立和公正是国际社会对国际刑事法院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无论是《罗马规约》的缔约国还是尚在观望的非缔约国均是如此。在《罗马规约》起草和谈判的过程中，检察官应当享有何种程度的独立性始终是争议的焦点，包括美国和中国两大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在内的许多国家最终对《罗马规约》投反对票，并且至今仍未签署和批准《罗马规约》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在调查权和起诉权过大的担忧。只有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在调查和起诉的司法实践中始终坚持并真正做到独立和公正，才能逐步消除国际社会对于其可能进行政治性起诉的疑虑，才能为国际刑事法院争取更多的国际认可与支持。

对《罗马规约》而言，如何为检察官的独立性和公正性提供充分的保障，是当初检察官制度设计的首要出发点。《罗马规约》通过对检察官的任免资格与待遇、检察官办公室的组织形式、检察官的自由裁量权等问题的明确规定，为检察官的独立性和公正性提供相应的保障，同时也以此作为检察官必须履行的职责要求。本书将对《罗马规约》的上述规定进行考察，以判断这些保障在司法实践中是否确有其效，以及检察官能否真正履行规约对其独立性和公正性的职责要求。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本书研究的重点是检察官在履行“调查和起诉”职责过程中的独立性和公正性问题，至于审判、上诉、判决执行过程中的检察官独立性和公正性问题则较少涉及。其原因在于，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区别于国内检察官最明显的标志是其享有广泛的调查和起诉裁量权，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两项自由裁量权使得检察官在调查和起诉过程中，容易出现滥用权力或为政治因素所影响，从而使其调查和起诉受到国际社会的质疑和攻击。为此，本书不仅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职权的介绍和分析将基本以调查和起诉阶段的情况为主，而且对于“二战”后两个国际军事法庭以及联合国两个特设国际刑事法庭检察官职权的介绍和分析也相应地集中于调查和起诉阶段，对于检察官在审判、上诉、判决执行等阶段的职权与职责，本书将基本不予涉及，或最多只是一笔带过。

二、研究的主要内容

围绕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制度这一中心主题以及检察官的独立性和公正性这一核心内容，本书将分六章进行探讨。

第一章“国际检察官制度的历史沿革”。本章从历史的角度出发，重点回顾欧洲国际军事法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前南国际刑事法庭和卢旺达国际刑事法庭检察官制度的内容与特点，并对特定历史条件下政治因素对检察官的调查和起诉职权以及法庭审判的独立性与公正性的影响进行比较分析。

第二章“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制度概况”。本章首先以《罗马规约》为研究切入点，通过回顾规约缔约过程中各国代表围绕检察官权力（尤其是自行调查权）展开的有关检察官独立性和公正性问题的争议，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独立性和公正性问题进行较为全面的介绍；同时，通过介绍和分析《罗马规约》在检察官办公室职责、检察官任免、纪律处分、回避等规定，进一步探讨规约如何从制度层面为检察官的独立性和公正性提供保障并对检察官提出相应的职责要求。

第三章“检察官对情势的初步审查”。本章将对《罗马规约》中设置的、检察官在正式启动调查和起诉之前必经的情势初步审查阶段进行介绍和分析。对情势进行初步审查是检察官享有的一项重要职权。根据《罗马规约》、检察官颁布的《检察官办公室条例》以及一系列检察官政策性文件，本章将系统地介绍启动情势初步审查活动的条件、阶段和程序，深入地探讨情势初步审查活动应当遵循的原则、启动调查的条件、预审分庭对检察官作出不调查决定的司法审查以及情势初步审查、情势调查和案件调查等相关概念的必要区分等问题。

第四章“检察官的调查与起诉”。本章将就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在最核心的职责阶段即全面进入案件调查和起诉程序时享有的权力和承担的义务进行重点介绍和探讨。对此，笔者将从分析检察官面临管辖权异议和可受理性质疑时可以采取的应对措施和办法入手，对检察官在调查阶段的权力和义务、作出起诉决定以及申请逮捕证或出庭传票等方面拥有的职权进行全面阐述，并对检察官在预审阶段可能扮演的包括进行辩诉交易在内的角色进行研究和探讨。

第五章“检察官自由裁量权与检察策略”。本章将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的自由裁量权及其相关检察策略进行分析和探讨。首先，对检察官根据《罗马规约》享有的自由裁量权进行全面梳理，之后分析检察官自由裁量权问题的产生及其备受关注的原因，并对如何借助制定、实施相关指导性政策制约检察官自由裁量权进行思考；其次，将全面介绍当前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有关调查和起诉的三大核心策略，即重点调查和起诉策略、积极补充性管辖策略以及影响最大化策略；最后，将分析和探讨检察官在被害人参与问题上所采取的政策，以此作为对检察官办公室制定的调查和起诉策略之外其他检察策略的介绍。

第六章“检察官面临的政治与法律难题”。本章将探讨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在司法实践中经常面临的政治与法律冲突和困境。通过介绍国际刑事司法秩序与国际政治之间的关系和规约对政治性问题的法律安排，借助实例分析，对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在调查和起诉阶段遭遇的“非洲偏见论”攻击、“和平与正义两难论”以及“执行逮捕证的政治性障碍”等问题进行分别论述。最后本章将在肯定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司法成就的基础上，就检察官应当如何正确解决政治性法律难题，对政治问题法律化、法律问题政治解决以及适度顺应政治的相应解决途径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