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商谈
江藏腴快速走了过来，先是见商辰的狼狈样子，好看的眸子浮现一抹关心，转而又见到血气上涌、上衣不着的江藏烁。
她脸上顿露薄怒，直接对江藏烁呵责道：“你欺负他！”
“不是，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江藏烁慌忙摆手否认，暗地里连忙对商辰大眼瞪小眼。
商辰见状，向江藏腴说：“藏腴，我们……”
“你别说话。”江藏腴截断他的话，顺势接拎起江藏烁的耳朵喝道：“你给我出来。”
“啊，啊，啊。疼，疼，疼!别扯我耳朵。”江藏烁直捂住耳朵，疼得咧嘴歪牙。
“妹，妹～有话好好说。”被拖拽而出的江藏烁，直痛得抽吸冷气，“你去问问商辰啊，天可怜见，我真没有欺负他。”
“呵～你莫要抵赖。”江藏腴长眉微皱，脸上露出不悦，她一指歪倒的蓝花植道：“那这花是不是你干的？好个气血喷薄啊，他能打过你？你就这样欺负他？哼！都把我的花给弄碎了。江藏烁！你赔我的花！”
已被拉开一段距离的江藏烁暗揉被江藏腴放下的小耳，他闻言一脸尴尬，小声道：“这花还是你种给我的，让我别顾着天天打打杀杀，有空多浇浇花怡养身性。”
“是我种的，但是我也没叫你去毁了啊。”
“可是这花，也有一半是商辰干的。”
“你还不承认……”
“我……”
见他们兄妹在那争执，一阵好不热闹，商辰直想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但这是不可能的，心中思索着，便以缓和的语气道：“藏腴，刚才我们是切磋着玩呢，小打小闹而已，没事儿。”
“哪有？”江藏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走到商辰的跟前，细细瞧望，关怀道：“你哪伤着了？你知道的，我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个牛蛮个。可能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下手有点重……”
“没有，没有，藏烁很好的。”商辰对她深深一笑道。
“真的？他没欺负你？”江藏腴目如含露，对他凝视着。
“没有。”商辰猛地摇摇头，摆显出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
见状，江藏腴转头对她哥道：“江藏烁，你看看，你就是这样对人家的？”
‘明明是他欺负我。’江藏烁内心千百个委屈，苦水酸酸，低声吐槽着：“你有了自己心上人就不顾哥哥了。”
“你说什么？”江藏腴长眉冷竖。
“没，没……”江藏烁连忙否认。
“哼……”江藏腴直接不理他了。
商辰看得那是脑袋一个疼啊，他眼神忽而望向傍边被震裂那株的蓝花植，应该是蝶革花，脑海一个想法凭然而出。
他捡起蝶革花破裂的枝干，看见叶脉腊月寒冬的有些霜雾，便轻声对她道：“藏腴，这蝶革花还能活的，若它与督龙树嫁接可从蓝色的六瓣三蕊变为黄色的五瓣三蕊。”
顿一顿，商辰继续说：“有道是花不长久人长久，枝花相宜万古恒。藏烁并没有欺负我的，我们真的是闹着玩的。”
“哦？”江藏腴露出匪夷所思，转头对商辰道：“你不要护着他，若他欺负你，我就帮你教训他。”
商辰脑海顿时忆起江藏腴在南雍学府留下的传说佳话。
顿时发自本能的瑟瑟发抖。
江藏腴转头又看见江藏烁神情有些憋屈，略一思索，便声音清脆道：“哥，你把衣服穿上，大冬天的像什么话。”
闻言，江藏烁从储物袋掏出一个武袍穿上，心情显得有些低落，但暗地里还是向商辰传递一个感激的眼神。
商辰对他笑笑，就蹲下把破碎一地蝶革花捡起。
江藏腴也跟着蹲下，稚嫩小巧的手蝶也捡起碎片，红黄相间的衣袖挥舞间很快收集完。
其间，她对商辰问道：“你说的那个嫁接是真的吗？”
“是真的，《地宝植经》里就记载有。”
闻言，江藏腴对他细眼眨眨询问道：“我不会诶，你可以教我吗？”
神特么不会，你一个成绩连年稳定榜首的学子，告诉我连此等小道都不会，岂不是举重冠军拧不开瓶盖，游泳冠军在我面前溺水吗。
虽是这么想，但商辰还是正经点点头道：“可以。”
话音刚落，江藏腴话脸露惊喜，“那好。”
她便直接牵起商辰的手，两人刚要站起身。
而就在这时，傍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咳，哼～”咳嗽声。
………
“爹～”“爹～”两稚嫩问候声起。
“伯父好。”商辰起身赶忙恭敬行礼。
身着熊纹武服的江南望从校场的西北方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他扫视一圈，威严的神色透出一些莫名说道：“刚才的事我可看着呢。”
都看着？商辰和江藏烁同时都吃了一惊。
‘完了？全露馅了，我的乖乖孩形象没了。’商辰痛心疾首。
“咳~”江南望又咳嗽一声，看见江藏烁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便对他说道：“藏烁啊，你一遇挫折便垂头丧气，畏畏缩缩的，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爹，商辰突然变得很厉害，我打不过。“江藏烁语气低落道。
“什么打不过？”江南望有点愤怒，“难道一遇比你到厉害的人，就要气馁不成？想当年你爹我遇到三个比我境界高的敌人，你知道我怎么赢的？我就先搏杀掉一个，挫掉他们的锐气，然后再逐个击败，最后还不是我侥幸赢了。”
“您都说侥幸赢了，说不定下次您……呃……”
“你……混账！”江南望顿时有些语塞，他徘徊了几步继续问道：“比斗结束的时候，最后一下你是不是要下狠手？”
“是。爹您说过的，若只求胜，则不论手段。”江藏烁道。
“那他可是你朋友。”
“他打我屁股的时候，没把我当朋友哩。”
听他们言，江藏腴顿时有些惊讶，她好看的眼睛投望向商辰。
而商辰则向她回以温柔一笑，一缕后拢的长发恰到好处地从肩上滑落，小小年纪尽显丰朗俊逸，把江藏腴看得呆了一呆。
“是你技不如人便要耍赖，还不向人家道歉。”江南望没好气道。
“哦。”江藏烁还是惧怕父亲的，他便向商辰小声道：“对不起……”
商辰瞬间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走了过去对江藏烁哈哈一笑：“没这么严重，你打得的很好，很给力。下次记住对待任何人都不要手软，即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了？”江藏烁问道。
“持续不断的努力……”
江南望双手负于后背，见他们二人已重新要好起来，他沉吟一下沉声道：“孩儿，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对商辰说。”
“爹……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江藏腴率先不满道。
江南望闻言愣了愣，而就在这时，余婆风尘仆仆地到来了，对他们说餐食已做好。
无奈之下，江南望先叫他们吃饭，自己就先走了。
路上，江藏烁与商辰并肩走，后面江藏腴跟着余婆。
江藏烁小声道：“商辰，我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
“谁？”闻言，商辰神色郑重起来。
“应该是地虎帮的人，上次动手的恐怕有景熙八虎身影……”
帮派？商辰内心第一感觉就不对，一帮派地痞去对付练气士家族？还把他们家弄成这样子？那胆子也是真够大的，他断定恐怕这是浮于最表面的东西。
“景熙八虎？这是什么？”有点想不起来了，商辰问道。
“南雍八虎是人也是个名号。”江藏烁压低声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大约是千年前，有八个从我们南雍区走出的炼体大成的家伙。他们个个身怀绝技，阴险毒辣，极为难缠，曾在景熙邑为非作歹，祸害一方。后来惹了众怒，最终被众多位练气修士联合绞杀，此战八虎斗十修也。也是那一战成就了八虎的名号，随后就流传到景熙江湖内了。”
“你能确定上次有他们参与？”
“十有八九，不过也大抵应该也有南雍五老的出手……”
“南雍五老？”低喃一声，真够乱的，这些江湖恩怨渊源商辰先不想理，他问道：“那八虎分别叫什么？”
“分别叫傻瓜虎，淘气虎，古怪虎，笑面虎，飞天虎，神手虎，霸威虎以及傀儡虎。”
‘笑面虎？’商辰头脑顿时首先涌现一个人，是风闻阁遇到的刘大律，反正给他感觉挺阴险的。
“我知道他们的据点。”江藏烁跃跃欲试，压低声音，“在东明区……”
商辰快速思索着，反正父母已经拖住他们主要的吸引力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惹我商辰，把我家害成这样，什么虎都得变成死虎。
他望向四周，内心想到看来或许得问问江伯父的态度了，便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得需要好好谋划。嗯……这样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行……”
….……………
江府正屋二楼。
这里被改造成的高阁，与东西厢房的二楼相通，是江氏兄妹用膳的地方。
阁内倒麝香缕缕飘烟，正向方是个紫花纹边宽大的圆状山水屏风，与之相对是一扇凿空云状花窗，窗的壁框有朱顶红等娇艳郁苍的花盆。
用膳之时能透过花窗能欣赏三景，即窗左的理石洼荇草金鱼，窗右的百年紫薇树，以及远处东院的雕廊画柱和邻朋的依稀屋檐。
夏时有树叶飒飒，冬时有白雪纷纷之意境，而此刻案上的菜肴在阁内橘黄灯光与窗外临近黄昏的自然光交织渲染下，也显得非常有食欲。
江南望因为经常在外办公，极少在家吃饭，而且也避谷食丹到了一定程度，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
香气蒸腾间，江藏烁对他二人说道：“哎，你们听说了没，那严咏衡已经休学在家了，准备明年就冲击景熙灵院呢。”
对此，江藏腴好像没什么兴趣，正自顾吃着，并没答话。
商辰夹起肉丝，细细品尝着，随意道：“那他还是挺有可能的。”自己昏迷前的记忆中显示，严咏衡传闻已炼体七层了。
“这不可能吧，我一见那小白脸就不爽，他不就仗着他爹是教谕中的一员，他娘又是什么狗屁学府导师，整天就趾高气扬的，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江藏烁变得有点不怀好意：“要我说啊，就凭他那个样子货，肯定是不行的，你怎么就认定他行呢？”
虽然商辰觉得背后议论他人有点不好，但议论的不是自己，也就无所谓了，他道：“都是正儿八经的练气士家族，万事皆有可能嘛。”
“嗯？这可不像你啊，这几年来，你和他可是争得死去活来的。”江藏烁有些惊奇。
“什么争的死去活来的。”商辰顿感无语，立马转移话题道：“到还不如好好关心你自己，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想想明年你能不能被取中。”
“三年之内吧。”江藏烁摩挲着下巴思量着：“如果换是我妹去的话，到还有这个可能，我就算了吧。”
商辰内心也思索着，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因为景熙灵院等一众修仙势力考核的修为最低标准是炼体九层。
按照这个进度，明年江藏腴确实有希望冲一冲，当然也只是有希望，据奔赴考场回来扬嚷着要跳楼的人来说，那难度可谓是地狱级别的。
印象里的南雍学府，他们这一届也卷得有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论这些年来的文化课成绩，除江藏腴稳居第一外，第二要么是他自己，要么就是严咏衡，
后面紧跟着魏筠梅，魏璟松两姐弟，或者是何洛崇，张昼等独具一面的大天才。
还有跟自己一样资治受限的，是有五六人的。
“妹，凤淑序那边第几次邀情你去了？”席间，江藏烁对江藏腴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吃你的乌鸡翅去。”江藏腴神情有些不悦，她夹起两块乌鸡翅就往江藏烁的碗中丢去。
被碰了一鼻子灰，他转而对商辰问道，“商辰，你好久没回南雍学府了，反正还有两年时间才毕业呢。你还去吗？”
“不去……”商辰摇摇头道。
“那你还去绛丰场吗？”江藏烁继续问到。
江藏腴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的看向商辰。
而商辰突觉烦躁，怎么反反复复总问这些问题啊，烦不烦啊。
“我暂时没有心情去那里。”他闭眼回答道。
听其言，江藏腴一亮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怎么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啊，江藏烁也没再继续问了，三人自顾吃了半响。
其间，江南望过来问自己吃得如何，他当然答得尽善尽美云云。
“伯父，我们景熙邑的药道如何？”商辰对他问道。
“药道？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景熙邑坐拥着交通发达的苍河与林道，还有小雍山的物华天宝，以及众多地灵人杰，相必不会太差的。”
“嗯，像濮喆，申甫邦等大师你应该耳熟能闻吧？”
“我听过，那伯父你说这炼药一途他的前景好吗？”
“很好啊，资源颇多，受人尊敬，我认识有几个大夫，他们就……”
听完江南望的陈述，商辰点点头。
他言语诚恳接着道：“伯父，其实侄儿我一直有个不情之请，我向来仰慕这些圣手神医们的救人良方与高德宏慈。也曾想拜于他们门下，去刻苦钻研学习，不知您能否向他们引荐我一番吗？”
此话一出，满座沉默。
江南望抚须沉吟。
过稍会儿，“爹，我吃饱了。”江藏腴轻语说道。她留下了半碗没吃的米饭，直接离食案而去，渐行渐远。
作为一个父亲，江南望能明显感知女儿的情绪异常低落，他不知怎么回事，但大概知道情绪的来源。
略微思索，他一拍商辰肩膀对他道：“走，我们爷俩出去谈谈。”
…………
“你父母的事情，不要太牵挂。好好读书修炼，不要想太多，将来你也能走出自己的道。”正房一楼里，江南望对商辰安慰道。
商辰听到此话瞬间想起父母，他鼻子一酸，点点头：“嗯。多谢伯父一直对我们家的帮忙。”
“淡了，疏远了，这不行。”
江南望继续问道：“刚才你问的那件事不是一时兴起？”
“不是。”
“真的？”
“嗯。”
看见商辰的认真神情，江南望又复而捻须沉吟，“嗯……这样吧，这事能成，等过几天，我带你见个人，年轻人麻，要多点耐心，也要多点锻炼。”
“哦，对了，我女儿那，你懂吧？”
“我懂。”商辰小声回答道。
“什么你懂，哼!”江南望脸上顿时浮现出怒火神威：“你再让我女儿这样，我就……我就……”不知他从哪抽出一个枝条，一下子“喀喀喀”折成几段，“知道了没？”
商辰瑟瑟发抖。
“去吧。”江南望没好气道。
“是!”